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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赤纪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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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仅以此戏献给那些被泯灭在时间长河中的人们,无论曾经发生亦或将来,这些故事都是真实存在却被人遗忘在记忆中罢了。
以此戏向所有史官们致敬,没有这些文献的记载,历史将失去很多曾经的真实。】
【二】
[盛夏八月,氤氲着的热气围绕在周身,湛蓝的天空偶尔有几只鸟儿慢吞吞的飞过没有一丝生气,懒散窝在竹质摇椅上跟着摇来摇去,脑袋也被晃的不甚清醒。房间里安静得仿佛都能听到杯中冰块融化那细碎的声音,摆弄手指计算着还有多少日子可以逍遥自在,得到的答案却让自己不禁长叹一口气]死期到了,专业课的资料还没查[撇了撇嘴嘀咕着抬手抓一把后脑勺细软的发丝,收手摸出裤兜里的手机解锁看了眼时间,任命般慢吞吞站起身从杂乱的床上捡起书和笔记本直接塞进挎包装好,手握着挎包肩带拖拉着迈出家门朝图书馆走去]
[往日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却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便抵达目的地,走进图书馆的一瞬冷气夹杂着特有的纸张味道迎面袭来,骤降的温度死气沉沉的环境,除了呼吸声都无从辨认那些坐着的人是否还活着,一切都和满身臭汗气喘吁吁的自己格格不入,抬手摸了摸鼻子兀自翻个白眼,掏出挎包前层的图书证丢给管理员登好记径直走到靠窗的空位坐下休息,平稳了呼吸才缓缓打开挎包掏出笔和本子放好占位置,起身走进一列列书柜内寻找文案,模样相似的硬皮史书一排排安静的躺在书柜内彷佛很久没人问津,视线快速从下往上扫了一遍书名,也没有找到感兴趣的书籍,顺着竖排排列整齐的书架往后走,最后一列书架和墙壁空隙中摆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破旧矮柜,心里一乐,果然还在这边。蹲下拉开柜门,纸张发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柜内空间不大书籍被散乱的堆在一起,只有专攻史学专业的人才会知道这个柜子是至宝,比起那些书架上的书本要有意义的多。伸手掏出一沓书放在地上一本本拿起来看,目光很快被一本薄册吸引,捡起拿在手里正反面打量,青色封皮上两个秀气的小篆印入眼底:赤纪。眉心习惯性纠结在一起脑海里却如何都搜索不到关于这个时期的相关历史,指尖捻开纸张翻开第一页,手写体的一段文字完全将自己吸引进去]
【三】
【赤纪一】起大火单阏,尽玄枵大荒落,凡四年。
(赤峰六百八十年)
春,三月,大将率兵至关口,赤帝欲和谈停战,然顿淡拒,战事终起。
冬,十一月,赤帝率储君钦点亲兵十万北上虎关,战线拉长延内百丈有余,守关之城,破。前报单线失守,守城之鼓擂响。
战事长,死伤重,叛军迭起国纲动摇,命储君返都单掌脉心,储位深稳。
(赤峰六百八十三年)
春,二月,国庆大典,战事暂休整顿民生。
夏,四月,战火重燃护土为安,大将,卒。赤帝挂帅自上,初战告捷返军驻地突遇袭,伤重难医急送回都。
储君上鉴副将掌帅印,率全军直压敌驻地,单取敌主战首级挂城示众三日,稳固军心,战止。鸣笛扬旗,整军返朝。
