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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Exile ...

  •   走进僻静的后门,步上盘绕的阶梯,再穿过宽敞的走廊——她几乎生出错觉,仿佛自己从不曾离去。一切都保持着原貌。她亲手塑成的雕像、绘制的画作,他亲手琢磨的宝石、组装的饰设,精美如初、纤尘不染,每一件都似在无言提醒她:这不只是Tirion顶层的王储宅邸,更是她与他共度无数时光的家。
      胸中一痛,她急忙收敛心神,告诫自己不要感情用事。
      ……可若不是为了感情,Nerdanel,你又是为何来此?
      走廊尽头的房门开着。Fëanor之灯闻名遐迩的光辉从房中流泻而出,引得门外的光滑地面也泛起了淡淡的蓝。就在那扇门里,她熟悉的人背光而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到他的注视。
      他知道她会来。就像她知道他会等。
      走进房间,她轻轻把门在身后关上,这才回过头来。她的一举一动,他尽收眼底却不发一言,态度冷淡而疏离。对此,她并不意外。他们上一次相见还是在Valmar城外,那时他因对血亲拔剑而受审,而她在众位Valar前陈词证明他与异母弟弟的不和是由来已久。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儿子们的母亲,他大约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公然与他对立。
      “Fëanáro,我——”
      他没让她说下去:“不必了,Nerdanel。你来并不是要跟我一起走。”
      她欲言又止。他是对的。他一向了解她。
      “既然这样,你我言尽于此。”话音未落,他便霍然起身,大步流星过去拉开了房门。当她以为他就要头也不回地离开时,他却出人意料地一停,开口时声音低沉,几不可闻:
      “……那边桌上的,留给你。”
      门再次关上,房中只剩了她一个人。他这一走,就连Fëanor之灯的光辉也骤然黯淡下来,像是被抽去了赖以维持的根本。
      她伫立许久,终于深吸了口气,转身面对那张他们曾经共有的长桌。灯下的阴影中,厚重的布幔隆起一团,覆盖着什么东西。她慢慢伸出手,拈起布幔的一角,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中隐约透着粗砺,无端让她想起了过去那些岁月。
      布幔滑落,她目不转睛地望了一刻,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那是一个Palantír。

      十二年的时间啊……
      放任坐骑随性前行,Maglor信手轻抚着琴弦,不过小心地没让它发出任何声响。光之山隘Calacirya可谓名副其实,双树之光从这里冲破Pelóri山脉的阻碍流泻而出,直达幽暗海域。然而此刻他明明是向着无瑕光明的源头一路行去,心头却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没什么,你总会回来的,不是么?十二年的时间不算很长。”
      临别时Teleri友人的安慰犹在耳边,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在天鹅港的朋友都是些单纯的歌手和水手,尽管对前段时间Tirion的变故和Valar放逐Fëanor家族的判决有所耳闻,想法也仅限于同情Noldor经历的动荡而已。
      事实是,十二年的时间,若是指望用来消除先前的种种龃龉,只怕真的算不得很长。
      穿过Tirion的壮观城门,他下了马,把坐骑留在那里让自己家族的随从打理。金圣树之光又增强了一分,意味着离启程的时间又近了一步。行装早已打点完毕,只要他能不引人注意地回到家里,待到金银圣树光辉交融的时刻,他就能如常与兄弟们一起跟随父亲出发,前往北方的Formenos——Fëanor家族选定的落脚之处。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刚在后门前站定,就见有人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而来。乍一照面,双方都是一怔。
      “Káno?”
      “Maitimo?”
