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沅有芷兮澧有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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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附近有三个大漩涡，卞沚捏了个避水诀分水下行。俏也不用，她现在的存在状态于挑战人类生存环境极限方面约等于加了无敌外挂。
巢湖漩涡下，可达各类爱好和平的妖怪聚居处，统称“居巢国”。阿沚熟门熟路地引着俏也走向巢神殿，俏也看着众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形怪状的妖怪们，一时好奇，戳了戳一朵躺在硕大牡丹花上的果女身下的牡丹。
毫无意外，但是颇为失望的，果女没有任何反应。
阿沚察觉到俏也的情绪低落，给她科普：“那是居巢国的妖怪们刻的雕像……你不可灵视，看不出来也正常。”
俏也再戳两下，发现阿沚说的没错，心情顿时阴转晴。跟着阿沚信步而行，有时和一两只长相略奇葩的妖怪打个招呼，最后进了巢神殿。
“阿沚对这里很熟悉？”在阿沚的暗示下落后半步以免误入机关的俏也很是好奇，轻声问道。
“若干世之前，寻找那一世一位友人，来过这里。”阿沚的声音平淡，仿佛那真的是发生在太过久远的过去以至于仿佛旁观的事。
俏也不再出声。她猜了一下是不是悭臾，但很快放弃。是不是无所谓，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是一条重要线索，悭臾是上古时代的一条应龙了，太子长琴那样骄傲，身为残魂的阿沚决计不会以落魄之态去见昔日故交。
巢神殿中央趴着一只大鼋。白色甲壳上生着厚厚的青苔水草，两道白色长眉耷到地上，绿豆大的细眼半阖着，随时可能去会周公的样子。大鼋模模糊糊将目光漫向阿沚方向，反应了半天，慢悠悠问道：“……是人？……是妖？”
阿沚答道：“白元曾记否，昔日有人来，托你保管琴匣一具，金色锦盒一只？”
大鼋白元摇头晃脑，抖落身上一半青苔水草，定在原地，作痛苦回忆状。
俏也看阿沚，阿沚气定神闲出起神来。看看大鼋一时半会儿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收获，巢神殿又比人类建筑简单许多，不禁想要出去逛逛。
阿沚冲她摆摆手，似有要事相托，走不得。
俏也只好站在原地。心念电转，手腕一翻，果然出现一具画板，一张4开素描纸和一支6B绘图铅笔。虽然不明白原理，但是毕竟自幼看着外祖母这么做过无数次，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先构图。随着年岁增长，阿沚一日日的渐渐脱离了三头身的Q版软萌正太形象，不过却不断地接近九头身完美比例。现在没有相机可以连续拍摄做成成长记录，幸好俏也曾经学过素描，一定程度上可以代替相机，只不过耗时多些。有时赶巧些，甚至可以用来打发时间，比如现在。
俏也一幅命名为《鼋与沚》的画作完成，题字署名按章，卷起来连同画具丢到身后——回头看时，意料中的全部消失了。
阿沚不管她。不，除了她因为缺乏常识干出有可能自残的乌龙，其他事阿沚一直是使之由之，无论危及谁，危及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俏也由于天道的无视，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大鼋这时继续慢悠悠回忆道：“……软炸虾……一具……什锦糕……一只……”
俏也：……噗。
阿沚：……阿梅~【哀怨。
俏也：好啦~我不笑你了\(^o^)/~
大鼋白元很严肃地告诉阿沚道：“没这回事……我不爱吃什锦糕……老了，牙掉光了，虾也消化不了了……”无限忧郁地目光斜向下四十五度，眼皮垂下，鼻子里吹出一个硕大的泡泡。
俏也拉住暴力指数蹿升的阿沚，连声道：“冷静！冷静点阿沚！这只老龟老糊涂了，你别和它一般见识！冷静点！啊——你捏疼我的手啦！”
“抱歉，阿梅。没事吧？我看看。”阿沚去捉俏也手腕，俏也甩开他，气氛好像一下子暧昧起来。
“你才、老糊涂、了……！”大鼋表示抗议，一句话打破所有暧昧，“老翁今年才、才……嗯……一万岁？十万岁？不对，老翁今年还很年轻……耳朵也没聋，眼睛也好使……反正很、年轻……！”
俏也：“明明老得连年纪都不记得了……”
阿沚却是蓦地一惊，偷眼瞧了俏也一眼，发现这位向来精明的御姐一时还没发觉。也不点醒，预备记下了，日后再拌嘴，当做谈资取笑……谁让俏也难得露出什么破绽让他抓住呢~