(赤峰六百八十四年)
四月,帝伤复发众医齐登后殿聚诊,储代帝位执掌朝纲。
【四】
[眉目紧锁仔细阅读着册上每一个字,脑海中不断有画面浮现,一个朝代的盛衰荣辱一代帝王的爱恨情仇。娟秀的瘦金体印在泛黄的宣纸上,与生俱来的一种古韵令人无法抗拒。这本手写体的史书不知经历了多少朝代的更替,多少人的转手却仍能保存至今,也算是一种幸运吧,老天都没有忘记这段历史,是时候让它公诸于世再次登上历史的舞台。合上史册,封皮的两个字再次刺痛着双眼]赤纪…[扯动嘴角读了出来,攥着史册的手指再次收紧,心里已有一个念头生成,怎能让一个朝代的历史就这样被人们遗忘,每段历史都有属于它的命运本就不该被时间埋葬。心情豁然开朗掂了掂手里的薄册彷佛在跟它说话]就让我把你们的故事写出来,虽然只是微薄之力不过也算是证明你们活过的证据。
[收拾好地上的书籍再次放回柜中,关好柜门,起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边拉出椅子坐好,小心翼翼的把册子放在本子旁边,彷佛一不小心就会弄碎这本历经沧桑的古物,打开笔记本崭新的一页赫然写下:赤纪,新译]
【五】
【赤纪二】起诹訾奋赤若,尽大梁协洽,凡三年
(赤峰六百八十五年)
冬去春来,二月。赤帝病疾加身卧床不起,御医齐齐上阵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是拖延时间并无痊愈的可能,太子涵炽带父监国。
初夏时节,五月初。太子监国也有些时日,朝堂上众卿对涵炽万般恭敬,朝堂下却众说纷纭。涵炽本人也有所耳闻,一笑了之是他一贯的态度。心思细腻的他却全部记在心里,凡事亲力亲为做到最好。
(赤峰六百八十七年)
大暑节气,七月末。赤帝病情一度好转。下旨召回外守藩王,半月后两王带兵回都,兵马驻扎百里外。太子欣喜若狂亲自出城迎接二位兄弟。兄弟相拥已表相思之情。当晚大摆宴席庆祝团圆,赤帝出席与众人同乐。散席赤帝密诏两王进殿议事,内容无从可知。次日两王下令兵马后退千里外等候。三日后两王跪别父皇,率领兵马撤回封地,无旨再不回都。
【赤纪三】起实沈协洽,尽鹑火大荒落,凡三年。
(赤峰六百八十八年)
夏,八月,赤帝崩于寝,举国同哀。秋,九月,葬赤帝于钦陵。邻国国君皆来送葬,赦天下。
秋,十月,新帝继位,再赦天下。
冬,十二月,封太子长子,空储位纳贤臣,新旧两党对立而占。边关流民暴乱不断,保旧派以国舅为首,主镇厌。曰:“如今内乱四起,唯有镇压才得以保国安定。”以新将为首一派,于帝君持相同之法,主驱逐,将曰:“国内本以未安,又以镇压为下,不妥。应驱逐流民此为上。
(赤峰六百八十九年)
春,一月,行至南口,听民声记实事。
秋,七月,回都城,秀选拟定公示天下。凡足二八生辰者皆入选列,来年候时入都。
(赤峰六百九十年)
夏,七月,北上大旱颗粒无收,南下洪涝民不聊生。帝旨,命将率亲兵先行开仓赈灾,亲身后行抚民心。
秋,九月,帝大婚,册二妃,储位定。
【六】
【赤纪四】起鹑尾执徐,尽寿星摄提格,凡两年。
(赤峰六百九十一年)
初夏时节,五月初,一年一度的科举如期举行,四方有志学子集聚都城,寒窗苦读十载只为一搏,往日同窗恩情也在一夜间灰飞烟灭,正所谓几方欢喜几方愁。郝将军作为皇帝的心腹私下召见了金榜题名的三名举人,举杯对饮畅谈理想与当下国情,饱读圣贤书的举人无一例外不满腔热血无处撒,满腹的雄心壮志正好碰上了如此欣赏自己才华的明君,几杯酒下肚就全部以誓死效忠皇上为口号被归纳为亲帝派。国舅那方自然也不甘示弱的拉拢了几名自认学识不比举人差却仕途不佳的贤士为保守派所用。两派之争愈演愈烈,朝上朝下明争暗斗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平衡,谁也不敢去轻易打破。新皇登基时日不多根基不稳却有护国大将军坐镇掌握兵权,国舅势力庞大名声显赫私下招兵买马却不敢轻举妄动,到头来落下一个师出无名也得不到民心。就这样双方保持着一个危险的平衡,只等一个触点。
