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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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两人大一下学期的时候。
此时她们的学习已逐渐步上正轨，言灵已经可以熟练使用，扣下扳机时不会再有所迟疑，也结伴出了几次任务，那时的任子清还没有那个毛病。
即便是卡塞尔学院，近几年招收的A级学生比例也在逐年下跌，女生更是少的可怜。任子清和蒂法身为那少的可怜的A级女生之二也引来了不少关注，尤其是任子清。
她们那一届，因为龙族大规模在中国苏醒，所以学校开始大量招收中国学生，而在此之前学校确实是没有什么中国人的。虽然是外籍，但任子清那土生土长的东方人长相在一群金发碧眼中便显得有些突兀了。
任子清的父亲身为考古学家工资自然不低，生活水平就算不富裕也应该是小康级别，但学者的天性使他把工资全部投入到了他的挖掘和保护文物工作中去了。任子清在黑市鉴定转手古董虽然后来是兴趣虽在，但一开始也是为了补贴家用和交自己的学费。而她神经大条的父亲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竟从来不曾怀疑。
进入卡塞尔后这家伙埋头于学业之中，从文到武无不用心，倒是她们那届当之无愧的学术帝。但这些家里条件都很好的学生完全不会想到这个学术帝只是想着那些奖学金可以给自家那个恨不得把研究资金一元掰两元用的父亲付几个月的水电费。
总之那一届除去放荡不羁的恺撒和冰山美人苏茜外，两人倒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任子清也是在那时入的狮心会。
笔头上的教导，口头上的教导，总比不上实战带来的经验多。这个众人实践证明出的真理在卡塞尔显然也是适用的。
大概是为了锻炼新生，寻找可用之人，下半学期一开始，执行部就开始频繁的派那些等级高的学生到世界各地去出任务，有难有易，性质也各不相同，找不出什么规律性，也看不出执行部重视谁。
任子清和蒂法在那段时间也被派出去过好几次，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学校方面对此似乎也挺满意。
唯一出问题的那次，却也不是什么任务失败或者出现普通民众伤亡的大事，从学校的角度来讲甚至可以说是大成功。但唯独这次，变成了任子清此生最大的禁忌，犹胜四年级后楚子航和耶梦加得这几个字。
虽然执行部分配的任务没有规律可言，但她们接到的却多半是需要动手的工作，好在两人都不是啥省油的灯并有着一颗输出心。虽然也背地里吐槽过给两个女生可了劲的布置这种任务是什么心态，但其实倒也并不怎么排斥。
那次的任务也是如此。
追捕一个研究如何突破血统纯度获得更大力量的混血种，并夺取她的研究资料由董事会决定是否销毁。
这个任务危险就危险在，既然她本人自己研究这个，就很难不让人猜测她是否用到了自己身上，科学家的心思是谁也猜不到的。任子清和蒂法一致决定要小心行事，一连在她的研究室外守了三四天，直到确保校工部已封锁了周边街道，研究室内只有她一个人时才小心潜入。
任子清从一年级时就很喜欢炼金化学这门课程，三天两头往实验室里钻，但即便如此她也没见过如此骇人的一幕，倒是蒂法想到了一些黑手党地下秘密进行的人体试验。
一时间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实验室里没有开灯，但两旁整齐排列的约有一人多高的培养皿底部却打着柔和的光芒，足以照亮脚下的路。营养液里飘着的家伙或多或少都有着些许龙的特征，龙麟，龙爪，龙翼，只是他们都闭着眼睛看不出是否是黄金瞳。
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即便是狮心会秘传的爆血技能都没能让混血种长出龙翼，这个家伙的研究足以让人心惊。两人对视一眼，行动更是谨慎。
正是因为之前太过谨慎，在见到那个混血种后才会那么吃惊。
她根本不是混血种，这一点任子清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任子清视线在她和她身旁培养皿中的女人之间转了又转，终究还是当时见识短面具戴得不够牢，不由露出了一丝惊讶。
女子就站在那婷婷的笑着，而另一个是她们一路走来所见过的最逼近龙型的生物个体，除去那些鳞片翅膀她的浑身皮肤已泛着青灰色，只能勉强分辨出她的性别以及两人眉眼中八成的相似。
两人的关系，女子的真正身份和目的，蒂法脑中短短一瞬便转过几道思绪。女子似乎看出两人的疑惑，温柔地笑着将手贴上培养皿冰凉的玻璃外壁，一点一点似在勾勒里面人物的五官。
“漂亮吧。这个怪物。”
温柔的笑温和的话，在幽幽绿光中却显的格外诡异。
“你们说，我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怪物呢？上着古怪的学校，学着古怪的课程，交着古怪的朋友，从事着古怪的工作。既然她这么喜欢古古怪怪，我就成全她，她可比以前漂亮的多了！”
她边说便转过头走了几步，话尾微微上扬，如一个艺术家炫耀着自己最为得意的作品。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但这话在两人耳中却不是那么让人舒服，她们毕竟也是那人口中上着古怪学校将来从事古怪工作的古怪的人。
即便如此，两人也没有因一时不快放松警惕。若说属于远距离人才的蒂法还没什么察觉的话，任子清作为主攻近身肉搏的专业人士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她动作上的不协调。
“是哟，医生可是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站起来了，因为那无聊的基因缺陷。可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么，这可多亏了我的好姐姐啊。”
女子一句话中脸色变了好几番，癫狂中带着痴迷，仿佛吸食毒品的犯人沉醉在极乐之中。然后她的视线仿佛突然注意到任子清和蒂法一样紧盯着她们不放，本来浑浊的眼球瞬间焕发出别样的神采，带着狂喜与渴望。
