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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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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慕容响儿笑得不带半点笑意,冶艳的面容比起照片上更具吸引力。
那里来的暴徒?那里来的绑架?
公孙策沉着脸,冷笑道:“四德集团的法人代表,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居然能跟着匪徒一路摸爬滚打,吃苦受累,怪不得您的公司蒸蒸日上。”
“承蒙夸奖。”慕容响儿单手抬起公孙策的下巴,带着鄙夷的撇嘴道:“啧啧,真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难怪庞统宝贝你的不得了。“
咋一听庞统二字,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公孙策愤怒的盯着她,拼命扭动着身体:“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目的?呵呵...”慕容响儿收紧五指,尖薄的指甲涂着艳色的底,嵌在公孙策皮肉内,吃吃笑道:“如果你受伤,他会很心疼吗?”
说罢,突然用力在他脸上一抓,留下三道雪白的抓痕,公孙策突然吃痛,咬着牙不做声,浅壑里渐渐渗出粉红的颜色,续而变得血红,盛不住而溢出来,三股汇在一起顺着脸颊滴落。
“你的脸还蛮适合这种颜色的。”
公孙策轻蔑的一笑:“投降吧,你跑不了的。”
慕容响儿眼中迸射出狠毒的光,“啪”的一声,打了公孙策一个耳光:“要不是庞统,我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她皱起眉头,眼神倏然黯淡:“铃儿,我可怜的铃儿,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五岁,我十七岁,我既是姐姐,更是母亲,我们相依为命二十年,怎么就比不上一个突然闯入的混小子!他怎么就能利用这二十五年来,她第一次真正动心的机会,去伤害她,伤害我,伤害四德集团!”说道后来已经是歇斯底里的状态。
公孙策有冲上去给这个女人一拳的冲动,刚一挣,身后的匪徒就警告性的将他手腕用力一掰,生生折断般的痛:“如果你不做违法的买卖,警方又怎么会介入调查,庞统跟铃儿根本没有认识的机会!”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耳朵都嗡嗡的响起来,眼睛里溅了一滴血,模模糊糊又好像在J.J.G大酒店看见庞统拉着铃儿手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见铃儿,穿着粉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好似十七八岁的年纪,摇着庞统的手臂,一脸的撒娇。
庞统将手中一个亮闪闪的小熊挂饰套在她头上。
他连忙闪身退开,心中叨叨默念,这是他的工作,这是他的工作,依然无法平复丝毫心中针扎一样的感觉。
忍不住,偷偷看一眼。
庞统背对着他,他看不到他的眼睛,他无从知晓这个男人是以一种什么眼神看着面前的女孩的。或许这样也好,公孙策不敢想,如果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宠溺,看见了...爱情?他该置自己于何地。
斗转星移,黑白颠倒的空间里,残破的排气扇,发出哐啷哐啷的杂音,一声枪响在震耳欲聋,血色的天空,血色的粉蓝色连衣裙,血肉模糊,庞统抱着已经断气的铃儿,失声痛哭,那是公孙策第一次见他哭,也是唯一一次见他哭。
女孩的血染在庞统鲜红色的运动外套上,斑驳如泪痕。
那是年初的时候,公孙策送与庞统的:喏,今年我本命年,送你红色辟邪。”
从那一刻公孙策便知道了,铃儿用生命占据了庞统一部分的灵魂,是爱情也好,是愧疚也好,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生命的缺失,如影随形,看不着,却存在。
“铃儿从小就被放在心尖上疼,她怎么能承受欺骗?怎么能忍受她爱的人不爱她呢?”
公孙策心中一阵跳,他真的不爱她吗?
他坐在卧室飘窗的窗台上,没有开灯,月光划过他的脸颊,照出一地的烟蒂。
眼眶有咸咸的液体溢出,流入伤口,火辣辣的疼,他哈哈的笑了:“害死铃儿的,是你自己!”
慕容响儿瞪着眼睛,浑身发抖,喝道:“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有人一遍一遍要她去恨庞统,不折手段的去追回从自己手中流失的所有,她会在最后一刻开枪自杀吗?”公孙策脸上血污和着尘土,笑得诡异:“你不知道她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吗?你怎么能要她去恨她爱的人呢!那不是一条暗无天日的绝路吗?”
“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慕容响儿阴森的笑起来,露出满口咬紧的银牙。
枪声咋起。
时间停顿了一秒,心也停顿了一秒。
枪声清晰的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隐约还听见惨叫的声音,脚步乱了,心也乱了,天地都翻转过来了。
在窃听器“你”的一声,接着失去所有的声音的时候,耶律文才脑子里绷起了一根弦,终于在这一刻断裂。
老师说一个谈判手最基本的,就是应该具有冷静的判断力,他在想起这句话的时候,脚已经迈了出去。
庞统在后面拽住他的衣领,朝他吼着什么,全部都听不见,他挣脱不开,便舍了那件外套,如动物本能一样的朝别墅奔跑着,就好像那是一种使命,一种信仰。
十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公孙策,是在全国中学生作文比赛的颁奖现场,耶律文才以高一学弟①的身份拿到高中组第一名,只是怎么也不相信,初中组那篇令他击掌的《勇气》出自这么一个刚刚上初一的毛头小子的手,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仿佛粘了糖一样的可口。
耶律文才口袋装着耶律俊才旅游时带回来的竹节小蛇,不仅油光水滑,还会摇头晃脑,做的极为逼真。
他故意将蛇丢在那个粉嘟嘟的小娃娃面前,小娃娃果然是浑身一震,耶律文才心中发笑:原来你所谓的勇气,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啊!
小娃娃突然抬头狠狠的瞪他,然后不等他反应,就使劲一脚踩在假蛇身上,精致小蛇顿时裂成了缕缕竹丝,然后昂首挺胸的跨过去,走了。
“你干什么!”还来不及心疼,只看见小娃娃的眼睛,水雾蒙蒙。
视线模糊了,顺带也模糊了生死的界限。
你千万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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