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若梦》萧紫竹

19、十九章 身不由己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体味，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他，让婉然心痛得想落泪。
　　他抱得很紧，就像想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马上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婉然的眼泪在崩溃的前沿被理智给制止，她挣扎出他的怀抱，向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语气平淡：“许志杰，今天能够见到你，我很高兴。但是，请不要这样……”她镇定得令自己都感到惊讶，没想到自己今天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许志杰看着她后退，眼中满是受伤，灿烂的笑容变成了苦笑：“小然，我知道，当初我伤害了你，但是……那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多么好的借口啊……
　　婉然深深喘着气，安抚自己慌乱的心。空气在他们四周凝结，他静静地看着她，他在等待，等待她的回应。
　　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婉然转过身：“出去吧，大家还在等着。”
　　没等她跨出包厢的大门，许志杰一个箭步冲上来从后面抱住了她，声音中带着颤抖：“小然，小然，你别这样……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原谅我，原谅我……”
　　婉然用手去掰他紧紧环住自己腰间的手，她不能再和他单独呆在一起，不然，她怕自己会心软。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滑落下来，一点冰凉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上。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放开我！求你了！”她不能再给他希望，现在的她……也给不起了……
　　“小然，六年啊，六年的感情难道你这么快就把他给忘了吗？”志杰朝她轻吼，他不要，他再也不要放开她了。他已经错过了一次，再也不能让历史重演。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婉然狠狠转过身来推开他，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许志杰！你给我搞清楚，当初是谁先提分手的？是你啊！你想想，我当时是怎么求你的，你给过我机会吗？”心中的痛再一次被他唤起，她不能原谅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四年前的那一晚……

　　“你放开我吧……过几天我就要去加拿大了。”电话中，许志杰冷漠的语气令婉然心碎。
　　“为什么……我需要理由。”她不敢相信，最终先提出分手的那个人会是他。
　　“你脾气太坏，我受不了……我已经找不到喜欢你的理由了！”冷漠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心口的痛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恨恨地压着，令她不能喘气。
　　“我改，我一定改……我不要放手，我现在放不了……放不了……”苦涩的泪，从眼眸中簌簌而落。
　　“你哭什么啊！这样的你给烦啊知不知道……总之我们分手了。”决绝的语气，决绝的话，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给她任何挽回的余地。
　　婉然呆呆地看着已经忙音了的电话机，笑！是啊，她觉得真的好可笑……
　　那一晚，她哭了整整一夜，六年的回忆，六年的快乐，全在那一晚哭完了，忘记了……她要把有关他的回忆全部忘掉。一张张撕着有着他笔迹的信张，然后撒向空中，碎片飘了满满一地。信纸上用黄色荧光笔写着的“我爱你”，现在对她来说是多么的讽刺。
　　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她从没有像这样恨过一个人，她恨他，这深入骨髓的恨，都是来源于她现在是多么多么爱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挂了电话的许志杰，身体僵硬地沿着墙边滑下，心好痛啊……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啊……十九岁的他，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窗外的月光冷冷的洒进房间，落在他孤独的身上。
　　小然，等我有能力了，我一定回来找你……

　　“小然，如果当时我不和你分手，我妈就会亲自找到你父母……”他很努力地在解释，希望她能够了解他当时的苦，“毕业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国中生，我是怕你会受到你父母的责备。”
　　见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怒意，他的声音变得无奈：“一年前我找过你，可是你的电话地址全换了……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月……你的好朋友谁都不肯告诉我你的联络方式，呵……她们也都在责怪我。”
　　“对不起，我们已经结束了……”婉然十分明确地告诉他，“我当年就说过，如果你不珍惜我，我会离开！一旦我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然！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你当年想要的豪宅，宝马香车，我现在都能给你啊！”许志杰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不肯放。
　　过度的怒意使得婉然又开始作呕。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他紧张地问道。
　　婉然冷冷一笑，告诉他吧……好让他彻底死心。
　　“我有了我男朋友的孩子……”看着眼前她曾经深爱过的人，心中也是痛成一片。
　　真的回不去了，就算现在自己能放下心中的恨意，也是不能了。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
　　“为什么？为什么啊！”许志杰不敢相信地摇着她的肩膀，“就是今天早上开奔驰的那个人吧？小然……我不会介意的，你把孩子打掉，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是的，他真的不会介意，他只要她能够永远在他身边，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婉然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她慢慢从包中掏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我现在想回去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卓辰诧异地问道。
　　“不是，我想离开！马上来接我，还有……我不喜欢今天早上的那辆车。”
　　“好，我15分钟后到。”
　　合上电话，婉然平静地看向身后的许志杰：“我……很快就要结婚了……所以你放弃吧。”
　　曲子《渔舟唱晚》已经换成了《梁祝》，悲伤的调子就如同现在两人的心情。
　　“真的不能给我机会吗？”许志杰无奈地垂下了眼。
　　外面渐渐喧闹起来，在室外拍照的人都已经回到了茶室，顿时，欢笑声、打闹声响成一片。
　　婉然坚决地转身拉开包厢的门，直直地走出去：“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诸葛佳佳瞪大眼睛看着才来了一会就要走的婉然，拉住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放她走。
　　“佳佳，我……我有点不舒服。”婉然一脸无奈。
　　其实，看到她红着眼睛从包厢里走出来，大伙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许志杰自出来后，就一个人在旁边喝闷酒，谁的搭话都不理。
　　十五分钟不到，一辆黑色的劳斯来斯直接冲到了茶室的门口。在大家一脸诧异的目光下，一身黑色西服的卓辰从车上走了进来。
　　他冷俊的外表和高贵的气质，以及他身旁的高级香车，无不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然！”见她呆呆地站着不出来，卓辰不免皱了皱眉头。
　　“婉……婉然……他是……是你男朋友？”说话一向流利的佳佳顿时成了口吃。
　　“恩！”婉然轻轻点了点头，“佳佳，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聚。”她向其他的同学告了别，便不再回头，径自上了车。
　　卓辰礼貌地向众人点头告别，随后上了车离开。
　　他们的车开出好远，众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佳佳，一脸惊愕地高呼：“天啊！婉然的男朋友竟然是应皇的董事长——应卓辰。”卓辰很少在媒体前露面，所以一般人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却很少见过其本人。但是，诸葛佳佳的父亲也是商业界有名的富商，因此她有幸参加了那一次卓辰继任董事长之位的宴会。
　　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角落里一双深邃、受伤的眼睛一直看着婉然他们离去的那个方向，久久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