平静的日子维持了一段时间,老天爷彷佛也觉得这样似乎有些无趣索性赐给皇帝点乐趣好了。
入冬时节,十二月一日傍晚时分,国舅唯一的亲妹妹淑妃率先诞下二皇子,据称那一夜寒梅开满了整个后花园与漫天白雪连成一片,美不胜收。彷佛又回到昔日雪夜,故人折下一支寒梅还有许过的一生护他安好。皇上赐名:清寒。喜得爱子的涵炽露出难得的笑容,夜夜留守淑妃寝宫贴身照顾,无微不至。
涵炽至今只纳三妃,皇后和涵炽是结发夫妻太子六岁,地位无可取代。淑妃和德妃前后入宫同时册封,孕期也只差几日,宫中的女人没人不懂母凭子贵这个道理,可喜可贺的是三日后德妃也顺利诞下三皇子,皇上赐名:清玖。寓意江山万年,基业长久。
(赤峰六百九十二年)
元月初一,皇帝下旨大赦天下三日举国欢庆。当晚也正是两位小皇子满月之际,大摆宴席宴请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共享喜事。淑妃、德妃各怀抱着皇子坐在皇帝和皇后下方的左右两侧,表面上一派祥和融洽,攀比之意却显而易见。两个小皇子浑然不知在母妃怀里睡的格外香甜。酒尽人散,涵炽陪皇后回到了寝宫待人睡下,打发了贴身随从,只身一人走上城楼,站在至高点俯瞰这世间繁华。不知何时身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停在身侧,不必回头便知来人是谁,犹记当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喜欢到这看人来人往,那时便下定决心以后要做一个明君,要看到城墙下所有百姓的笑脸。
那时他还是个皇子,那时他还不是将军,那时他说我以后一定要做个明君,那时他说我相信,我会帮你。
再次站在这边的时候,他是皇帝而他是护国大将军。两个眼神的接触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只是并肩齐看,天地浩大。
初夏时节,六月中旬边关来报,草原可汗勾结邻国兵马已在边关点燃战火,朝堂之上皇帝询问众人意见,新旧两派再次对持,亲帝派意见皆为收服,草原人民身强马壮硬碰硬我国会吃亏,国舅派则认为应该以暴制暴增加我国威严,朝堂之上两派僵持不下,最后郝将军主动请命挂帅出征镇压叛乱“不平战乱,誓不回还”。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待着皇帝的决定,半响后涵炽只是说了一个“准”字,再无他话。
次日,郝将军率三万精兵出战,满朝文武百官皆来送行,却唯独没见涵炽的身影。吉时到,兵马出发,临行前最后回望一眼,城墙上依稀站着熟悉的身影,四目相对不等人开口便策马出征不再回头,无话却也足矣。几日后边关来报郝将军至此首战告捷。于此后的一个月边关喜报连连,宫中却乱作一团。
