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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胜却人间无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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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徐大教授,在封建社会七夕都怎么过啊。”翘着腿在沙发上扎着单马尾的漂亮女孩子一边啃西瓜一边看着电视。
“放不放孔明灯啊,送不送花啊,月不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梁希对着垃圾桶准确的吐出几粒西瓜籽,抓出一张抽纸抹抹嘴,溜溜达达到厨房边上,伸头去看里面的情形。
在厨房里忙活的英俊男人叫做徐然,平时是一本正经做学问的某知名大学历史系教授,刚刚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书卷气极浓的一个人。
他们已经同居两年有余,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回想起来梁希还是觉得遇见这个如此合适自己的男人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平日西装革履的男人此时简单的穿了一件大T恤衫和宽松的军绿色短裤,最可爱的是身上穿的海绵宝宝图案的围裙,让梁希忍不住上前去搂住了她的男人的劲腰。
“喂,我切菜呐。”徐然无奈中带着点宠溺的声音响起,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小女朋友兼未婚妻他总是半点办法没有。
“我刚才问的问题你听到没有啊,封建社会人家七夕都干什么呀。”戳弄着身前男人紧致的背肌,梁希问着。
“七夕,原名为乞巧节。七夕乞巧,这个节日起源于汉代,东晋葛洪的《西京杂记》有“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的记载。七夕来源于人类对自然和时间的崇拜,流传有著名的牛郎织女的传说。”将案板上切好的水嫩的青菜下锅小火炒着,就这么“背”着梁希的徐然依旧活动自如,看起来也不是他第一次被“袭击”了。
“七夕节又名‘双七’、‘星期’、‘穿针节’或‘女节’,民俗活动主要围绕少女向上天祈求心灵手巧展开。有穿针乞巧、喜蛛应巧、投针验巧、种生求子……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嘛。”
徐然回头就看见自家小女人的一张囧脸,哭笑不得的捏捏她的鼻尖。
“干嘛说得跟度娘百科似的,难不成你上课也是这么上。”梁希嫌弃的数落着,“你的课肯定很多人逃。”
“做学问本来就严肃的事,”他起锅装盘,试了试盘子边沿的热度,感觉并不烫手再端给梁希,“还有,我的课都是爆满的好不好。吃饭了。”
饭桌上的菜色一向丰富,为了养胖自家的小丫头,徐然在他们确定关系时特意报了一个烹饪班,还和大学里搞营养学研究的同事请教的菜谱,后来就坐实了他满分好男友的名号,虽然还有不少女生喜欢他 ,但却都不忍心破坏他和他的爱人的那一份圆满。
梁希也曾想过为自家的厨房出一份力,但学化学出身的她能准确用手称量药品的重量精确到克,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菜谱里的“少许”的含量,在吃过她亲手糟蹋过的一盘菜之后,徐然默默的认定了自己未来家庭煮夫的地位。
餐桌上梁希做不到“食不言”,仍旧就着刚才的话题讨论下去。
“啊,原来七夕不是什么情人节啊,那些商家把它宣传的跟朵花儿似的,就是为了挣钱,鄙视他们。”她狠狠的咬了口排骨。
“吃点菜!”他夹了一筷子青椒过去,“其实算作情人节也没错啊,好歹传说是与爱情有关,也算是人们的一个美好的感情寄托。”
皱着眉头将青椒咽下去,她也曾经试过反抗这个固执的男人,但是当她连着三天顿顿有青椒之后就再也不敢挑食什么的了。
呃,快点喝一口果汁压压味道。
“那封建社会那些人就没有人把七夕当成一个‘美好的感情寄托’么。”她眨眨眼睛问,“有没有史料,徐教授。”
徐教授报复似的再夹过去一块青椒。
“请叫它‘古代’而不是‘封建社会’好吗。再有,”他挑着眉毛看着梁希,“我是教西方史的,你得记住这一点。”