      短暂的冷场。他挣扎着想要解释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然而Maedhros似乎没有追问的意思。从惊诧中恢复过来,Maedhros仅仅是歪了歪头示意他跟上,便转身推开了院门。兄弟两人本想悄悄穿过庭院,却发现正厅里仍是灯火通明,不由得同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
      Maglor在脑海中收到了这样的疑问。我也不知道,他也以思绪作答。或许我们该去看看。
      Maedhros微一犹豫,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并不在那里,反而是他们的几个弟弟齐聚一堂:Caranthir坐立不安,Celegorm望天不语,就连Amrod和Amras也万年难得地满脸肃然。
      Maglor几乎能听到兄长在心底说:真是见鬼。
      “Kurvo呢?”左右一望,Maedhros不假思索地问,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眼看Maedhros眉头一拧、就要发火,Maglor不得不扯了扯他的衣襟。Maedhros满腹狐疑地回过头,这才看清大厅的另一面。
      “Maitimo,请允许我来介绍。”Curufin携着一个黑头发的姑娘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这是Fainamirë,我的妻子。”
      站在震惊过度因而僵在原地、哑口无言的兄长身边,Maglor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像,父亲听了这个消息会作何反应。

      若说Noldor近来的重大新闻,不外乎这么几条:Fëanor家族被判决离开Tirion,放逐十二年;Noldor之王Finwë决定与长子Fëanor同行,Tirion暂交次子Fingolfin统治;Fingolfin的次子Turgon即将与Vanyar一族的Elenwë订婚;而Maikalorë之女Fainamirë先是突然宣布与Fëanor之子Curufin成婚,接着自愿加入了丈夫的放逐。
      而第三条和第四条迅速后来居上,一时成了统治大街小巷的话题,至于Valar始终没能抓住散布谣言、制造冲突的罪魁祸首Melkor,这个事实反倒几乎没引起什么注意。毕竟在常人看来,蒙福之地已经重归和平安乐;也许双树光辉比起从前稍嫌黯淡、万物阴影似乎愈发绵长深重,然而归根到底,这对生活造成的影响完全可以忽略。
      “真难以想像,当年Fëanáro殿下宣布迎娶Nerdanel夫人的时候是个什么盛况。”坐在Mindon广场旁的石阶上,金发青年半真半假地感叹着自己的生不逢时,“不过,上次她跟他分居,这次又没跟他离去,这两条明明都称得上百年不遇,我们这些好事的族人却不约而同三缄其口,可见什么是双重标准。”
      那是因为它们远谈不上愉快,甚至可以说是悲哀的,坐在旁边的黑发青年想。不管Noldor一族好奇心有多旺盛,总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
      大约是读出了他的想法,Glorfindel摇头笑着站了起来:“对了,Findekáno殿下刚刚派人告诉我,今天卫队没有任务。”一边说着,金发青年一边拉平了衣襟,动作懒散得恰到好处,反而成了优雅,“那么,明天见,Ecthelion。”
      在银圣树光辉还没开始减弱时就从城市顶层回家,这对他来说可不寻常。父亲和母亲应该都不在家——父亲要去寻找石材,母亲要去野外写生。或许他可以多花些时间照顾他的花园,他的Telpelossë……自从加入卫队以来,他是真的冷落了它们。
      因为一路都在思忖,他走得并不快;也正因此,他在经过城市第二层时才无意间发觉有座房子与众不同。与别处的欢闹相比,那里只是一片突兀的寂静。
      他不由得暂时放弃了回家的打算。离开通向城市下一层的阶梯,他走上依着山势弯曲的街道,很快就找到了那道熟悉的前门。不出所料,门是紧闭的。透过树篱,他看到院落中鲜花犹自盛放,盎然的生机反而衬得房屋本身愈发寥落。这不难理解,他想。因为它的主人,随Fëanor王子一起离开了Tirion。
      这是Maikalorë的家。
      他曾是这里的常客,有时是为了父亲的雕塑,有时是为了母亲的颜料——Maikalorë是Tirion颇具盛名的Aulendil,不但总有各类宝石饰品,还不时会有罕见矿物和稀少石材。这位巧匠历来直率,对他这个年轻Noldo居然“不务正业”,不止一次当面表示过遗憾——与大多数拥戴Fëanor王子的人一样,Maikalorë认为Noldor一族的最大价值就体现于双手的创造。
      如今Maikalorë的女儿Fainamirë嫁给了Curufin,全家追随Fëanor家族加入了放逐,而他在人去屋空之际重返旧地,不能不感慨世事无常。
      “跟我走。”
      这个声音突如其来,又近在咫尺,几乎让他惊跳起来。
      “……Lady Irissë,”回过头,他刚好望进她的灰色眼眸,怔了一瞬才能开口,“……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我故意躲开Glorfindel来找你,当然是相信你会帮我。”她盯到他脸上发热,才若无其事地退开了一步,“我要出城。”

      去往城门的一路,她都微垂着头跟在他身后。摘了亮银的钻石耳饰,改了男子的常见发式,再穿了他那卫队统一样式的深蓝斗篷,经过这么一番装扮,她居然敛去了大半的高傲气质,乍看就像个普通的家族卫士。更幸运的是,他认识当天在城门执勤的卫士——Elemmakil[1]。这个年轻精灵加入卫队还在他之后,一应训练都是靠了他的指导,此时听他请求“拨给坐骑”,立刻就吩咐人去牵来了两匹神采奕奕的白马,甚至没问缘由。
      出了城门,他和她不约而同没有上马,而是选择了继续步行。沿着盘山的大路走了一刻,直到彻底脱离了城门守卫的视野,他才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看向她,发现她也正抬起头来。
      “我欠你一份情,”她的目光与他只一触,便避了开去,“Findekáno吩咐过他们,不让我自由出城。”
      这就是说,他刚刚帮助她违背了一位王子的命令。奇怪的是他既不意外,也不惊慌;在他看来,现在还有更紧迫的问题:“Lady Irissë,您要去哪里?”