七月初,淑妃德妃受邀和皇后一起在后花园赏花作词,太子闲来无事跑去淑妃寝宫和二皇子玩,不到一岁的二皇子还需奶娘时时抱着,太子很喜欢这个白嫩好看的小弟弟,非要自己抱着试试,奶娘拗不过他只好小心翼翼交给太子,太子抱着二弟转圈圈两个人都笑眯了眼,祸从天降,不知从哪里跑来一条野狗到处乱咬,宫人奶娘竭力保护着太子和二皇子,太子紧紧抱着怀里不断啼哭的二弟到处闪躲着往屋子里跑,跑进屋确定没有危险才放下紧抱在怀的孩子,孩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太子惊魂未定坐在床边喘息,许久没听到孩子的哭闹声,定睛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急忙爬起身叫来奶娘御医查看,确定死因,窒息而死。众人赶到之后淑妃抱着二皇子哭晕在地,涵炽一巴掌打的太子嘴角流血并决定彻查此事。出陵日,太子在二皇子陵前跪守三天三夜直到晕了过去。淑妃日日以泪洗面,国舅趁机给妹妹出招,隔日淑妃便以死相逼要求太子一命抵一命,皇后跪求力保太子性命。国舅则结党对皇帝施压,维持许久的平衡却也因此事濒临爆发。
【七】
【赤纪五】起大火奋赤若,尽玄枵涒滩,凡四年。
(赤峰六百九十三年)
春,一月,废太子空储位,葬夭之二皇子与乾陵。双党之斗愈烈,国舅力荐子弟入主兵部,然兵权之势直植将军。边关战未止,四地叛军动逼都。
夏,六月,边关战线西延,军报频传捷报不止,前方报者曰:“将军示,七月战戈,八月休,九月逐,十月扬草立旗立返,入冬归都。”帝旨急进,密曰:“勿恋战定强驱,安归保使为上,妄为者军法,斩。”
将遂领命扬旗上攻,突袭数次获敌将之首级。战线返压,鸣角殇。
秋,十月,保旧一派推新革,助副叛驻都外丈百尺。都内平和,似一番瑞景。
冬,十二月,都大雪,丰年庆。
(赤峰六百九十四年)
春,一月,帅旗立,一鼓作气,胜,边城之战,止。
春,二月,整军归,万军当去百子还,以己之躯当护城保家。皇四子,诞,名曰清璟,寓玉之光,清凉高洁。
秋,八月,婉氏淑妃恶行皆出,囚与梁宫偏殿,贬为侍。国舅以此做柄,动暗兵移叛军,临都城下,进丈十。
(赤峰六百九十五年)
正月,诏增百官奉,减于赤峰旧制,百石禄已上,增于旧秩。
秋,七月,徒皇三子为海王,以陆为心益上冬海。帝以海王奉强就有礼,故优以大封,食十二县,赐虎贲,设钟煦之乐,拟于銮,故旨范氏德妃同去东海。曰:身顾王。
冬,十一月,遣使以中牢祠犯。帝过,式其墓。
(赤峰六百九十六年)
夏,五月,附立储,赏庆宫,以南太守为太尉。
秋,七月,帝大起北宫。时天旱,尚书离意诣阙,免冠,上曰:“昔玉西遭旱,以事自责曰:‘政不节邪?使民疾邪?’窃以见北宫大作,民失农,自古非苦室小狭,但患民不安宁,益且罢止,以应天心民意。”是时朝廷近臣尚书以下至见提曳。
是岁,都及郡国七大水。
【赤纪六】起诹訾作噩,尽降娄大渊献,凡二年。
(赤峰六百九十七年)
春,二月,苍迭归藩。帝以骠骑长史为东平太傅,令史为要家郎,加赐钱千万,布万匹。
冬,十月,上行丰都,是月还宫。
冬,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中云。丹羽击却之。内都国舅蠢动,以万数姿近皇城,压岁门伤守兵。曰:“帝不周逼姊妹,为不祥之人,望死以谢族地。”数兵大动,临城下。
(赤峰六百九十八年)
春,一月,外城,破。有罪亡命者,令赎罪各有差。遂帝派亲兵返关,灭三军退田保马,帝大怒,尽免舅等官,命郝者将率兵守城,三日始六日止,战结。后数岁复坐事与舅、叛首皆下狱。
次夜,帝巡内都,返途遭袭被阻,被伏困与前厅勿殿口,随身三二十亲兵,中伏,亡。郝将单人援与勿殿,重伤突围,帝无恙。临夜宣医者入殿,急诊亲疗,奈何天无可救。天明,郝将卒于帝寝,号封大将之名袭三载。
【八】
【赤纪七】起大梁涒滩,尽实沈阉茂,凡二年。
(赤峰六百九十九年)