大鼋气坏了，摇摇摆摆颤颤巍巍爬了几步，伸出爪子指着俏也：“你这个、小娃娃……好没道理……！老翁今年……三千岁……五千岁……你几岁？……有一百岁吗？”
“……不知道……”这个问题真的问倒了俏也，她终年27岁，作为‘小’一年，作为‘姜藿’三年，与孝惠张皇后‘宅斗’二十年，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年纪怎么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没有一百岁，加起来都不到= =
大鼋的爪子啪的拍在地上，得意洋洋道：“连老翁零头、都不到……的小娃娃，老翁、一千岁、那年……有个人类来找老翁的阿爷（父亲），阿爷不在，便托老翁保管……保管什么来着……？是不是、拔步床一具，金蝉蜕一只？”
俏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是‘琴匣一具，金色锦盒一只’……
大鼋：Zzzzzzzzzzzzzzzzzzz~ Zzzzzzzzzzzzzzz~~~（泡泡）
俏也：(╯‵□′)╯︵┻━┻
大鼋被掀倒的桌子波及，翻了个身，四爪朝天。扑腾了几下，翻不过来。埋怨几句天寒气冷老寒腿发作，在俏也的帮助下翻过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老腰，问道：“哟~嘿……你这小娃娃不错嘛~谁家的？干什么来了……嗯？……是人？……是妖？”
“当然是……！！！！！！”俏也突然醒悟到什么，大惊之下跳了起来，绕着大鼋滴溜溜打转。似乎但是打转已经无法表达她的欣喜若狂，她一边转一边跳上了胡旋舞……准确的说，是现代芭蕾，但是在阿沚眼里，就是胡旋舞的变种。
“阿沚！它能看见我！它听见了我说话！阿沚！！我好欢喜……！我从不知——只是被一只大白龟看见听见便这般欢喜！说不定……说不定我在这世间并不孤单……”她说得又快又急，语无伦次，显是激动已极，更兼泪眼婆娑的表现，让旁观者清的阿沚忍不住心上一悸。
阿沚到底捉住她的柔荑，拉了她停下来，轻抚她的满头绿云，奇迹般地稳住了她的情绪。上一步，给大鼋施了一个清心咒，然后才答道：“白元曾记否，昔日有人来，托你保管琴匣一具，金色锦盒一只？”
大鼋白元点点头，爬去巢神殿里间，这回它却和方才反应不同，没看见欢喜得忘乎所以的俏也般，径自去了。
俏也意识到不对，深呼吸平定情绪，整理一下被狂喜冲乱了的思绪，目光略过和煦微笑着的阿沚，瞄向大鼋消失的方向，心潮涌动。
她看得出来，阿沚是突然改变行程带她来居巢国的。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推断，阿沚早已料到居巢国有人……有妖可以看见她、证明她确实存在？他知道她最大的心愿，来瞒着她为她实现，委实用心至极。阿沚……阿沚……！阿梅何幸，与你相知！
「即使这温柔是假，哪怕这缱绻含毒，我也认了。这并不是你的最后一世，只要有一分机会，我也会全力以赴为你争取。纵然要与天道相抗，拼个魂飞魄散，亦是无妨……君待我以国士，我当以国士礼回君。若非你先叛我，我再不会萌生离意，弃你而去。」
半晌……罢了，是三个半时辰后，大鼋茫然出来，神情萧索。
阿沚眉头一拧，不明白为何大鼋仍是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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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鼋，念“元”，就是大白龟。曾经有一篇文言文课外阅读，说一只大鼋给国主托梦，渔人出海捉到了它，请国主向渔人说项放生它。国君觉得奇怪，问巫祝。巫祝说这是通灵的大鼋向您求救。国主召见渔人，渔人正愁怎么处理这只大鼋，于是上贡。
国主问巫祝如何是好，巫祝占卜后答，杀之以卜筮，大吉。于是国主下令宰掉大鼋，用火烧灼它的硕大白色龟甲，观察裂璺确定凶吉。
那篇文章最后，作者感叹一声大鼋好不容易修得通神，托梦给国主，还是难逃一死。所以有灵通也未必管用，关键在于Boss是否赏识这灵通。
设定一只大鼋没别的意思，只是能认识阿沚“当年”的凡间生灵，“长寿”显然是最基础要求【并不是
人是群居动物，无不渴望交流。
阿沚走这一步棋明智至极。俏也快被“隐形人”的设定逼疯了，任何可以使她摆脱这个设定的人都会得到她的十二分感激，如同任何可以使楚轩获得“五感”的人都可以得到楚轩的青眼一样。
不论阿沚是顺势而为，还是特意行之，单这一举动，足以将俏也的好感值刷上一大把。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沅有芷兮澧有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