在我连你课本上编者的名字都能背出来的情况下,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女子就不能对我再多上点心么。
心满意足的吃完晚饭,梁希捧着肚子赞叹上帝赐给自己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两年前,梁希考上了徐然工作的这所大学的研究生,无机化学专业的纯正理科女一枚,能扛水提米拎大包,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的,被叫做女汉子的存在。
家和大学住在一个城市的两端,达不到住校条件的她就在学校周边租了一所小房子。还没有到开学的时间,她大包小包的将自己安置了进去。
不善厨艺的她下楼给自己喂食,打着饱嗝悠悠然往新家楼下走的时候,梁希就看见了他,当时自己还不知道将会是和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的——徐然。
当时徐然刚刚从海外归国,被聘请到这所大学任教的他因为不太喜欢教师宿舍楼的格局,便准备在外自行购置一栋公寓。
当天他的损友兼兄弟兼未来同事为了热烈欢迎他荣归祖国,还到了同所大学继续跟着他“为非作歹”,非要送他一束鲜嫩的玫瑰花以示“咱们两个老光棍也是有浪漫情调哒”。
所以在两年前的七夕节,他就华丽丽的被他未来女友未来老婆未来孩子的妈给误会了一把。
“先生,您是要给您女朋友送花吗?”看着抬头望天的某教授,梁希难得的热情了一把,“要不要给您开门啊。”这栋公寓楼下是上锁的。
看到梁希,徐然的瞳孔倏忽放大了一瞬,然后又像是不经意的为自己解释。
“我还没女朋友呢。”
“哦,”梁希很善解人意,“去表白啊,加油了先生。”
“我也不打算去表白。”徐然继续解释。
“那就是被表白了?”梁希继续猜测。
忍了忍,徐然抛出终极解释:“你不要误会,这花是一个男人送的。”
梁希看他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可悲的徐教授,在国外待了这些年,完全都不知道国内的两个男的完全比一男一女更加引人遐想。
就这么一路误会着,他们成了对门的邻居。
然后,梁希就被这么一个男人用各种美食圈养着,用各种温暖包裹着,伸出了她的手与他相牵。
去年的七夕,他们交付了自己的初次。
沉溺在彼此的体温中,徐然坦诚了以前曾经见过梁希,并对她念念不忘。
“我出国之前回过一次母校,是七夕节的晚上。”他性感黯哑的声音一波一波的刺激着梁希敏感的神经。
“我是你的学长呢,希希。那个时候高三的教师还灯火通明的,你们大概在补课吧。我就看见一个小猫似的身影从教学楼里溜出来,一边向大门口跑着一边打电话。”
梁希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的好朋友正和她男友闹分手,她顾不上晚自习,在七夕的晚上跑出去学校去安慰。
“我当时就听见一句话,‘男人算什么,不过是件不合适就换的衣服,乖啊,姐姐过来陪你放孔明灯。’那个时候我就想了,有一天你会把一件什么样的衣服领回家。”
“后来在国外,我着了魔似的想起你,用了很多方法查到你的学校,然后我就过来了。”
“希希,你说,我是不是你那件合适的衣服。”
男人又不安分的纠缠上来,那天的夜晚很美,也很长。
“吃完饭不要坐在那里,”徐然将不情不愿的梁希拉起来,“出去走走有易消化。”
嘟着嘴,梁希穿上凉鞋,和徐然一起下了楼。
这天的温度正好,凉风习习,月光朦胧,小公园里一双双小情侣成双成对,抬头还能看见橘色的孔明灯伴着温暖的火光战战巍巍的在风中摇摆着。
转了两圈,回程的时候,徐然跑到公园里的小摊上,花了五块钱买了一个孔明灯。
橘色的薄纸,细脆的竹架,简易的燃烧皿,再平常不过的浪漫。
在家里的露天阳台上,梁希划燃了火柴,点上了干干净净的孔明灯。上面什么都没写,因为什么也不需要。
这个男人对她的爱,她对这个男人的爱,不需要顶多飘荡到几百米的孔明灯来昭告天下。
顺着风,孔明灯战战巍巍的升起,火光明明灭灭。
“希希,”徐然搂住靠在他身上的梁希,神色深情而温柔,“以后每一年都陪我放孔明灯好不好。”
这个努力为她学习浪漫的男人,这个时时刻刻温暖着自己的男人,这个,她爱的男人在这个晚上,想定下她的一辈子。
“好。”
坚定的,温柔的,她说 ,好。
没有天河璀璨的繁星映衬,也没有天下的鸟雀呼朋引伴,就这么简单的、细水长流的相伴,胜却了织女和牛郎的两两相望而不得相守。
也胜却了人间无数。
风月无极情无极,红袖子衿伴七夕。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