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碧落》卡菲拉

41、瑶华碧落（四十）

　　我匆匆离开了天宫，直奔为御风祀疗伤的建邺住所。

　　所有的人一起站在门口。

　　“怎么？”

　　“你不能进去。”凉月晚枫拦住我，眼眶竟然有些红。

　　“为什么？”

　　“阿焰交待的。”残影魅上前，冷漠的表情中却带着痛苦。

　　“是不是风出了什么事情？”我大吼，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敢看我，装模作样地做自己的事情。

　　我是尽全力推开挡在我身前的残影魅，撞开屋子的门。

　　“夜……”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阻止我，我就进去了。

　　御风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眼泪开始往下落。

　　一步一步。

　　近在咫尺，却似隔天涯。

　　是谁说，要娶我，再也不放开我的？

　　是谁说，会保护我，会照顾我，绝对不再丢下我的。

　　是谁说要重新开始？

　　是谁带走了我的心，却不负责任地永远带走了它。

　　御风祀！你给我记住！

　　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后悔你这么对我……

　　“痕儿……”伊凛萱开口，被我阻止了，“你们都出去，好不好？”

　　“我……”寂涟蝶不安。

　　“出去！”

　　“好好！我们出去！”

　　最后出去的墨荷在望了我一眼，轻轻关上了门。

　　“你说，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会怎么样？”我轻笑，握紧了御风祀已经有些僵硬的手，“也许……会一直等到遇见你吧！”

　　“西瓜地，虽然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但是那一张飞行符，让我感动了好久。”

　　我知道他听不见，但是这些话如果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二次在北俱泸州见到你，被你救下，欠了你第二次，你还要帮我忙，陪我一起去找小荷，那时觉得好安心，你在我身边。”

　　“没有想到风焰这个名字是骗我的，哦！不！你解释过了，是我笨！”我坐在床沿，凝视着他的脸，幽蓝的眼眸已经闭上了，我再也看不到了。

　　“这件事情算我错！”我噘起嘴，“可是你每一次带着机会就……就拿我开玩笑，什么嘛！别人对喜欢的女孩子都很温柔，不知道被你喜欢上是幸运还是不幸！好啦好啦！我承认你对我很好，好到在天宫把我丢下！你知道吗？看着他们一对一对的时候，我有多难过！”

　　我一时气不过，捶了他胸口两下，毫无温度，人也没有反应。

　　我的眼泪，怎么这么不争气！不要哭，不要哭……

　　“为什么那么傻，替我挨哪一剑！你应该让我中剑，让寞隐阳羞愧而死！”

　　我一边哭，一边诅咒。

　　到时候了吧！

　　“风……”我轻唤，“再见。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再也不能抛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我站起来，面对着御风祀。

　　集中自己的力量，想要释放出夜吟。

　　一滴眼泪“啪嗒”落下地上，先是几道银光闪过，随即，整个屋子中充满了银光。

　　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无力的摔倒在地上。

　　御风祀的身边还有银光环绕周围。

　　夜吟的灵力全部到了御风祀的身上，化成了另一颗夜吟。

　　而我，只剩下了一副夜吟幻化成的躯壳，已经无用。

　　我挣扎着起身，最后一次拥抱御风祀，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开始回暖，只是还未苏醒。

　　我感到胸口揪心的疼痛。

　　我起身，不能久留，风看到我这样，不行的。

　　我推开门，一下子摔倒在地。

　　“小痕！”

　　“夜雪痕!”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朝我跑过来。

　　墨荷和伊凛萱支撑着我。

　　“小痕，你干了什么？”墨荷紧张地盯着我。

　　“御风祀醒了，你们就说我离开了，叫他不要来找我，知道了吗？”

　　我推开她们，就一个人往前走。

　　“小痕……”

　　别了，风。

　　现在，我可以去哪里？

　　我原本以为我会灰飞烟灭的。

　　我冷笑，原来，我还可以撑一会儿。

　　“好了，命令已经传来了。关于我说的事情，你去夜宫逛逛吧……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皓夜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皓夜到底再说什么，但是，现下难得还有一个去处。

