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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狭路相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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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回答不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神秘人所使用的武功与东方不败甚是相象。不是葵花神功,便是辟邪剑法。还有那个能躲过神秘人一击的教徒是谁,在场的人都说不清楚。后来清点了尸首,就少了一个叫许富寿教徒。
“但教中人人都说绝不可能是他,因为这许富寿武功平平,在教中向来只做些巡逻的工作。
众说纷纭,猜他是旁人所扮,至于是谁扮的,将一概高手猜遍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大家亲眼看许富寿从黑木崖上跳下,如此摩天之崖,本该粉身碎骨,可在崖底偏偏寻不到许富寿的尸体。”
冲虚凝重道:“老道虽未到过黑木崖,但听说黑木崖地势险恶之极。”
“没错,普通人光是站在崖边便已是心惊肉跳、头晕目眩,我若跳下去,纵然有所准备,也会重伤无疑。离奇的是,最后却在崖上一处角落发现了许富寿的尸体,死因并不是摔死,而是被针银穿额而死。”
令狐冲想象自己从黑木崖跃下,究竟有几成机会能够活命。
“那许富寿究竟是何人所杀?难道许富寿跃下黑木崖后被那神秘高手用银针杀死,之后,这神秘人再将许富寿的尸首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至崖上?”
“……”神秘高手吃撑着没事干么?!
“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俱已销毁,神秘人与神秘教徒又不知所踪,如此看来竟没有丝毫线索了。”冲虚皱眉道。
明明应该很风平浪静,彼此都将养声息的时刻,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事情发生?
光是应付朝廷已经让他进退不得了,偏偏又祸起萧墙。
令狐冲又携如此重大之事找上门来,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令狐冲就不能先去找少林寺方丈么?
毕竟从彼此的关系上来说,练了少林绝学易筋经的令狐冲不是应该更接近少林寺么?!
“道长,朝廷今番大张旗豉上武当来,究竟为何?”
“为了武当的两本道书——《悟真》和《玉清金笥青华秘文金宝内炼丹诀》,定下三日之期,三天后交书上京。”
令狐冲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正色道:“道长,那神秘人为了华山道书大开杀戒,那武当道书会不要?道长将道书交到朝廷手里,若官府之人在武当山上出事,道书被神秘人抢夺,到时只怕百口莫辩,后患无穷。”
冲虚掌门思忖着贾公公若身首异处,还有他带上武当的官兵死伤无数的场景……武当麻烦大了。
武当密宝成了烫手山芋,当真留也不是,给也不是。
令狐冲抱拳道:“道长,你若信得过在下,就把武当的这两本道书交于在下保管。”
他活在这个世上根本毫无牵挂,时时刻刻,恨不得速死。
只是盈盈的死,华山气宗弟子上上下下这许多冤魂,如何能够安息?不能就这样算了!
死也要死个明白,死也要死个痛快!
冲虚深知令狐冲的为人,打心底肃然起敬:“令狐老弟,万万使不得。此事稍有不测便有杀身之祸——”
令狐冲突然神色大变,朝冲虚做了一个手势,紧接着大喝一声:“——什么人?!!!”
仗剑便往山下疾奔而去。
冲虚掌门根本没反应过来,略微一顿,不假思索往令狐冲所去的方向追赶上去。
只是两人武功相差太大,一张一驰之间,令狐冲早不见踪影。
眼见天色放亮,门人很快要入室服待,若是见他不在,只怕又乱起来。
冲虚掉头朝金顶向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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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清晨,山林间寒意逼人。
阳光早已洒遍整个山顶,可这山林之中依旧迷雾缭绕,昏暗森冷。
令狐冲几乎脚不点地御气而行,虽是冬天,林间依旧枝繁叶茂,给了他不小阻力。
可他知道,前面的人同样很吃力。
原本飘渺似不存在的气息渐渐在他的五感中清晰起来,并不是距离的拉近,而是对方似乎耐力不足,后继无力。
不出一刻,他定能将此偷听之人给逮住。
前面逃跑的“偷听者”自然是东方不败。
他之前的伤势毫无进展,在跳下黑木崖时,更是伤上加伤,现在与令狐冲交手,无疑是自寻死路。
感到身后越来越浓重的气势与压力,就如同一把出鞘之剑破空追至,东方不败涌上一阵心慌。
这样的锋芒毕露绝不会是牛鼻子老道那种内虚之人所能流露的。
自神功初成之后,纵然被那神秘人逼跳悬崖也没有心慌过,这种感觉似回到了少年之时,加入神教之初,被高手围攻恶战时才有的恐慌。
今天,令狐冲竟然给他这种感觉,真正可笑。
这样不停地追逐下去,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眼见天色已经大亮,山道人往来之人也多起来,被人瞧见,身份恐要暴露。
东方不败正焦急,却见自己身上穿着武当的道袍,心中一喜。
令狐冲发狠地狂追,前头的目标突然消失了。
他微怔之下,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但见堆满积雪的山道上,几个道人正在清扫。
令狐冲心想:这人的身份究竟是谁?
