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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计盘算(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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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姿听着几人如此一说,不置可否:“几条蛇而已,死都死了,下次注意些便是了。”
“五妹此言差矣,若不查明,今夜是玉姐姐的白露阁,兴许明日便是邵月阁抑或古兰园了。”温清许隔了一层面纱,声音舒缓。说罢,走近温千山,言语轻柔,“此人动机有心无心爹一定可以看清,若是毒蛇,此刻玉姐姐只怕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闻言至此,温千山方醒悟到这些蛇的蹊跷:“留几个人在这里收拾残局,其他的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去正厅候着。”
偌大的正厅,就在早晨,众人还在为了温清玉的门前一跪各有立场。此时,夜入昼始,白露阁闹蛇一事又将府中众人聚在一处。除却温千山与主母何氏坐在正位,其余人等皆是站立一旁,凛然肃静。
柳儿惴惴不安,不禁与温清姿面面相觑,反被温清姿狠狠瞪了一眼,似在警告。
下人们都按照院子分别立在两处,正厅的烛火少有的透亮,照亮了整座大厅。
“去看看二小姐伤势如何。”温千山环视了一眼正厅四周,独独少了温清玉与玲珑。
主母何氏有些焦虑:“老爷,有玲珑在清玉身边。”
听袁氏说咬中温清玉的是条无毒蛇,何氏方放下心来。
温清许声音温婉,隔着面纱的脸清秀端庄。转首,对着温千山道,“爹,让清许去看看玉姐姐吧。玉姐姐受了伤,还是让玉姐姐休息好些,清许会轻手轻脚的。”
二夫人古氏轻道:“清许?”明明可以让下人去通报的。
温清许冲着古氏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光泽:“娘,玉姐姐是清许的亲姐姐,清许不放心她。”
古氏看清了温清许眼中的神采,院子忽然出了这样多的蛇,实在令人生疑。既是摆在了台面,有温清许先去探个虚实也是好的。思及至此,便也不说什么了。
温千山见温清许道出如此情深,便也不反对。
不说话便是默许,温清许微微欠了个身,便缓缓往内室去。
此刻的温清玉坐在内室的侧塌上,眉头微皱。
“老爷此刻召了府里一干人等都在正厅,此事似乎闹大了些。”玲珑立在温清玉身侧,声音放低道。
温清玉久不言语,久到玲珑都要以为温清玉睡了。
温清玉睁开眼睛,眼中看不出焦距。她仰头,看着玲珑担忧的脸,释然道:“不用担心,闹得越大才越好。”
此刻的温清玉,便是胭脂都掩不住的苍白脸色。尽管只是无毒的蛇咬伤一口,但也会耗伤自己的身体。
“小姐明明只是打算将那条蛇做成蛇羹送给三夫人用以警示五小姐吓一下她的不是么?可为何换了主意呢?”玲珑不解,道。用这样的方式将此事闹大,惊动整个温家。
“蛇羹送过去最多只能吓一吓清姿,起不了什么作用。”温清玉缓缓摇了摇头,给玲珑讲道:“邵氏一直手握当家之权,温清姿如此跋扈也是因为有邵氏一手护着。二者本就同为一体,若是挫了温清姿的骄横,便也相当于挫了邵氏在府中的威信。”
“就是吓吓五小姐也好,至少可以让她不至于太过份。”兴许是伺候过往的温清玉太久,玲珑总想着可以小惩大诫。
温清玉唇角一勾,笑意略凉:“温清许的本意是什么,我便满足她。吓?这是保守的做法。可是若要让她认清她的庶女身份,从此安守本分,这样够么?手里有筹码不去用太浪费了。”
玲珑顿时无言,温清姿的性子府里的人实在领教得太多。
“一条蛇放出来,太有意外的成分,六条……谁会相信这是意外呢?”温清玉眉眼一挑,抚着右边脚踝处被捆绑的布条。
玲珑看着温清玉此刻的表情,近乎虚浮的笑意挂在这样苍白的脸色上。脑海中浮现她一个时辰前亲手拿着安子从府外带回来的蛇,特意让自己的脚踝被咬一口的模样。
温清玉看着玲珑此刻的神情,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你怕我了?”
玲珑紧紧盯住温清玉的脸色不语。
温清玉不觉苍白一笑。一个已经死过的人,还会再怕死么?