　　夜宫，那个，上万年前我居住的夜宫。

　　在我还是一颗珠子的时候。

　　夜宫，又是冷冷清清。

　　院子里仅有的一株金合欢也是那般凄凉。

　　它原本叫幸福之树。

　　我的胸口又是一次揪心的痛。

　　我是怎么了？

　　夜宫到底有什么？皓夜要我来这里。

　　不过周围的一切都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走进屋内，空旷。

　　关于皓夜所有的都被查封了。

　　“夜宫本来属于掌管夜吟的紫妤仙子陌紫妤。”

　　我的身后响起一道男声。

　　我转身，“是你？”那个天宫的首席。

　　“后来陌紫妤的妹妹陌紫阳接受轮回的考验去了，陌紫妤在小刑天来过之后，也就失踪了，没有人在见到过她。”

　　他还在自顾自地说。

　　“你想说什么？”

　　“但是，一切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他淡笑，“马上你就会明白的。”

　　“马上？”

　　“你到了要恢复记忆的时候了。”

　　“什么？”我很莫名。

　　“只是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点，你竟然会爱上御风祀。”

　　“……”我无语，一点都不明白。

　　“快走吧！再去见御风祀一面吧！他找你找到快崩溃了。”

　　“不！”

　　“那我们打一个赌。”他一挥手中的秋水人家，“你一定还会再见到他一面，在你灰飞烟灭之前。”

　　灰飞烟灭。

　　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不害怕。

　　我站在江南野外的西瓜地，我有些冷，毕竟是冬天。

　　第四次了！

　　感觉又是不同。

　　身体越来越轻，是不是快到尽头了？我低着头。

　　“痕儿。”

　　熟悉的叫唤声让我忍不住颤抖。

　　我抬头，那双幽蓝色的眼瞳深情而悲哀。

　　我知道，那个天宫首席赢了。

　　他猜对了我的心，永远都放不下御风祀。

　　御风祀冲上来抱住我，很紧很紧。

　　我没有哭。

　　人到了最悲哀的时候，是不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的脚已经开始没有了知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再被你抛下。”

　　“傻瓜，傻瓜！你不怕……你不怕……”

　　“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要是敢殉情你就试试看吧！来生……来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听见了没有！”

　　来生？

　　我的心底笑得很凄凉，我的灵魂就是夜吟，没有灵魂哪里有来生？

　　“来生？”御风祀皱眉。

　　我感觉我腿上的知觉也在慢慢消失。

　　风飞雪舞，天际开始下起茫茫一片白。

　　“对！”我咬着牙，“来生，来生……请你一定要找到我，绝对不能再让我，这么……这么轻易地离开你。”

　　“痕儿……”

　　“满天的雪是我们的证人……记住，一定要等我……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好不好？”

　　“我答应你！”御风祀幽蓝的眼睛坚定地看着我，“一定，不会放弃你，无论什么情况，都再也不会离开你……”

　　身体开始僵硬，但是这句话，我满足了。

　　我看着御风祀的脸，眼角竟然有欲滴的泪珠。

　　“风……”

　　“一定……不许食言，这是我们的约定……”

　　我点点头，知觉和意识开始消失。

　　最后清醒的那一刻，再看一眼，最爱的脸。

　　“痕儿……”御风祀悲戚地大喊，泪水从脸颊滑落。

　　不说再见了，对不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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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年后……

　　御风祀在天宫之中和天宫首席璇天对弈。

　　御风祀手执白棋，放在棋盘的某一个位置上。

　　“璇，小心了。”

　　“哈哈！阿焰，你的棋艺果然天下无敌，佩服佩服。”璇天拿起一个黑子，就准备下下去，脸色一刹那很凝重，“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御风祀的眼中露出少有的失落，“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可是……”璇天欲言又止。

　　“怎么了？”

　　“夜雪痕既然是夜吟幻化而成的，那么夜吟就是夜雪痕的灵魂……可是，夜吟既然给你了，那她没有灵魂，如何转世？”

　　御风祀愣住了。

　　手中的白棋滑落在地。

　　“砰”的一声。

　　棋子落地的声音。

　　依稀也是心碎的声音。

　　“她……原来她是……原来她是要……”原来她是要让他活下去。

　　“喂喂！你反应这么大啊！”璇天有些心虚，“阿焰……”

　　“啊？”

　　“但是……前提，得要夜雪痕的灵魂的确是夜吟才行啊！”璇天落下一黑子，唇角勾起一道弧线，不紧不慢地道，“还真是的，你说，还真让人不敢相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