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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雪雁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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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过完年后,黛玉的肚子倒是一日日的开始显怀了。
徐绍清又说了吴平求到他这,想娶雪雁为妻。黛玉奇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竟不知?是吴平一厢情愿还是他与雪雁两情相悦?”
徐绍清说:“应当是他二人情投意合吧?想来是雪雁怕羞所以不敢同你讲,因此吴平才求到我这里。”
“纵是如此,他也该求了他母亲来跟前求娶呀,若是规矩礼仪不差,雪雁也情愿,难道我还会阻拦不成?你成日里倒说他是个通透的,怎么又办起这样的糊涂事来?”
徐绍清苦笑摊手:“我哪里知道这许多原由?待我明日再问问他,你也问问雪雁自己的意思。”
黛玉说:“罢了,明日我问过再说吧。”
第二日,黛玉便留了雪雁一人在房中,仔细的看了雪雁半晌,雪雁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问:“奶奶这是怎么了?”
黛玉想想也不拐弯抹角说:“我问你,昨儿个爷到我面前说,吴平想求娶你,是他倾心于你,还是你们两情相悦?”
雪雁听了,忙跪下来:“回奶奶,是...我和他两个两情相悦。”
黛玉扶她起来:“我又不曾怪你,只是这样的事情,你何不和我说?我难道会阻你不成?你既想和他成亲,怎么不让他母亲自己来我跟前求娶?倒求到也跟前去了?”
“奶奶待我们是最好不过了,并不是我不懂礼数,只是他母亲并不愿意他娶了我。所以他才自己去的也跟前求爷和奶奶的恩典。”
“傻姑娘,自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他母亲若不同意此事,你纵便是进了他家的门,日后的日子岂不是也难熬?”
雪雁眼睛红红的,又跪了下来:“这些我都知晓,只是我已下定决心要嫁给他为妻。”
黛玉看着她,心中感叹:“你可不是将女儿家最珍贵的给了他罢?”
雪雁听了,脸羞得通红,哽声说:“并没有,我和他从未单独在一处相处过,那人也...不是那样轻狂的人,奴婢更不敢做出有辱奶奶清听的事情来。”
黛玉松了口气:这还好,若是吴平母亲一定不同意他二人的婚事,这个傻丫头又...只怕事情就难办了。现在只要慢慢计较,总是能成的。
黛玉道:“你们两个的事情,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吴婶子若是不肯,终究不是美事。等爷晚上回来了,我再问问,你先将脸擦擦下去吧。”
晚上徐绍清回来,黛玉仔细问了一回。原来这吴婶子仍是没有放弃让吴平考功名之事,更加不会答应让儿子娶一个婢女为妻。日后若是有个一官半职,岂不是叫人耻笑?
黛玉听了,想想吴婶子两口子连自己都不卖身为奴,怕的就是以后儿子被人看不起,想让她答应雪雁进门,只怕是难了。
“只可怜雪雁那丫头痴心一片,这却如何是好?”
徐绍清道:“且慢慢看着吧,我看吴平倒不是愚孝之辈,这事情只能他自己去说服吴婶子了。”
黛玉想想也是,不再多说。
只这几日,黛玉见雪雁心不在焉的,心中无法,只得让她干脆休息几天,她又忙说不用。
黛玉对她道:“这个事情,只能是吴平自己去说服他母亲,得让她心甘情愿接受你进门,不如就算勉勉强强去了,以后总要拿了这些事儿来压你,若是那人再是个耳根子软的,被他老娘一撩拨,倒要与你生出些闲气来。你现在可不许为着他连尊严都不顾了。”
雪雁听得黛玉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只死咬着帕子流出泪来,不让哭声发出来:“奶奶怀着身孕,还为了奴婢的事情操心,奴婢真真是该死。奶奶放心,若果然不同意,我也定不会做出叫奶奶看不起的事来。”
这厢黛玉主仆发愁,那厢吴家也要翻天了。
吴婶子只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目中含泪,咬牙切齿:“孽障!为了个女人连爹娘都忘了!”
吴平只埋头不说话,吴叔在旁边劝道:“他娘,儿子既然一心想娶那姑娘,我瞧着她模样性情都挺好的,不如你就...”
“我难道是为着嫌她模样不好?为人不周到么?千错万错,她不该是个为奴为婢的。日后他科举中举了,难道叫人笑话娶了个丫头做妻子么?”
吴平听了这话,目中含泪恳求道:“娘,孩儿志不在在功名,也考不上功名的。"
"我们辛辛苦苦让你念书是为了听你说考不上的么?你是着了什么魔障啊?''吴婶子口气僵硬,想不通自己原先老实沉默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吴平已是心力交瘁,自己何尝不想能考中功名替爹娘争口气?可自己实在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雪雁是个好姑娘,自己想跟她共度一世。现在自己家不过是邻里说起来都要摇头的寒门家庭,何必还去想那虚无的功名?当下把心一横:“父亲、母亲,儿子今天把话说开,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去参加科举,若有为此誓,叫我不得好死!”
吴婶子听了这话,如同雷击,只气得半天口不能言,拿手指着他:“孽障啊孽障...”
只拿手抚着胸口,吴叔一脸焦急骂道:“畜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了个女人连爹娘都可忤逆吗?非得说这样的话来寒我们的心!”
吴平只跪在地上咬牙坚持:“非是儿子为了女人不顾父母,此心早已有之。若爹娘不同意,我也没有法子,不过终身不娶以答她青睐之情。”
吴婶子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出声,吴叔只得对吴平说:“畜生,赶紧出去,不要在这里惹你母亲生气。”
吴平见父亲给自己使眼色,知道要等自己走了好再劝劝母亲,便告罪出去了。
剩了夫妻两个在这里,吴叔见妻子仍是又伤心又气愤,便柔声劝慰:“儿子大了,他平日里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年轻人遇事冲动些,且我看在那姑娘跟在奶奶身边也是个出挑的,何不依了他算了,招了这些个烦闷来。”
“这个孽障,为他操碎了心都是白给,考功名有什么不好?像府里县老爷这样的,功成名就再娶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岂不好?”
“哎...他只不愿意读书有什么办法?再有知县老爷家里可也是官宦出身,我们如何能比?家里没有个后台的,前任县太爷不就是熬到五六十岁才熬到了县太爷就到头了吗?依我看,便成全他算了。早日娶了媳妇让他仍跟着知县老爷身边做事,日后家里的是奶奶身边的人,平儿也能有个好差使。咱们就能早点抱孙子咯,你看对街的胡二才四十不到就做了祖父了。我们两口子本就中年才得了这么个要债的,现今都快五十了,何必再多操心?自己的日子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吴婶子听了,思索一番,虽觉得有些道理,只是终究不大情愿,吴叔见了也不再狠劝,怕她反而起了左性,便只说:“你休息下,一会子到去府里做饭的时辰了我就叫你。莫难过了。”
吴婶子看着自己丈夫,两鬓有些发白,背也佝偻了,想起自己近三十岁才替他生了个儿子,他也并未抱怨不满。自己要强,又定要送了儿子去学堂,如今家里的钱全部花到了学堂里,人家还总要背地里取笑自己一家的钱打了水漂。如今两人都老了,儿子只不愿意读那些四书五经,自己再逼他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心里已经想通了,只是想起儿子为了个女人这样忤逆自己,心里真是不高兴,让丈夫出去了,自己便靠在床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