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念红药，年年知为谁生》长安辞

2、第二章

　　“啊！”山洞里的柔美少女被眼前这个满是杀气、面目狰狞的女子吓到了。她看起来还很小，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大眼睛里满是惊惧。然而也只是片刻，她的眉眼已是一片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夏公子已经……已经死了，是吗？”

　　何红药没有动，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她的五官柔和，却不够夺目，这样的女人凭什么比她美一百倍！

　　“你为什么这么说？”声音嘶哑难听，在山洞中更显出几分凄厉。

　　“他不会让别人找到我的，除非他……”听到何红药粗噶的声音，温仪没有感到害怕，面上却泛起了红晕，双眸亦噙满了莹莹的泪水，俏丽的容颜温柔娟好。何红药蓦然明白，那是一种自己所没有的美。

　　“你是我爹爹找来的帮手，对不对？”温仪的脸上很平静，“我不会回去的。你们杀了他。我……我也不想活了，我这条命就算是我们温家欠他的。”

　　温仪仰起头望着何红药。火光照着她娇弱的身躯，在石壁上投出婀娜的青影，颈项优美，青丝如瀑，姿态是柔弱的，话语却是坚定的。

　　何红药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我不是温家的帮手。”

　　温仪一怔，双眸中露出惊讶的神色。

　　“可我的确是来杀你的！”

　　温仪却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不远处的传来了兵刃相交的金属之声，温仪惊呼一声，竟是顾不得何红药，便飞奔到崖边，又惊又怕的望着夏雪宜险险躲过清明禅师的禅杖。

　　“温姑娘，温姑娘！你还好吗？”

　　何红药从没听过夏雪宜这样焦急的语气。

　　温仪听到他的声音，亦是娇声道：“我很好。夏公子，你……你别伤了我爹爹……”

　　夏雪宜没有回话，却听到李拙道人厉声道：“金蛇郎君，我们崆峒派跟你无冤无仇，只不过见你干得太过份，因此挺身出来作个和事佬。我谁也不帮，如你答应罢手，以后不再去温家惹事，今日之事，咱们就此善罢！”这夏雪宜远比他想到要厉害，此刻他早去了轻敌之心，反倒心生悔意，暗道自己不该鲁莽掺和进来。

　　夏雪宜却冷笑着回道：“臭道士话说得倒是轻松！父母兄姊之仇，岂能不报？”

　　清明禅师的禅杖也已被夏雪宜的金蛇剑压制住，知情况越来越糟糕，便也劝道：“夏施主，你已经杀了这许多人，也该够了。老衲劝你瞧在我们二人的面上，就此停手吧！”

　　夏雪宜朗声一笑，“哈哈！你们这是怕了我。我岂能如你们的意！”说罢，他手中长剑斜刺挡住了温方山和李拙道人的钢杖和长剑，同时左手迅疾甩出，金光飞闪。清明禅师大叫一声，额上已是中了一只金蛇锥，顿时脚下一软，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夏雪宜杀得兴起，却也将温方山和李拙道人激怒，两人齐喝一声，又向他袭去。温仪一颗心都挂在夏雪宜身上，在山崖边看得胆战心惊，身子在夜风之中也微微发颤。

　　而何红药一直站在温仪的身后，她知道只要一推就可以将她推下这万丈深渊，她慢慢的伸出手。忽然，温仪转过身抱住她的腿，哀求道：“我求求你，救救他，快去救他！你不是我爹爹派来的，你可不可帮我去救他……”

　　何红药冷冷的看着她，夏雪宜的武功有多高，没人会比她更清楚。清明禅师一死，李拙道人和温方山更不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上辈子经历让她确信，夏雪宜绝不会死在这里。

　　既然不担心夏郎，那么只要杀了温仪，一切都会不一样。何红药并不动，只是讥诮的盯着温仪。温仪却全然不知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只是仰着头，双眸之中满是乞求，“姑娘，我求求你，你去救救他，我怕他……！”

　　何红药冷冷道：“你怕他死？你难道不怕你父亲会死？”

　　温仪一震，眼神渐渐显出了几分迷离。“不，我也怕……我实不知该怎么办好……但我也知道，我不想让他死……”说着，娴雅清秀的面庞上滚下两行清泪，当真是我见犹怜。

　　何红药却只是冷笑，与自己比起来，这个女人压根做不到全心全意。自己为了夏郎，可以不管不顾，不惜让兄长伤心，不惜叛出五毒教，不惜毁掉自己美丽的容貌！

　　她为夏郎付出了那么多，为何夏郎说自己不如温仪？！她不甘心！

　　何红药慢慢举起手掌。温仪显然不会武功，只要自己这么轻轻一掌，她必会掉下万丈山崖，绝无生机，从此以后夏郎就会是她一人的。永永远远是她一个人的！

　　何红药已动了杀机，却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何红药一惊，那是夏郎的声音！夏雪宜性格何其坚忍，若不是身受重伤绝不会发出一丝声音。顿时，满心的杀意被她对夏雪宜的忧虑和担心所取代。

　　何红药急忙转过身，恰见到夏雪宜一剑将李拙道人拦腰斩为两截，同时用金蛇锥逼退了温方山。她知夏雪宜无恙，不由松了口气，忽觉胸口一阵刺痛。穿心的剧痛让她不由睁大了双眸，直直望着眼前那个清癯俊美，却也冷血异常的男人。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夏雪宜的金蛇剑从李拙道人的尸身中穿过，金光闪耀，竟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飞刺过来，穿过了何红药的胸口。

　　而夏雪宜连看也没有看一眼何红药，只是焦急的对温仪道：“温姑娘，到我这里来！”

　　温仪也被吓坏了，只是当她看着何红药狰狞的面容，虽然满是疤痕，但那双眼眸之中的哀戚和凄楚却让她有了一丝女人的直觉。

　　一滴温热的鲜血从何红药身后的剑尖上滴落在温仪的面颊上，温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向夏雪宜奔过去。

　　何红药眼睁睁的看着温仪被夏雪宜迫不及待的揽在怀中，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仿佛她是个易碎的琉璃。她那么小心的被他呵护着……她却被他一箭穿心！

　　何红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拼着心碎的痛楚，站在他的面前，“夏雪宜……”声音嘶哑，面容残缺，夏雪宜又怎会认得她？可就算认得又如何？

　　他只是冷笑着，微薄的嘴唇轻轻吐出五个字：“丑婆娘，该死！”手腕一转，金蛇剑从她的胸口缓缓拔出，鲜血顿时如泉涌出。

　　“夏郎！”

　　惨恻的呼唤让夏雪宜蓦然认出了她。可换来的也不过是他蹙起眉尖，轻描淡写的道了句：“原来是你。“

　　“夏公子！”温仪怔然的看着何红药，心中生出了恻隐之意，“她……她是不是对你……”

　　连温仪都看出来了，夏雪宜竟然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不用管她。”

　　不过轻轻一句话，比刚刚那一剑还要痛得彻骨，让她的身子渐渐虚软，渐渐变冷。

　　何红药就这样直直的往后倒，坠入清晨破晓的白雾之中，坠入这万丈深渊之中，带着无尽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