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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秘密(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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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会议室的时候,连峰靠在门口叼着只烟。他习惯穿一身黑衣黑裤,脚上蹬着皮革的短靴,单薄的T恤将他的肌肉勾勒的线条分明,裸、露出的古铜色手臂显得异样性、感。
展昭跟他打了个招呼,又跟公孙使了个眼色,二人先一步离开了。
颜生磨磨蹭蹭出来时,被连峰阻拦的动作吓了一跳。对方一伸手横在门口的位置,斜眼看过来,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在这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划分出冰冷肃然的气息。
“谈了些什么。”他冷冷问。
颜生叹口气,干脆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进会议室里。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他重新关上门,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并不往里走,而是继续靠在门板上的男人,“我要和展昭合作。”
“什么意思?”
“可能会有点危险,但这是正常的,只要我小心处理……”
“什么意思?!”连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啪一下拍在桌边,另一手捏住颜生所坐的椅背。
这个姿势从背后看起来,就像连峰拥抱了颜生一样。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碰到颜生的,一字一句说:“你最好跟我说清楚,什么意思,你打算做什么!”
于是颜生简单的将他们之前的推论说了一遍,又说了展昭的意思。
“谁让你自己摔门走了?这个脾气就不能改改?之前在法务部就是这样,你……”
唠叨的话没说完,连峰伸手捏起颜生的下颚,逼迫他看进自己的眼睛里。
颜生惊讶的发现,原来连峰那常年漠然的眼光里,居然也会出现怒火。
“我是来保护你的,不管上头的人打算做什么,我没准备让你犯险也没打算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就这样沉默下去,让那个展昭去追捕他们,你只需要隐姓埋名躲在后头,等那群人被一网打尽,你尽管做你的颜生,做你的研究去。”
连峰难得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看样子气得不轻,“你脑子是抽了什么风?跟着他们掺合什么?你会拿枪吗?你会瞄准吗?你连基本的保护自己都做不到,你拿什么来协助别人?这叫送死你知道么?”
颜生愣愣看了他半响,忍不住勾起嘴角,伸手覆住男人的手背。
“谢谢,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最担心我的那个人。”
连峰眯起眼,“我没打算隐瞒,我也早知道你明白。”
颜生嘴角的笑意更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以为你并不喜欢这个保镖的任务,要我说,你还是适合去当卧底,一定是最帅的卧底。”
连峰并不打算买他的账,冷冷道:“我的人生还不到别人来做决定的时候。”
“噢。”颜生耸肩,“好吧,对不起。”
连峰简直对这个人没脾气了,深吸几口气,最终妥协一样的道:“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会跟着你。”
“当然。”颜生点头,“我可没有一个人涉险的勇气。”
顿了顿,他眨眨眼补充,“我只是一个文职人员而已,不是么?”
这样坦白的承认需要连峰,比什么马屁都更管用。
男人看上去很受用,表情也缓和了一些,手指在颜生唇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毫无预警地吻了下去。
颜生并没有拒绝,他眼里带了笑意,男人吻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微眯起眼,浓而密的睫毛仿佛落了光,又被男人的身影遮挡,在眼下投出一点阴影来。
两人试探性的亲吻很快变了味道,在安静的会议室里一发不可收拾。颜生被压进椅子里,仰着头喉咙里发出暧昧的呻、吟,衣服下摆被连峰大胆的撩了起来,男人的唇舌灵活游走,从唇落到耳侧又到脖子,一路往下,竟是让人脸红心跳起来。
而这时候,另一头的电梯里,展昭道:“我觉得连峰和颜生的关系不一般。”
公孙恩了一声,“连峰的保护欲真强。”
“是这样?”展昭惊讶,想了想又点头,“恩,是这样。”
随即他又想起公孙和白金堂的事,耳朵有些发红,偷偷瞄了大法医好几眼。
公孙看他,“你干什么?”
“没……”展昭干咳一声,一时间两人之前竟然出现短暂的诡异的沉默。
一直到电梯到了楼层,银色的门朝两边划开,展昭突然道:“你和白大哥……”
“恩?”
“……”展昭憋得一张脸通红,最后尴尬道:“没,没什么。”
公孙皱眉,将展昭拉出去,两人一起去了包拯的办公室。
包拯听说这件事之后,震惊之情不亚于这二人,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眉头深深皱成了个川字。
“这只是你的猜测。”包拯提醒展昭,“别让它误导了你的判断力。”
“是。”
“就先按这个猜测去查查看吧,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但它只是线索的一部分,明白吗?”包拯叩了叩桌子,这个动作竟然和展昭平日的习惯很像,“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是。”展昭行了个礼,与包拯相对的视线里有着绝不服输的倔强和对真相的执着。
包拯还想提醒什么,又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徒劳。事实上,上面那群人平日有些什么动作,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并没有深究罢了。
“上头我会帮你们遮掩着一些,大胆去做吧。”他叹口气,似乎突然就老了好多岁,疲惫地往椅子里一靠,闭着眼道:“同事是敌人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也罢,对得起良心就行。”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指了指展昭,“还记得那年你们组里新来的小队员吗?那个刚实习期结束,转正进入你的队伍,没什么特长也没什么特点,平日给你们做做后勤……我记得马汉和他的关系不错?”
