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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同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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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颜子安高中同学聚会,颜子安生拉硬拽把苏暖给弄去了,还美其名曰:“媳妇儿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你不看紧点儿你老公这出水芙蓉冰清玉洁的帅脸可就被那些歪瓜裂枣给玷污了。”
其实到了颜子安这个年纪,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差不多都成了家,整天为事业奔忙,为家庭操心,像颜子安这么骚包的简直凤毛麟角。所以同学会虽然不是他组织的,但颜子安已俨然是聚会的焦点。再加上这个曾经扬言“三十五之前不娶,非有沉鱼落雁之貌者不娶”的校草竟然这么快就把自个儿套牢了,人都免不了好奇,男的女的仨仨俩俩都借着敬酒过来瞅两眼寒暄几句,几个以前比较熟的更是开门见山:“哟,不是说风流到三十五,怎么这就结婚了?”要么就是:“靠,公子颜你竟然结婚了!”
其眼神之惊异,语气之夸张,让苏暖内心抽搐,无语久之。
苏暖属于那种长相清秀却并不十分漂亮的女子,但是两世的阅历沉淀下来的气质却让人看了很舒服,酒到杯干的豪爽更为她赢得了不少印象加分,所以过来敬酒看热闹的人一直不断。满到第六杯的时候颜子安把酒杯摁住了:“哥们儿,我干两杯,您随意,我媳妇儿不能喝了。”
对面的人举杯笑道:“颜子安你也太疼媳妇儿了吧?”
颜子安把自个儿的那杯干了,端起苏暖喝过的那杯慢慢抿,一面特得瑟地笑:“那是。我对媳妇儿那绝对天上少有地下绝无,疼得没边儿了,所以怎么着也得顺带疼下孩子,你说是吧?”
苏暖在桌子地下踹了颜子安一脚。
“啊?”那人干了一杯,听了颜子安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恭喜恭喜!我再干一杯,祝颜兄和嫂子喜得贵子。”
颜子安左一杯右一杯没多会儿就喝晕了,借着上厕所去缓了口气,在卫生间跟薛致远走了个对面。过年放假,同学会人来得还算全,薛致远是低调惯了的,来了也就是聊两句吃个饭,连酒都没怎么喝。李翔干脆连过年都没回来,用薛致远的话说,看到母的连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爹娘?
薛致远拦住了颜子安,把人拉楼道里,皱眉道:“我说,你还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啊?”从上回听了于小阮的话,“苏暖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结论在薛致远心里就算坐实了,看颜子安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跟苏暖混一撮儿,这会儿人肚里娃都好几个月了,薛致远作为发小自然就有点儿看不过去,这回见苏暖在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跟于小阮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颜子安唇角一勾:“咋?人肚里都被我操出娃了,我还能丢一边儿不管?”
薛致远:“我知道,可你也不能这样……”
颜子安说:“不能哪样?对人掏心掏肺?嗨我就是稀罕苏暖,我犯贱我乐意。再说要不是那晚我受刺激回去把人给操了,人也不能揣上我娃是咩?再说我是什么人啊,她落我手里那就是煮熟了的鸡蛋,我还能让她跑了么?”
薛致远:“……”
颜子安还想再问问薛致远跟小阮怎么样了,就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笑吟吟道:“煮熟了的鸡蛋表示,颜子安你真帅,真他妈的帅!”
颜子安瞬间僵硬了,连头都没敢转:“媳妇儿,你是鸡蛋我是鸡,咱俩天生一窝,上锅一笼,怎么折腾也是一家人,就是死了也一混沌。古人云“生同寝,死同穴”,说的不就是咱俩么?咱这么深的缘分,媳妇儿你不能连玩笑和真心都分不清是吧?”
苏暖笑:“我说我生气了么?”
其实原本颜子安除了粗俗猥琐点儿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苏暖也没以前那么玻璃心,所以是真不怎么生气。但听在颜子安耳里就完全不是那个意思了,苦着脸回过头来:“暖暖,你不能这样。生气为生气,不生气为不生气,这样才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行行,别皱眉,我错了我错了,回去认打认罚还不成么?”
薛致远默默地退走了,作为发小,看颜子安那样儿颜子安不觉得丢人,他都替他害臊。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挺精明洒脱一人,怎么到了感情上这么迷糊这么拖泥带水这么……猥琐呢?
薛致远走了,苏暖也没再找颜子安的麻烦,瞥了一眼薛致远的背影:“他劝你把我甩了?哥们儿不错啊。”想起上辈子俩人是因为什么反目成仇的,苏暖的声音里不自觉就带了讽刺。
颜子安如何听不出来,讪讪笑道:“致远人不错,就是……有时候太死心眼儿。再说我意志这么坚定的人,怎么会受他影响呢?你说是不是啊媳妇儿?”