“呐呐！你们也是她古怪的朋友吧！让我也来把你们变的更漂亮吧！你们一定会比她还要出色！”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歪了歪头，笑容天真甜美的仿佛蜜糖。
而随着她的动作，任子清瞬间展开了自己的领域，拔出双刀与正给子弹上膛的蒂法呈背靠背迎战状态：“我们来时的方向培养皿破裂。总共有十一个在向这边移动，其它的已失去生命征兆，应该是失败品。”
“那也够给我们喝一壶的了。”为了防止任务中出什么意外，蒂法向来是带着四把枪的，两把常用两把备用永远不用担心不够用。
那些家伙速度很快，可不知为什么，任子清和蒂法总觉得他们的实力配不上他们狰狞的外貌。再次闪过一人的攻击，眼前人熟悉的长相让蒂法愣了一愣，那是刚入学时拉着自己的手感叹好不容易来了个可爱的小学妹自己却要毕业了的前辈，他虽然口中说着抱怨的话，眉目间却不乏对未来的憧憬与自豪。而如今曾意气风发的少年已是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蒂法心头有些发酸，眼角飘过手中一对双刀总总绕过致命要害的任子清，手中动作一缓，手枪在掌中打了个转握着枪托对着那人后颈就敲了下去。
也许还救的回来。
现在想想，即便是在血雨腥风中长大的自己当时也那么天真，更何况是任子清
。
本抱着一种欣赏的心态在一旁观看的女子在看到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实验品时也渐渐变了颜色，但却不是惊慌害怕，而是嫉妒疯狂。
“不可能的！他们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不可能打不过你们这些没经过打磨的残次品！”
“对了！还有她啊！”
女子缓过神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白色的淑女裙，接着突然抡起桌上的不知名物体就往培养皿上砸去。一开始只是些微的裂口，然后瞬间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弹射出的碎片划破了女子的裙子和皮肤，鲜血顺势流下不见停止，湿发柔和的帖服在她的颈间，她笑的矜持，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该死！”两人都暗叫一声不好，飞身像那个方向赶去，想要阻止那个怪物的苏醒，却还是任子清快了一步，她反转刀刃用刀背对着挡在眼前的人狠狠劈下，避开他倒下的身躯脚下一个发力就向女子冲去。
后来蒂法无数次的想过，如果自己的体术再好点，速度再快点，任子清是不是就能保留一份曾经的单纯而不是变的像现在这样。
但是没有如果，即便蒂法的速度再快，任子清的速度再快，她们也无法阻止命运的脚步。
怪物睁开的双眼中一片金色纯正无比，只是站在原地都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任子清的刀在那对黄金瞳下微微打颤，但还是一咬牙对着那个怪物的心脏就直刺而去。这个动作任子清练过很多次，万没有落空的说法，可这样凌厉的攻击却被对方轻易地挡住了，那双长满鳞片的龙爪握住长刀，她只要轻轻一使力，这把刀就必定会变成历史。
蒂法见状慌的差点失了分寸，可再急她此刻也来不及赶到任子清身边，只能下意识匆忙举起手枪。
女子笑着拍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体却猛地一震，她困惑的歪了歪脑袋，缓缓低下了头。
本来雪白的裙子自左胸开始一点点被染上朵朵红花且越开越大，一截刀光从花心处伸出再穿过那个怪物的胸口，最后停留在了任子清的手中。
那个怪物握着任子清的刀直直捅穿了自己并洞穿了身后的女子。
喷涌出的血花落在黑色的风衣上不易分辨，但脸上的血液衬着任子清呆滞的表情则显得有些刺眼。
那个怪物……不，应该说那个人在刀刺入身体的那一刻眼中充满了解脱，并用沙哑的分不出性别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话。
“谢谢。”
长刀被拔出时伴随着肌肉摩擦的声音，失去支撑的两人向后倒去，躺在地上紧挨在一起，仿佛美女与野兽的对比却又亲密的分不出彼此。
任子清仿佛突然失去了对手的控制权，任由刀从指尖滑落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呆呆伫立片刻后，她如惊慌的孩童一般扑通跪倒在地上急匆匆捡起长刀，不顾上面还沾着鲜血就这样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蒂法清楚的看到了她的颤抖，但却无法上前。
那时的她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任子清并没有持续那个状态很久，在察觉到校工部的接近时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连脸上的血都没有擦去就像往常一样的笑了，只是眼神空洞而没有神采。
他们说那些实验品没有可能恢复原样了，校董会和执行部严肃的要求她们把那些家伙全部清理掉，连带研究资料什么都不许留下。
蒂法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研究是不完全的，虽然对于学校来说毫无价值但也不能流传出去便宜别人。
任子清对着那些实验品一刀一刀都在要害，干净利落，他们在昏迷中毫无意识没有痛楚的奔赴黄泉，即便对着前辈那张熟悉的脸她也无半分犹豫。
研究所后来燃起的漫天火光不只埋葬了那些人和资料。
那之后的一周，任子清白日在外一如往常甚至笑的更为柔和，晚上却在被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彻夜不眠。
她仿佛耗尽了此生所有的眼泪，用尽了一生全部的慈悲软弱，蒂法再也没看到她哭过，也从没看过有人从她手上逃脱过。
从此任子清的剑道突飞猛进，一招一式皆取人命。
从此任子清刀不离身，精心保养，爱惜异常。
从此任子清的面具就算出现裂缝，也不曾摘下。
从此任子清有了许多的坏毛病。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