展昭知道他说的是谁,眼眸沉了沉,“马汉到现在也没走出这个阴影,以至于他现在不是很容易信任人,虽然对谁都温和得很,但其实谁也靠不近他……也就他那三个兄弟跟他亲近一些。”
包拯点头,“在你队伍里做了一年,没什么特别大的成就,偏生又是个很有野心的主。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容易给一个人与他的能力不匹配的理想,我并不是说努力就不会有成果,但……他跟随你是为了他的理想,最后背叛你却也是为了理想。”
展昭没吭声,公孙接话道:“他被人收买,说是解决了展昭他就有机会坐上队长的位置,哪怕短时间不行,但只要有耐心,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如果展昭一直在,那么谁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展昭为人处世很低调随和,也不喜与人争功,有时候功劳被其他队抢去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功劳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虚名,他每个月工资照拿,为人民做应该做的事,这才是他觉得理所当然的。
可不是谁都这么认为,常出外勤的人当时与展昭不怎么熟悉,几次三番功劳被抢,自然有人不满,那个男人也是,心里不满展昭作为,却又没有那个能力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来二去,这人就被有心的人说动了。于是在一次抓捕活动中,他唯二跟出外勤的那一天,开枪射向犯人的枪口故意偏离了那么一点,准确无误地打中了前方的展昭。
将后背毫无防备交给信赖的同志的展昭,只差那么几公分的距离就会被洞穿心脏。
那一幕恰好被马汉看了个清清楚楚,之后虽然展昭想私下解决这件事,包拯却不由分说将对方调去了外地,当了个小镇的派出所巡逻员,再之后,听说他辞职离开了。
这件事当时给队里的其他人打击都很大,但随着时间的逝去,这件事也慢慢在人们心里变得淡漠了。能考上警察的人当然都付出过不小的努力,也都曾发过誓言,可谁也不能保证他的心是正直干净的。
只有重情义的马汉对这件事放不下,听说他还私底下找过那男人几回,只是断了线索,再没了联系。
这事却成了马汉心里一根刺,平时不碰没什么,一旦碰到就会翻脸不认人。
包拯道:“同事变敌人,这在其他工作场合里其实很正常,但在我们这里却很特殊。我也不是一次两次遇到这种事,自己人抓自己人,监守自盗这种事也的确发生过。小昭,我要你摆正心态,别被其他的情绪干扰了自己的思路,咱们公私分明,却也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是。”展昭点头,随即和公孙离开了办公室。
一整个下午,众人都在繁忙中渡过。展昭也跟张珏联系了几次,张珏也想出点力,于是开始打听起林向微的一些过往,也尝试跟远在外地的林向微联系——在不引起对方的警惕的情况下。
公孙说:“他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你觉得他找的心理医生怎么样?”
展昭知道他的意思,或许林向微根本就是故意远走,又故意开了自己有双重性格的证明,以此逃脱他们的检查。
“我国对精神案例方面的法律还不健全。”公孙翻着一本厚厚的辞典,突然说:“心理医生的证明是一回事,如果我能用外科临床证明他并不是属于心理问题呢?”
展昭转头看他,“你打算怎么做?”
“病嘛,他如果真的胡编乱造,那我也能给他整个乱七八糟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心理医生的证明算什么?老子是资格最高的法医。”
展昭哭笑不得,“你是验尸的,不是外科医生。”
“我有朋友是啊!”公孙一脸‘你脑袋太呆板’的表情,随后又低头继续翻书,嘴里碎碎念,“先试试看吧。”
比起因为“精神问题”而无法作为证人取证,如果换成正常的其他病症,那就有机可趁了。
展昭想想,觉得这个办法挺好。
等到下班,两人才疲惫的离开办公室。跑外勤的人都没有消息回来,这事本就不大容易,他们得做好十足的耐心准备。
结果一下楼,一辆炫酷的银白色跑车正在等着。
展昭顿时想起了搬家那茬,正想当做没看到走人,那头喇叭却响了起来。
公孙幸灾乐祸,“小白来接你了。”
展昭看他一眼,目光落到他身后不远处,浅浅勾起笑容,“大白也来接你了。”
公孙顿时全身僵硬,拉起展昭就想跑,结果展昭被白玉堂拦了个正着,连带他也没跑掉,被后来的白金堂拉住了。
“我听说了。”金堂笑眯眯,“小昭要住我们家吧?欢迎欢迎,反正这两天两老都不在,不用太拘束。”
这话听着怎么就是另外的味道?
公孙一张脸通红,最后呲牙咧嘴,“他搬家,跟我又没关系!”
“你也要搬家啊。”白金堂继续笑眯眯,“我在外头看好房子了,我们一起住吧。”
展昭和白玉堂顿时瞪大眼看着他俩,公孙整个人都傻了,愣了半天,傻乎乎道:“什么住……一起?我,我怎么没听说,不是!我没答应过这种事,我……”
白金堂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慢吞吞道:“看来是我的诚意还不够,那这样,我现在就跟俩老坦白我要和你去美国注册……”
“不行!”公孙大吼一声,他可没做好给心心念念抱孙子的白阿姨泼一盆冷水的准备,这要是太突然了,不仅对不起老两口,他和白金堂以后可能也会坎坷不断。
他公孙策做人向来坦坦荡荡——好吧,除了对于爱情磨磨蹭蹭,傲娇了一点。但唯独这件事不能太过坦诚勇敢,这是要讲计谋的,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不行不行,你疯了!”公孙拉着白金堂的手一个劲摇头,白金堂无辜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可你就是不要,你要我怎么办?”
“我答应我答应不行吗!”公孙无奈了,随即又红了脸,“你、你可以私下跟我说啊,这么……这么张扬我怎么答应你……”
展昭顿时抬头望天,努力当自己不存在,玉堂和他哥脸皮一样厚,不在意地攀住展小猫肩膀,痞兮兮地道:“有什么关系?都是一家人。”
于是某猫的脸和脖子也红了。
白金堂趁热打铁,要和公孙去看新房子,房子似乎早早就准备好了,家具也一应俱全,就等着主人了。于是他暗示给弟弟,说今晚上就不回来了。
玉堂收到暗号,立刻竖了个大拇指。
于是两车交错,各自往自己的幸福大道上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