忽然,温清玉耳朵一尖,便听到门外有人缓缓而来,脚步声细缓悠然,是个女子的步伐。
“嘘。”温清玉示意玲珑噤声,继而不慌不忙靠躺回了侧塌。
温清许轻推开门,见到的情景便是温清玉躺在榻上,合眸修养,玲珑立在身侧看护着。
“四小姐。”玲珑浅浅颔首,轻道。
温清许看着躺在侧卧的温清玉,端详了许久,良久方对玲珑言:“玉姐姐早晨还来看望清许的病情,不想此时便遭了这桩事儿。”
一派的温婉音色,面上还呈现了几分关忧。
“可怜小姐一个弱女子,今日实在糟了苦。”玲珑轻叹道,“幸而蛇无毒,否则便是今日邵月阁送来再多鸡汤都补不回。”
想到温清姿白露阁外一句莫名的话。半晌,方又试探了一句:“是幸的。六条蛇之多,若是常人恐怕都无法有这胆子拿着走。”
玲珑察觉出了温清姿的试探之意,又道:“喜儿一直守在院子,只有柳儿在小姐出门的时候送来了一盅鸡汤,放在房间许久,岂知小姐还没来得急尝一口一进房间便出了蛇。此刻那盅鸡汤还在白露阁小姐的房中。”
温清许闻言一怔,玲珑的话中颇有玄机。
柳儿送了鸡汤,六条蛇拿着不可能完全看不出痕迹,鸡汤放在房中许久,旋即出了许多蛇。
温清许听出当中意思,走近了温清玉的身侧,轻轻一笑,声音略低:“劳玉姐姐受苦了,玉姐姐伤患在身,还是应该让给玉姐姐看伤的大夫在府里照顾比较好。”
玲珑心一提,看着温清许嘴角微动,不知对温清玉说什么。
“玉姐姐若是醒了,便告诉玉姐姐,稍后清许会带着大夫一同去给玉姐姐的房间撒雄黄,要玉姐姐放宽心。”温清许稍稍提了点声,声音轻柔,一如她的容貌清秀。隐在面纱下的嘴角却微微一勾。
玲珑跟在温清玉身边多年,温清玉跟温清许从来不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人,今次为了打压邵月阁的母女,竟也同气连枝了。
温清许回到正厅,看守正门的杨管家正在向温千山禀报这两日出入府门的名单。
见温清许回来正厅,何氏连忙问询:“清许,可看到清玉了?”
温清许也不答,抬头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继而在温千山与何氏面前生生跪下。
邵氏立在一旁,看着温清许忽然下跪说话,心中顿觉不妥,却又说不出个究竟。
“清许,你起来说话。”温千山被她这一跪疑惑不已,想来她也该是为了温清玉的事情。
温清许少有执拗得摇头:“爹,玉姐姐的脚踝裹了厚厚的纱布,看来实在触目惊心,清许看着都觉得痛心。”
主母何氏见温清许如此一道,心中自是对温清玉疼惜:“清玉已经跪在府外三个时辰受了罚,妾身已是万般心疼。如今又遭了这件事,何以都摊上了今天呢?”
“爹,玉姐姐身子骨本就不大好,今日受了这样多的苦身子更是孱弱。爹既然已经不计前嫌,清许想请爹同意,留个大夫在府里照顾玉姐姐的身子吧。”温清许一片情深意切,眼中氤氲。
如此梨花带雨,温千山听来都是道理,到底都是自家养大的女儿:“留就留吧,总也不差这些银子。”
“多谢爹。”温清许闻言方起身,旋即便出厅。
与母亲古氏错身而过的时候,温清许不露痕迹轻眨了一眼,方向直瞟此刻正无措的柳儿。
“老爷,府里闹蛇之事实在反常,妾身思来想去总觉不妥。”待温清许离开正厅,古氏道。
“奴才到的时候,二小姐被咬,玲珑也吓得几乎晕了过去。奴才也问了旁的院子,府里只有白露阁一处闹蛇,似是针对白露阁。”安子一句话,不早不晚在此时道。
温千山听何氏如此说,又有安子一番分析。朝堂上本就不大如意,如今更是被府里的事情搅得不安宁。手指敲了两声桌面,语气霎时一硬:“这件事今日断要调查个清楚。我倒要看看,这府里究竟是谁唯恐天下不乱!”
此言落在温清姿与柳儿心头,顿时便是一颤。尤其是柳儿,少见过温千山如此雷霆的怒意。
“那些蛇不会来得这样没有缘由,必须彻查,这几日谁出入鬼祟,今日又有谁出入过白露阁。”温千山猛拍香案。
前门出入的一干人等太多,几番问询皆是脱离的嫌疑。带蛇入府的事情,何人会明目张胆从前门出入呢?
“李青,你一直负责看守后门,可有哪个院子的人出入后门行踪诡异。”安子立在温千山身旁,问道。李青正是负责后门看守的家奴。
李青是年已有五十出头,是府里的老人了。
李青上前跪下,答道:“除了昨日厨房采办蔬果的祥子和邵月阁里今日出去为三夫人添置胭脂的柳儿姑娘出去过,后门便一直都是关着的。”
邵氏面色一僵,心中警铃大作。是否添置胭脂她是最最清楚的人,柳儿明显有问题。邵月阁里能使唤柳儿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温清姿的神色,邵氏旋即反应过来。
是自己的女儿清姿。此时的她,纵是明白当中玄妙却也只能为了女儿将错就错,适时替她脱困。
此刻在正厅的众人,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