      她没有立刻回答。从容不迫地松开黑发,戴好耳饰,她脱下斗篷递还给他,待他接过后径自动作娴熟地上了马:“这你不必知道。”
      “……您要一个人走?”他问,伸手轻轻抵住了她那匹白马强健的脖颈。注意到这个动作,她不由得双眉微微一挑,显然明白此举背后的含义。坐在马背上沉默半晌,她低下头,正迎上他安静却固执的注视。
      四目相接的刹那,他只觉得心中一动——此情此景,与他们的初遇何其相似。那时在Túna山脚的茂盛长草中,她也是一身白衣银饰,骑着白马居高临下地望他,耀眼正如白瓣银蕊的Telpelossë取了Eldar的形貌。可是哪怕这次她真把我踏在马蹄下,我也决不会让她独自出去游荡,他想。要知道,Melkor还逍遥法外,连Valinor都谈不上是绝对安全的。
      “你想必清楚,我若执意硬闯,你阻拦不住。”她突然说,“只是,那样于你于我都没什么好处。”
      他默认了她的说法,神色却不见半点妥协。
      “既然我一定要走,现在你有三种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回去向我哥哥报告,要么任我离去,替我保守秘密。”她嫣然一笑,“不过,除非你选最后一种,否则我欠你的情就要一笔勾销。”
      他知道,以她的精湛骑术,大可以即刻疾驰下山,等Fingon和Turgon得到讯息派人追赶,只怕连她的影子都休想找到。
      一念及此,他作了决定:“……我会跟你走。”

      Valinor,Valar之地。与Túna山上的Tirion和Belegaer海滨的Alqualondë不同,这里乃是不朽之地的心脏地带,双树光辉永远普照,光明温暖恒久不变。
      出得Calacirya山隘,他们起初一直在向Telperion和Laurelin所在的Ezellohar山丘行进,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如果她的目标是Valmar,他至少不必过于担心她的安全——Melkor再怎样狠毒狡猾,要在那里作恶也未免太艰难了。
      然而他很快就发觉这个猜想是错误的。在银圣树之光达到鼎盛的时候,他们已能清楚望见审判之环,而她就在这时拨马向北,把Valar之城抛在了身后。
      “Lady Irissë,”他不得不催马赶上了她,“现在您能否告知我们要去哪里?”
      她头也不回,答得漫不经心:“你也看见了,北方。”
      “……北方?”他重复着,不由得顺着前进的方向抬头望去。过去作为卫队一员出行时,他鲜少造访北地。Manwë和Varda在Taniquetil之巅的Ilmarin王宫,Aulë的大工艺场,Yavanna的牧苑,Oromë的树林,Lórien的花园,这些Noldor王族经常造访的地方,无不处在Calacirya以南。此时他向北极目远眺,目力所及尽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平原,鲜花绿草铺成无尽的绚丽地毯,伸展到丘陵隐约起伏的天际。
      既然通常的去处都在南方,她执意向北,是为了什么?
      不费多少力气,他便找到了答案。
      ——Fëanor家族放逐前往的新建城市Formenos,正是地处Aman北方的群山之中。
      而她去那里,是想做什么事,还是想见什么人?
      这样的认知一旦浮上心头,便悍然挣脱了理智的约束。胸中涌起难以克制的窒闷,他看着她专注的侧影,再一次觉得她与他的距离看似微不足道,却终究是遥远得无法逾越。
      他大概是不知不觉凝视得久了,才会令她有所察觉。当她忽然回过头来,他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匆忙扭过脸去,完全来不及掩去眼中的失落。
      “Ecthelion,我们休息一下。”
      环顾四方,她很快选了一处溪边的空地。不等坐骑停稳,她就跳下了马背,轻盈得像一片羽毛。“我记得你会长笛,”她弯腰掬起一捧清亮的溪水,抬眼向他一笑,“但我不记得听过你演奏。”
      他勉强回她一个微笑,心下不免遗憾。事实是,今天从离家到出城,他一直都是这身卫士的装束,并没有携带他的长笛。
      见状她不再多说,只把水泼上了脸颊。水珠沾上了她的发丝,银圣树的光辉中宝石般闪闪发亮。
      “我是打算去Formenos,”良久,她说,“但不是你想像的理由。”
      这让他着实吃了一惊。她是真正明白他的感受,还是在单纯猜测?从她的神色中,他看不出半点端倪。若有所思地望着欢快流过的溪水,她既不像是不悦,也不像是不豫。
      “你大概不知道,Turukáno就要和Elenwë订婚了。”她淡淡地说,“或许那个家族对此毫不关心,但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有人去知会他们,何况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我们的王。”她的声音低落下去,变得像是自言自语,“比起亲见父亲受辱、至今不肯原谅的Turukáno和迫于长子身份、不能随心所欲的Findekáno,我大概是最好的人选。”
      听了这话,他惊异更甚,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彻底颠覆了他对她的印象。长久以来,她在他面前展示的都是任性骄傲、张扬不羁的一面;引用Glorfindel的评价,她“与其说是Nolofinwë家族的女儿,更像是Fëanáro家族的儿子”。
      我从来不曾意识到我对她的了解是多么有限,他想。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不必了解也一样可以去爱,仿佛冥冥之中早已认定?