这个茬儿就这么过去了,两人回去又呆了一会儿。苏暖觉得挺没意思的,颜子安人没意思我没意思也就找个由头提前告辞了。
两人刚出门就碰见李翔从车里出来,追一女的屁股后头:“我说祖奶奶唉,你说要钻戒我给你买了吧?你说要跟我回家我带你回来了吧?你说要来同学聚会看看我以前的SB室友,我也带你来了吧?祖奶奶您还想咋样?”刚说完就瞅见颜子安小两口笑盈盈地朝他走来,李翔面色陡变。
颜子安眯眼微笑:“哟?这不是李兄吗?上回李兄不还很是鄙夷在下么?我想以兄之才肯定要潇洒一辈子的,所以这位是李兄最近一任的红颜知己喽?”
那高挑女人踩着高跟鞋当当地回来了:“李翔——”
李翔那表情都快哭出来了:“老子冤枉啊!颜子安你回来给老子解释清楚!喂!”
颜子安带着苏暖头也不回潇洒离开了,老远还听见李翔在那儿一句一个祖奶奶大呼冤枉,苏暖说:“颜大爷,您真狠,真的。”
颜子安说:“能对别人狠算什么?明知刀山火海还往上撞往里跳,对自己狠那才是真狠。”
苏暖嘴角一抽,没说话。
不久年假过完,真正的2003年来了。
年节的喜庆尚未完全褪去,谁都不会想到这静悄悄的早春酝酿着怎样一场巨大的灾难。但是苏暖知道,她知道这一场灾难会到来,却不知道自己能否挺过去。毕竟这一世,已经有太多的事情被改变。
前世这会儿她还在上大学,那年封了校停了课,因为学校在郊外,从头到尾就没受什么波及。但这一世情况完全不同。
于是苏暖对颜子安说:“我在明眼儿那看了,说是今年有大难,生意暂停一段吧。”
颜子安笑:“暖暖,啥时候那么迷信了?下回带我去瞅瞅,看看咱俩姻缘里还有什么坎儿,捐点儿钱一并免了好了。”
苏暖:“……”
说是这么说,听语气颜子安似乎也不怎么相信,但到了三月底,颜子安否决了李翔和薛致远再买个煤矿的提议,还执意把现有的生意也收缩了不少,这样一来,便有充足的时间继续耗在家陪着苏暖聊天说笑话,顺便钻研下厨艺。别说,两个月下来,颜子安已经做得很像模像样,虽然及不上外头的大厨,比苏暖那三脚猫手艺已经强多了。
为这事儿薛致远和颜子安吵了一架,说他被一个女人迷昏了头,让大伙儿都跟着喝西北风,俩人差点儿因为这事儿拆了伙儿。最后还是李翔各打三大板才把这苗头摁下去了。
上辈子颜子安就是因为薛致远背叛的事儿被打击狠了,可见颜子安对薛致远还是很在意的,苏暖以为俩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一下子掰了,颜子安怎么着也得不开心一阵子,不过颜子安该贫嘴贫嘴该吃豆腐吃豆腐,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没多久地气返暖,草绿杏花开。四月打头,愚人节就这么来了。
新闻里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哥哥自杀的报道,像一场巨大恐慌的序幕,弥漫在这个特殊日子的余韵里。即使已经经过一次,苏暖还是免不了有点儿小难受,就像以前看穿越小说,注定的历史,无论你怎样先知,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在席卷而过的历史洪流面前,每个人,注定都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然后非典像一场龙卷风,瞬间席卷全国。其实早在02年底,这事情就有了端倪,可是人们忙着挣钱忙着养家忙着生忙着死,没有人会想到东南沿海那小小果子狸印发的惨案,会以这样的声势席卷全国,将所有人都笼罩在这一场恐慌里。
无论贫贱富贵,生死面前,人人平等。所有的学校都放了假,所有的单位都不再忙碌,所有的公路铁路几乎都停止通行。那些日子里,苏暖和颜子安都不再工作不再理会农场,天天窝在家里,像两条涸辙之鱼,用彼此的体温温暖对方。
因为苏暖的“先见之明”,家里囤了不少的粮食油盐酱醋泡面消毒液白醋板蓝根口罩。
那阵子颜子安恨不得把苏暖捧上天去,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别说一点儿小生活用品,就是大炮火箭只要苏暖想要颜子安都会想法去整,再说苏暖又难得开口,颜子安嫌一趟趟往回拎太麻烦,干脆直接雇人拉了一卡车回来,屯在楼下车库里。
当时苏暖看着那满满一地的“非典用品”,眼珠都快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