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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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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海提起孙家的资助的确是不怀好意,孙家答应资助余家,但也有要求——和程家父母一样,担心孙堂敬婚事的孙家父母同样看上了余薇——长得不错,家世过得去又不是好到难以拿捏的程度,这不是很好的人选吗?
而余海,实在是恨上了说出那番话,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赤裸裸地扒出来的余薇,才不着痕迹地怂恿余钰答应他们——即使那是他的亲妹妹,但如果他真的对她有多少亲情,又怎么会提起程家的婚事?余斐对他的评价真说不上错,余海本来就是一个眼中只有利益,亲情淡泊的人。
但余钰和他不一样,即使他也同样恼了余薇,可那到底是亲生女儿,要是有什么别的办法,他是不想把余薇就那样送出去的。
更何况,卖女求荣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声,这事他既然在程家没做,要是把人选换成了孙家,那不是没什么区别吗?还不如程家呢!程家到底势大,余薇也不用背上主动退婚的坏名声。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想到了父亲——那个从他小时候起,就觉得无所不能,心存敬畏的余皓天。几乎是本能的,余钰觉得再怎么糟糕的情况,父亲也应该会有办法。
他唯一没有考虑的事,就是余皓天愿不愿意帮他。
当然,这在余钰的心里是没有疑问的事情,根本用不着怀疑——他是余家的当家人,余皓天现在唯一的儿子,和余皓天最亲近的人——余皓天不帮他,还能帮谁?
但是,余皓天偏偏就不愿意。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儿子,仿佛透过这张相似的面容看到了多年前的另一个儿子,那个真正让自己花费了心血,寄予了希望的儿子。
当初,他教了自己的大儿子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教会他警惕身边的人。就因为这个疏忽,让他在多年前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让那个他从小抱在膝上教养的孙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庇护,不得不直面风雨,摸打滚爬,一路艰辛的成长。
而现在,那个孩子长大了,他长得很好,比他的父亲更加聪明,更加谨慎,更加狠心,更有手段……他回来了,来拿回那些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父亲,属于他的东西,他有什么理由,又为什么要阻止?
余皓天沉默了太长时间,沉默的让余钰紧张了起来,那种紧张出现的莫名其妙,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极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父亲?您有办法吗?”
“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余皓天回过神来,语气漫不经心:“以后余家的事情都不要来找我,我老了,管不了你们,也管不了余家。”
“父亲!”余钰忍不住提高了嗓音,他当然知道这是父亲在他继承余家的时候说的话,可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父亲咬着大哥的死不放还有什么意义?余家都快完了!
“父亲,儿子无能,”余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对,连忙缓了下来,哀求道:“但是您再不出手的话,余氏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那就让它败了吧,反正这种让你对自己的亲大哥出手的东西,我看了也心烦。”余皓天冷漠地笑了笑,迎着余钰不可置信的眼神,漠然地道:“你认为我当时的话只是那么一说,不是认真的,对吗?但是我要告诉你,余氏从你接手的那刻起,就和我没关系了,它是盈利还是亏损,是兴盛还是颓败,我都不会管——不想管,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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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说他不管?为什么?”余海惊诧地问。
他虽然的确不想余皓天管余薇的事,想要好好教训余薇一顿,可是不想爷爷管,和爷爷自己不想管到底不是一回事。
如果现在父亲在位时出了问题,爷爷不管,那等自己执掌余家,不就更指望不上爷爷了么?更何况,现在余家几乎是风雨飘摇,生死存亡之际,而不是给小辈收拾烂摊子,后者余皓天不想管还情有可原,可是前者……难道不是不能不管的情况吗?
余钰神色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沉,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么多年来,父亲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当年做的事:“……父亲还在怪我呢。”
“额……当年大伯的事?”余海小心试探了一句,看着父亲阴沉的神色,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不过说起这件事,他不由的又想到了余斐:“父亲,你有没有想过,爷爷不管,是因为余斐呢?”