      “你说来自Formenos的信使?”Fingon从书桌后抬起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确定?”
      “这是他们托我转交的信,殿下。”Glorfindel递过了信封。只扫了一眼,Fingon就知道这是来自Fëanor家族无疑:鲜红蜡封上的纹章赫然是醒目的Fëanor之星。
      信一入手,Fingon才发觉它其实是分开的两封,而且有微妙的不同。同样是圆润秀美的Tengwar字体,一个信封上“Tirion摄政王子Nolofinwë亲启”是Noldor的通用语法,而另一个信封上“Tirion王子、Nolofinwë之子Findekáno亲启”,写法却只有那个家族才用。
      “把这封信拿去交给我父亲,”沉吟一瞬,Fingon吩咐Glorfindel,“派人请使者们进城——放逐的禁令只是针对一个人,旁人应该不受限制。”
      待到金发青年行礼退下,Fingon重新拿起那封指名交给自己的信拆开,信纸上果然是Maedhros的熟悉字迹。
      “吾友Findekáno如晤。”
      乍见这么文绉绉的开篇,Fingon手一颤,险些掉了信纸。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咬文嚼字了?算算日子,他们迁往Formenos还不到两年,难道说放逐的生活如此可怕,短短时间就能把一个人改头换面?
      “去年Irissë之来访,可谓意料之外。(若有可能,请务必转告:她赠与Turko之别礼甚有创意,吾等皆心服不已。)吾王从此常常深自感慨汝之家族通情达理,此次不能亲自于汝弟婚礼之际给予祝福,甚憾。”
      看到这里,Fingon不禁一头雾水地皱起了眉。Aredhel一年前去过Formenos?可他早在Fëanor家族离开Tirion后就下了命令,没有他或Turgon同行,她不能擅自出城。这倒不是他存心想要限制这个妹妹的自由,而是纯粹出于减少麻烦的考虑——两个家族矛盾至此,若是放任她独自在外,万一与Celegorm那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狭路相逢,天知道她会惹出什么乱子。
      然而Maedhros言之凿凿,不由得他不信。仔细回想,他终于记起似乎是有过一次,她私自带着一个卫士出城,一去整整两天没有音讯。为此Turgon着实恼火了半日,Glorfindel和那个据她说是被迫前往的卫士都挨了一顿训斥。不过这事起初显得严重,实际却证明没什么后果,因此他也就没放在心上,只让Glorfindel去向卫队重申他的命令,务必确保人人对此心中有数。莫非那时她并不是像她自称的那样去寻找Mandos的殿堂,而是去了Formenos?还有,她究竟给了Celegorm什么东西?虽说Maedhros语焉不详,行文又不伦不类,Fingon还是相信这位堂兄不会无中生有,于是决定随后就去找妹妹问个清楚。
      “……种种原因使然,吾等去年未能出席Turukáno的订婚仪式,今次亦不能参与婚礼盛典。”
      捏着信纸,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Fingolfin次子的订婚,是自Tirion两位至高王子的冲突告一段落后最大的喜讯。在双方父母亲族的见证下,Turgon和Elenwë交换了象征婚约的银戒——这便几乎等同于Eldar终生相守的诺言。订婚的仪式虽然简单,却神圣而庄严;若说还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Noldor的王与王储都没有到场给予祝福。
      那个家族或许是一无所知,或许是刻意忽略。而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只明白昭示了一点:Noldor的分裂,一朝一夕之间绝无可能弥合如初。
      “……故此遥祝Turukáno伉俪情深,幸福美满。愿汝之路途双树之光永耀。”
      他长出了口气,刚要放下信纸,却注意到末尾还有一行小字。
      “另:你居然没用到让弟弟先举行婚礼?”
      这最后一行字显然是匆匆写就,墨迹淋漓笔锋刚劲,不管措辞还是风格都与前文大不相同,好像动笔的人在隐忍良久、忍无可忍之后,终于原形毕露。瞪着这句话,Fingon嘴角抽了两抽,顺手抓过笔加了一句:
      ——你还不是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Ex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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