元月初一,天刚亮。涵炽携皇后众卿家摆驾国寺烧香祈福:“愿苍天佑我赤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仪式结束众人褪去,只留涵炽和方丈两人座谈叙旧,方丈望着昔日少年成熟蜕变成一代帝王却是喜忧参半。少年涵炽每每犯错父皇都会罚他来此思过。方丈深知涵炽本性纯良憨厚,帝位传于他是福亦是祸。福于他爱民如子胸襟宽阔,祸于他心肠太软优柔寡断。天意如此任谁都无力回天,只在涵炽登基那日方丈为他破例求了一签,签意无从可知,方丈也不曾提起。今日方丈再次拿出尘封已久的签筒,涵炽诚心祈祷抽出一签,还未看到签上字就被方丈抽走,笑称天意不可泄露。涵炽也不强求又寒暄了一阵后才离开,方丈松开紧握的签翻过来看字:龙已飞,虎已归,笙歌已歇。兴而不久,万事如灰。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皇上微服私访下民间,贴身侍卫随从不足十人。体验民之苦与乐,一路吃住寻常百姓家,品粗茶淡饭住草垫硬床。早起和百姓下地耕种,晌午席地而坐靠树乘凉,太阳下山走到街市吃碗清汤面买点小玩物,不亦乐乎。每个地方只留数日便继续前行,一路了解民疾民苦,打探各方官员品行品德。朝中一时无主,按耐许久躁动的人开始有所行动。身在民间的帝王却对朝中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本就是个局,只等吉时一到瓮中捉鳖。
四月初。皇上出访一个月还未归,国舅残党于某夜杀进牢狱救人,计划如想象中顺利进行,找到国舅等人的牢房砍断手链脚铐,一行人逃出牢狱大门正欲离开。暗夜中有火光闪现,四下埋伏着千万名弓箭手此时已现身,把一行人团团包围在内,有脚步声接近弓箭手自动让出一条路。龙袍加身面色一改往日的柔和,黑夜与火光中一抹金色格外耀眼且孤立。国舅残党一并缴获,关押至地牢终不见天日等待宣判。
隔日,重归早朝宣布残党名单以示君威,命兵部侍郎带人按名单抄家,如数入账国库家眷入狱,抗旨者,杀无赦。
平乱安息接下几个月的日子顺风顺水平静安稳,皇上夜夜入住乾清宫批阅奏折。涵炽身子骨本就瘦弱,几个月下来格外消瘦,一日夜里病倒在案。御医把脉,诊断是积劳成疾,风寒袭体才会出现短暂晕眩症状。涵炽却一日都不肯卧床休息,早朝从不延误只是夜里把奏折带回寝宫批阅。
深秋九月。各地方官员频频来报今年无旱无灾,丰收硕果,百姓大呼隆恩浩荡。
冷冬十一月。南国帝王来书寓意为和亲,两国结下盟约。涵炽与众卿商讨,南国兵马众多,君臣一心,全民皆兵,加上地势宜守不宜攻,和亲算是良计。涵炽回书后,几日后南帝携其妹来访,黄金万两,苏绣千匹,百匹良驹作为随嫁,选定吉日完婚册封熹妃,两国同庆。洞房花烛夜,涵炽只当是政治婚姻走个过场却在掀开盖头的时候呆住,只一眼便爱上了这个女人,她有着和故人相似的眉眼,涵炽一直无法忘记这个眼神,温柔的凝视着自己彷佛可以看穿自己的心。有着温柔目光的人心地都十分善良细腻,涵炽一直这样坚信,时隔多年再次为情沦陷。熹妃性格温顺且聪慧过人,亦是非常得宠,时时伴君左右,同食同寝。
(赤峰七百年)
入春时节,四月初九。狱中来报,国舅在地牢撞破头寻死,御医及时赶到救回了一条性命,头脑却已经神志不清,整个人疯疯癫癫每天在牢中大喊:朕是天子。涵炽听罢并无反应,只是告诉狱卒小心看管。熹妃不解,问为什么不赐他一死。涵炽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十几日后,狱中再次来报,国舅死于狱中,死态凄惨恐怖。据狱卒描述国舅近几日夜夜叫喊着二皇子的名字,蹲在牢房角落凄惨的叫喊:“寒儿不要,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你的寒儿…寒儿。”狱卒们也已经习惯并没发现异样,今早去送饭的时候发现国舅瞪大双眼躺在地上,尸体上布满了老鼠啃咬过的痕迹,嘴里还叼着一只死去的老鼠……未等狱卒禀报完涵炽便摆摆手说葬了吧。吩咐众人褪下,偌大的宫殿只剩涵炽一人,解下腰间随身佩戴的玉佩握于掌心攥紧,缓缓闭上双眼回想起很多人,父皇,国舅,淑妃,死去的寒儿,远在天边的玖儿和德妃,还有…战死的将军。指尖抚过玉佩轻声言语:“陪我一路走来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朕很多时候都在想啊,什么时候也该去找你们了。朕…累了。”