“什么意思?”这些年,余修一直是扎在余钰心中的刺,连带着对那个像极了余修的侄子,态度也好不起来,被儿子这么一提醒,顿时警惕了起来:“你是说,这些都是余斐的谋划?”
想了想,他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这不可能。余斐不可能控制我们和程家订亲,不可能算好我们突然退婚,也不可能控制程家来找我们的麻烦——他要是有这个实力,何必再和我们纠缠?最多……也就是在这次的危机中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罢了。”
余海也同意这个观点,不过他继续说:“他是不可能控制这一切,但如果爷爷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呢?爷爷之所以不重视余氏,说不定就是因为他的这个孙子……”
“这不可能!余斐早就恨死你爷爷了,绝对不可能和他合作!”余钰一口否认。
余海那时候还小,可余钰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小孩子在陈叶死后看他们的目光,特别是看余皓天的——充斥着浓浓的失望和刻骨的恨意。
余斐在陈叶的葬礼之后就去国外读书了,直到不久前才回来,他绝对不可能和余皓天合作,毕竟有一句话从古至今都是至理名言——爱之深,恨之切!
余斐在余修和陈叶生前有多崇拜敬爱余皓天,在他们死后就有多恨他!
不过余海说的话也的确有道理,虽然余斐不可能和余皓天合作,余皓天却一直很重视这个孙子——哪怕余斐恨他。
特别是,余海说出这种话,自己也的确应该给他一个定心丸了,余钰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像自己一样对亲兄弟出手。这样想着,他拍了拍余海的肩,笑道:“小海,你这些天表现的很好。过两天就去祠堂给你正名吧,正好我们家要有一件好事冲冲喜……记得以后要好好对你弟弟。”
“是,父亲。”余海低下头,掩去眼睛里涌起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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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乐每天按固定时间表到云乾家“补习”,等完了之后,如果云乾刚刚要出门也往往会送他一程。
这天就是这样,云乾接到公司的电话,正好晋乐也学得差不多了,两人乘上云乾的车子结伴出门。
云乾开着车,晋乐坐在副驾驶上低头看着刚刚写的东西,头也不抬地问:“对了,这几天我来你们这里好像都没看到阿墨啊?啧啧,刚刚结婚就出去花天酒地真的好吗……小乾你可要把人看牢了……”
云乾忍不住笑了笑:“你想太多了吧……”正好前面红灯,他把车子停下来,余光一扫,剩下半截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云乾从来不会认错韩墨,无论周围有多少人。因为实在是注视这个人太久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已经刻在了心底,他捕捉韩墨的身影,已经不用再凭借双眼——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而现在,他却开始憎恨这个本能。
路边咖啡厅里坐着的那两个人,正是韩墨和姜拙琪,韩墨那身衣服还是早上他亲自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他不会看错。
那一瞬间,云乾觉得车里的冷气一定是开的太强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有心脏都被冻住的感觉呢?
想太多……吗?到底是谁,想太多呢?
那些耳鬓厮磨,热切交缠,絮絮私语……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呢?
明明想哭,泪腺却像被堵住了一样,云乾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清晰地响起来:“我相信他不会的。”
当然,他相信韩墨不会的,所以刚刚的,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这样。
“嗯?”晋乐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他刚刚的确是随口乱说的,可是云乾的回应让他觉得不对劲。按照云乾的性子,应该根本就不会接这种明显是调侃的话——当然,这也可以解释成他这两天心情好,晋乐很理解——但是后面那半句,好像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啊?
然而云乾多年来练习出来的控制能力,到底还是有用的。他真心想要掩饰的时候,连韩墨都不怎么能看出来,更何况晋乐只和他相处了不久,即使敏锐的感觉到不妥,还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晋乐暗地里吐了口气,嘲笑自己的多心——看云乾和韩墨在家里那副腻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关系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自己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呢?疑心病也是病啊,得治!
然而巧合之所以成为巧合,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以及戏剧性。
红灯转绿的那一刹,晋乐也看到了那两个人,在心思转动之前,他本能的就喊了一声:“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