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洺周崇光]光》岸青青

2、—2—

　　再等一会。心里的声音对我说。攥着钥匙的手快没知觉了，再等一会我就不得不破门而入，但是现在，如果他不想见我，我就不能见他。
　　也许他已经死了。另一个声音又说。
　　从我得知他的病那天起，每周练习一次，站在他公寓门口，敲门之前对自己说一句，他死了，然后整个世界会静止那么几秒，等我看到门内我的弟弟还安然无恙，那简直就是天堂。
　　每次这样练习过后，我会告诉自己，所谓结局，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承受的。
　　城市已经完全入夜了，门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我开始幻听，是傍晚的电话铃声。
　　Neil接了电话，崇光会怎么想？其实，我并不担心他误会什么。我只是不能停止自责，那一刻清晰地觉得，他需要我，也许什么都没发生，他只是忽然想听听我说话，但我没回答。
　　我更不得而知的是，这个电话他其实打过两次，第一次是医生给他诊断书的时候，他拨了号码，却没打出去。
　　过了九点，我转动钥匙，脑海里浮现出他游戏里横尸遍野的场面，推门的动作很轻，不知道是怕惊吓到他，还是我自己。
　　打开玄关的灯，还好，一切如常。我的意思是，比横尸遍野好不了哪去。
　　崇光靠着衣帽间的推拉门睡着了，呼吸平稳。我弯腰抱起他，迈过各种出乎我想象的障碍物，走进卧室。上次抱着他是什么时候？他轻了，还是重了？
　　床上很乱，我拽起被子的一角，占据大半个床的书和CD滑到地上。我把他放下，盖好被子，他有点醒了，还以为是在梦里，吃了我给他的药，安静地睡过去。
　　每天早晨我出门之前，会确认身上带着两种药，止疼的，和止血的。新来的小助理有一次接过我的外套，看到内侧口袋里掉出的药，吓得花容失色，她说宫先生您为什么要放弃治疗。我知道这很荒唐，好像我弟弟的病随时会发作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