有一点可以肯定,绝计不是官府中人。
否则在被他追踪之际,这人只需一声高呼,只需拖延到官兵赶至,便立时可以脱身。
还有,这人也不会是那武功绝高的神秘人,反而象是……
令狐冲将身上穿的黑衣扯下,扔在树丛中,缓步走在山道之上。
他手握长剑,全身凛气凝神,目光四下搜寻。
只见主神道上,几个道人用铁锄将厚厚的冰雪铲开,又有几个道人正低头用力清扫积雪。
远远看去,便没见到一个官兵。
令狐冲目光逐一从这些道士身上滑过,他不相信,那偷听者能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
令狐冲看向第一个道人,穿着厚实的棉道袍,正干得气喘吁吁,当然这跟他本身的体型也有关系。
想不到武当山茹素之地,也能养出这么膘肥体壮的道人,想来武当的伙食相当不错。
再看下一位,平板的面容,被寒风冻得通红的双颊,以及满是冻疮的双手……
有那种内息和轻功之人,绝计不会长这样恐怖的冻疮。
瞧这手,就似十根胡萝卜似的,影响食欲。
令狐冲叫住了一位想要折到其他山道上的道人。
“这位道长,何故今晨这道上竟没看到一位官爷?”
那道人低侧着脸,轻声回道:“施主有所不知,昨夜武当山闯入一伙贼人,官爷们怕惊忧了公公和掌门,便都调去他们那里守着了。”
那道人说完似要走,令狐冲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前头。
“道长,翠玉观怎么走?”
“翠玉观?”那道人似怔忡了一下,却一直低着头,手上不停地扫着积雪,“这位施主,贫道上武当山时日不久,武当地旷辽远,道观众多,实是记不得这许多。”
令狐冲笑道:“那请问道长尊号?来武当多久了?”
道人脸色微沉,似有恼怒,却又似隐忍:“施主,你若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现在非常时期,你若是做些出格的事情,那些官爷正愁找不着人发泄呢。”
“哦,问一下道长的尊号也算得上是出格的事情?这倒奇了。我看道长骨格清奇,与众不同,这才有意询问一声,日后若有什么水陆道场,也好私下让道长挣上一笔,难道这也是出格的事?!”
令狐冲盯着对方清俊的脸,身体持意挡在其前头。
那道人缓缓抬头,盯着令狐冲,心中的恼怒非比寻常。
这道人自然是东方不败。
他想不明白,这许多的道人当中,凭什么令狐冲就认定了是他?
明明他将内息运转如普通人,被这清晨的寒冷冻得浑身瑟瑟发抖,竟然还是骗不过令狐冲的眼睛。
“道长,这么寒冷的天气,你穿得实在是太单薄了,武当也算天下第二名门大派,对门下弟子又岂能如此苛刻。”
东方不败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哪里露馅。
怎么办?当场翻脸?!
别开玩笑了,此时对上令狐冲,他必死无疑。
他手持扫把,呆然而立。
嘴里呵出的热气与浑身的寒冷相衬起来,让他似回到了童年时刻。
贫穷的家境,最害怕的冬天,每当大雪纷飞之际,那种又冷又饿却又无处觅食无处取暖的痛苦境地,他今生今世都不愿再回想再去面对。
今日,却实实在在又体验了一回。
裹着青色道袍的他脸色白如琉璃之雪,此刻,他的心都是冷的。
他的目光对上令狐冲 ,对方也正细细地打量他。
显然任盈盈的死给这个恶贼打击很大,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令狐冲和之前上黑木崖围攻他之时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看令狐恶贼这般神情,狐疑之中,带着警惕,似乎没有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