盛夏八月。熹妃入宫也快一个年头,心里时刻惦念着可以为皇上传宗接代。皇上妃子少,除了稍年长的太子,只有一个年仅六岁的四皇子。天公不作美,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涵炽见她整日愁眉不展,便下旨把年幼的四皇子带给南妃养。四皇子本是淑妃所生,淑妃被贬后一直在皇后身边寄养。熹妃初为人母事事都亲自代劳,跟宫女学着刺绣,做衣服,喂饭。璟儿却不领情,天天叫骂着狐狸精,勾引父皇都不去母后那边,熹妃却也不言语依旧笑面对人,皇上教训璟儿一巴掌还没落下,南妃挡在璟儿前面处处护着说小孩子不懂事,多教教就好了。皇上心疼熹妃又无计可施也就不再多说。心里却记下了孩子的话,一有空闲就去皇后那边坐坐。
清闲的光景总是不长久,老天好像也特别喜欢刁难这个小皇上。
十月初,天降大雪。雪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未到收成之日粮食全部被雪埋在地里,积雪压垮了庄稼,也压倒了一年所有百姓的心血。大雪一停皇上即刻下旨派官兵出动救灾,下早朝就带着官员挨家慰问发放救助品,夜夜批改奏折和大臣们商量对策,几日几夜不曾合眼,救灾工作结束收成减少一半。看着满地糟蹋的粮食百姓叫苦连天。皇上立刻下旨:君与民同苦。即日起宫内膳席每餐减少至一肉一素一汤。宫人罚俸三个月,文武百官俸禄每月减少一半,至年末。节省下来的钱全数纳入国库,国库出钱从邻国买粮发放百姓。
寒冬,十一月。冬天来的格外早,大雪毫不吝啬的覆盖了整座城池,银装素裹下的赤国异常美丽,不过却没人会去欣赏这番美景。粮食缺乏,天寒地冻取暖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多日天降大雪百姓日子过的凄惨,宫里也不好过,连年灾荒战乱国库本就不富裕,操劳多度加上多日营养不足的涵炽旧疾发作病倒在床,急火攻心昏迷数日。一时间宫里乱作一团,皇后日夜坐在龙床前以泪洗面,熹妃却在此刻揽过重任,拿出随嫁时的首饰珠宝拖人带出宫变卖,换取的钱财交给御膳房给皇上增加食补。更是托付贴身侍从回到南国像皇兄求助,南帝得知后次日便派兵运来粮草和过冬物品增援。涵炽醒来后身体却大不如前,御医建议多卧床休养几日不宜劳累动气,涵炽也只是说没大碍,日日上朝不肯延误,昏迷期间的奏折也派人拿来寝宫连夜批阅。望着身旁帮忙整理奏折的熹妃涵炽心疼却不知说什么,昏迷期间的事他自然得知,揽过身侧的人抱怀里搂紧,彷佛在问她又彷佛在自问:“悔吗?”怀中人回拥住爱人也只将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不悔。”
【九】
【赤纪八】起鹑首敦牂,尽鹑火阉茂,凡二年。
(赤峰七百一年)
春,一月,帝立诏曰:“太子之责皆担,奉命守国之年岁太子尽心竭力,故日身竭力尽,帝位传之于太子,望有成侍官者从协。”遂命人封诏悬于长梁,唯熹妃见可。
夏,六月,外封王返都,跪于帝寝阶廊,闭门未见,不得面无返,亲将兵符交予太子,望借太子之手将兵返于帝权。
是岁,尚书令之子另为大理,与太子之左膀。
冬,十一月,众臣奏请以关南下百丈为摄乡,府为懿县,划于海王。奏可。
(赤峰七百二年)
春,三月,帝有疾,不朝会,药石克疾暂缓,寝阅书天明不止,身虚体乏卧榻息,熹妃之其左右臂膀,之于朝事付与大会议。
