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风流》瘦马病书生

26、横渡无尽海

　　凤白衣带着萧六很快飞出商都海域，此时海上明月正在中天，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映射出粼粼波光。

　　凤白衣一身凤羽像烧着了似的，每一根都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广阔的夜空中，如同一颗流星般，无声无息地划过。他飞行的速度极快，顷刻间就能穿过商都这样的大型城邦。任身后剑宗弟子将飞剑御到极致，也够不到两人的衣角，轻易地把一群尾巴都甩在了身后。

　　“公子，我们去哪里？”高空中寒风刺骨，萧六毕竟修为浅薄，如果不是凤白衣全身烫得惊人，这上天入地早把萧六的小命闹腾没了。迎面而来的强风吹得她抬不起头，干脆就把脸埋在凤白衣颈部的绒毛里，因此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凤白衣动了动他修长的脖子，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睛倒与他人形时一般无二：“今夜就横渡无尽海去明光界，否则被剑宗那些杂碎追上可就麻烦了。”

　　话音一落下，他像跳水一样一头向下扎去，身形突然一变换出人形来，身上的凤羽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化成他惯着的那套白衣。

　　这下萧六连埋脸的地方都没有了，凤白衣的长发被气流垂直往上吹，就像一条条鞭子一样甩在她脸上，没几下她的脸就火辣辣地疼起来。

　　凤白衣直直下降的身体突然一僵，立刻静止在空中，反手准确地找到萧六的领子狠狠提起：“你做什么？！”

　　“咳咳……”萧六促不及防地被自己的领子勒得险些岔了气，委屈地看着凤白衣，“我也没做什么呀。”

　　凤白衣呼出口气，皱着眉头道：“不可贴着我的脖子，把你的腿也从我腰上松开。”

　　“可是，公子，那样我会掉下去的。”萧六从来没在空中飞过，时至今日才发现自己恐高，一听凤白衣的话，直接把头往领子里一缩，任凭凤白衣把她的外衣都扯破了也绝不松手。

　　凤白衣听见“嘶”的布料破裂声，整张脸都黑了，从来没有人敢像八爪鱼一样粘在他背上。如果不是念在萧六觉醒了先天灵瞳，绝对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他当场就能把她扔到海里去。

　　想到这里，凤白衣深吸口气压住胸口的怒火，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灵舟往海中掷去。那灵舟在落下的过程中越长越大，最后长成舰艇大小落在水面上。

　　凤白衣紧跟着灵舟飞下去，羽毛似地落在甲板上，抖了抖背上的“八爪鱼”，沉声道：“还不赶紧从我背上下来？”

　　萧六双脚落在地上，才恍然觉得回到人寰。到了甲板上缓了缓，她便仔细打量起灵舟——

　　与其说是船，还不如说是件艺术品。船上建了三重坨楼，楼上雕梁画柱，栩栩如生。船身以宝石为饰，在海面破浪行驶时，船底竟生出朵朵祥云，惹得海底不少鱼类游附上来，争相跃出海面。

　　萧六将一只不小心跳到甲板上的海鱼扔回海里，趴在船沿上好奇地用手指敲打着船身，这种木材黑中带着红，纵使她阅船无数也从未见过：“就是不知道这船身到底是什么做的。”

　　凤白衣道：“此舟以千年玄木为骨，蛟皮为帆，炎精为饰，就是明光界也难出其二。你见识浅薄，自然不知是何物所制。”

　　“原来如此。”萧六知道他的性子，懒得同他生气，正要再问几句，见凤白衣已经走进船楼，往灵舟深处去了。

　　接下来几日，灵舟一直在海上航行。凤白衣自打那天晚上后，就像被海上的太阳晒得蒸发了一般，任凭萧六找遍灵舟的每一个角落，都没看见他的身影。久而久之，萧六也不找他了，拿了个竹筐每天在船尾捞鱼，填饱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在海上航行多久，灵舟终于进于一片被白雾遮蔽的海域。这片海域静得可怕，浓雾使萧六的视野大大缩小，除了灵舟以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在这片区域内，就连时间都像是停止了流动，只有灵舟驶过响起的水声。

　　“小六儿。”多日没有出现的凤白衣终于从船楼中走出来，萧六观察到他的气色并不好，脸上萦绕着股淡淡的青黑色。

　　萧六他憔悴成这样，大为诧异，急忙问：“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前几日被那头颅咬到，中了他身上的阴毒。”凤白衣扶住萧六的肩膀，示意她往后退，“好歹你也入灵了，那东西趴在船底跟着我们走了这么多天，你竟一点也没发现？”

　　萧六听他这么说，身上顿时出了身冷汗，难怪灵舟有时候会突然摇晃起来，她原以为是海上风浪导致的，没想到船底竟趴了个东西。

　　“船底趴了个什么东西？”

　　凤白衣道：“能在海中跟上我们的无外乎海兽。你也不必害怕，在无量界成精的东西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要不是这阴毒实在难缠……”

　　凤白衣话没说话，灵舟突然剧烈地向一边倾了过去。萧六差点被这动静甩到船外，亏得凤白衣及时拉住她的胳膊，才幸免于难。

　　“想跑？”凤白衣被那东西搅出的动静惹怒，单手掷出一件器物。

　　那器物一脱手就光芒大盛，尾部拖出一条光线，箭一般射到海里去。

　　海里的东西怪叫起来，搅得海里天翻地覆。凤白衣双脚牢牢粘在甲板上，竟然稳住舟这艘庞然大物闻丝不动。不消一会儿，空气中传来股潮湿的血腥味，浓雾里飞起一条黑影，“砰”的声落在甲板上，从船尾滚到船楼前堪堪停下。

　　萧六蹲下身看了看：“是章鱼的触角。”

　　凤白衣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扬身落下一道火焰，空气中便传来一阵浓郁的肉香味，而后那条章鱼须便焦得如黑炭一般。

　　“凤公子饶命！凤公子饶命！”浓雾中传来乞求声，这声音格外熟悉，似乎在哪里出现。不等萧六想起来，那章鱼怪便自报了家门：“凤公子，我是采娘啊，红.袖招的采娘！”

　　采娘不报名字倒好，一报名字反倒让凤白衣忆起桩不愉快的往事。

　　他冷哼一声，翻动手掌下了重手：“采娘？我不去找，你反倒来送死？”

　　舟外立马传来采娘的惨叫声。萧六暗自替采娘倒吸口寒气，被采娘凄厉的叫声扰得心神不宁，念在她几次提醒自己的份上，连忙扯住凤白衣的手。

　　凤白衣斜睨萧六，凤目眯起：“怎么？”

　　萧六被他看得一惊，连忙道：“我听说采娘与天一阁主曾有过肌肤之亲，公子不如留她一命，到时还能得天一阁主一份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凤白衣思忖片刻收了手，朝海里看了一眼：“那我便饶她一命。”

　　采娘被凤白衣允许爬上船来，倒在甲板上化成人形，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一头长发像水菜一样粘在背上。萧六将她拉到楼船里休息了半晌，她才堪堪缓过来，倚在墙上长长叹了口气。

　　萧六端了碗热汤给她喝，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船底下？老鸨呢？”

　　采娘大口喝下热汤，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道：“凤公子离开后，红.袖招便被剑宗毁了。天一阁的人死了一地，老鸨也不知所踪，我变回原形顺着水道潜进海里才保住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