夏,六月,帝危召医共诊,以毒攻毒不见起效,毒入髓无治,医长跪曰:“帝之疾无解,药石不可进,恐时日无多望周全之备。”帝后主事,重请寺中弥勒奉天祈福,盼帝病起终有日。老僧以一囊相赠于帝。
秋,七月,暴雨雷鸣,帝气将尽,回天乏术。熹妃跪之榻前,奉帝命开囊曰:“似鹄飞来自入笼,劳心汩汩竟何归,疾病兼多是与非,命之尽,皆似梦,凡是多虚少实也。”帝笑:“天命,不可违,人命皆虚,该。”
赤峰帝涵炽崩,子孝烨公立。即日仪仗走殡,三十里有余,葬于钦陵。
仗归敛宫,熹妃噩。医之断再救无可,后封熹妃为皇氏懿惠熹贵妃,与帝合葬于钦陵侧宫,长伴帝之左右。
冬,十一月,新帝登殿承大统,封先帝武孝慈纯昭皇帝,皇太后即先帝之后,曰:“先帝之泽已遍,新帝登位皆有不妥,望诸臣相协。”
冬,十二月,新帝烨婚,赦天下,前国舅之党羽皆驱放,永日不得回都,且尽数上缴国库款项分崩于各王,以谢持功。年关近,边关强敌再犯,帝派副手率兵百……
【十】
[一手翻动着薄册一手握笔不停书写,目光徘徊在史册与笔记本之间。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戛然而止,放下笔甩动手腕放松僵硬的手部关节,目光却未从史册上移开,赤峰八,冬,十二月,帝派副手率兵百…此处之后再无内容。一时间竟有些不肯相信自己的双眼,拿起史册放在面前来回翻动剩余的几页,全部都是空白的纸张再无一字。心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沉到最深处被血液侵湿,沦陷于此。长舒一口气轻轻合上史册放在桌上,整个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回想,脑海里不停有场景闪现:赤帝临终前的苍老面容,涵炽和郝将军站于城楼上的年少模样,涵炽怀抱清寒露出久违的笑容,淑妃在冷宫夜夜起舞的凄凉身影,三皇子和德妃前往封地前在城门口的久久伫立,方丈手握竹签皱起的双眉,涵炽私访民间第一次拿起锄头不知所措的可爱样子,涵炽和熹妃初见时那对望的眼神,涵炽临终多时熹妃都不肯松开紧握的双手……一代帝王的命运就此结束,一个朝代的故事也就此打断再无后续,新皇清烨的命运终成为一个谜,赤国延续了多少年又是怎样消失在历史中,也无从寻得答案。回想涵炽的一生正如那只签文一样:似鹄飞来自入笼,劳心汩汩竟何归,疾病兼多是与非,命之尽,皆似梦,凡是多虚少实也。一场梦一场空,终究逃不出“命运”两个字,梦醒了他也沉沉睡去,死之于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撑了太久,他……累了。心中满满的失落感一涌而上,竟有些想要落泪。深吸一口气平稳情绪,冷气冲进鼻腔吸入肺里,大脑不甚清醒,睁开双眼缓缓坐直身体重新拿起笔,思索半响才写下三个字:赤纪终。]
[合上笔记本收进挎包放好,拎起挎包斜背在肩,拿起桌上的史册走回到发现它的矮柜旁,站定却握着书册久久不舍放回原处,指尖轻抚过封皮上赤纪二字,轻声言语:“你之于我也算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也是时候说声再见。”蹲下拉开柜门将赤纪放进去,想了想又从下面抽出几本书将赤纪掩埋起来,缓缓关上柜门起身离开。]
【本戏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不胜荣幸。】
【本戏禁止抄袭挪作他用,如若发现必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