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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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司令不理这嬉皮笑脸的邵丹渺，冷冷地对司机说：“开车。”
司机小刘是司令部里专门调给邵司令的专职司机，三十来岁，人机灵，却也稳重，跟在邵司令身边也有五六年的光景了。跟在领导身边的人，察言观色当然是一把好手。这不，邵司令少有的阴沉沉的脸色，估计这老幺三少爷是真的惹了什么祸了。小刘闭嘴不言，收回乱瞟乱看的眼神，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奔跑，车内没人吭声，安静地连喘气的声音都显得压抑。
终于，车子一晃，开进了军区大院，停车。父子俩一前一后地下车，邵丹渺跟在邵司令的屁股后头进了主屋。
邵夫人连忙迎了出来，不敢多看邵司令的脸，上前挽上儿子的胳膊，佯装生气地掐了两下，骂道：“看你干的好事，把你爸给气成这个样子！还不快给你爸斟茶认错！”
邵夫人边说边冲小儿子眨眼睛，她才不像丈夫那样保守死板，多少年轻人都还有什么试婚试离婚那些个花花绿绿地古怪名堂，她儿子都二十八岁了，好不容易有个可心的姑娘陪着，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就大逆不道了？
邵司令大步走进了屋，面色依旧阴沉，眯着眼睛看着站在一旁的小儿子，冷声道：“怎么着？你还有理了？”
“没理没理，哪有儿子说老子没道理的！”
邵丹渺笑眯眯地回话，在邵司令的对面坐下来，面色不改，气定神闲。
好小子，真是长本事了。到底是他的儿子，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犯了错不急不恼，只当没这回子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这是闹出人命的事儿……
邵丹渺当然不急，最能沉得住气，就这么和邵司令飚着劲儿，庄微微那里有周同和徐睿几个盯着，他可以放心。再者说来，邵家虽然是名门望户，但家风甚好，邵司令很开明的人，绝对不会像言情小说里的狗血情节似的，丢给庄微微一张数额不菲的支票，或者找上门去和人家掰扯不清之类的。真正有身份和风度的人，是不屑于做这种跌份儿的事情的。
邵丹渺的心怀很宽大，宽大到邵司令把他关在家里两天以后，他仍然和家里人不急不恼，安生地呆在家里，笑眯眯地管邵司令叫爸，和他妈甜甜地喊妈，大哥二哥特意回家来瞧他，只见他依然谈笑风生和颜悦色。邵丹渺被关在家里，倒也乐得自在，外出活动是不行了，他就和看着他的司机小刘在大院里遛弯儿，甚至还破天荒地跟保姆林姨学着下厨作羹汤。
他明白，依着他爸的个性，宅心仁厚，礼数周全，这件事庄微微本是受了委屈的，他父亲在意的很。他却是挣扎反抗，邵司令越不会放他。偏偏他要静下心来了，不急不缓地呆在家里，邵司令反而会不满，该他陪着的他不在，这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他等着瞧呢，没个两三天，他爸就要催他去医院了。
倒是邵司令没有稳住，看着小儿子这两天什么动作都没有，甚至连电话也没有打过一个，小子，真有两下子，这稳如磐石的劲头儿，要是用在正经事上，必成大器。
关了他两天，邵司令在晚饭后叫了他到书房来，脸色依然阴着，倒是邵丹渺站在那里满面春风的。邵司令沉下脸来，冷声道：“你倒是安分，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是个什么意思？”
“爸，您这话可真是冤死人了。不是您给我关禁闭关在家里的吗？我这两天的表现您可看在眼里啊，多听您的话啊。”
“甭给我来这套，你小子打得什么主意我能看不出来？说吧，这事儿你想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邵丹渺说得很轻松，这轻佻的语气让邵司令生了火气，厉声道：“那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
“先上车后补票，我总不能挤上车又不买票吧？”
邵司令的火气很盛，说的话并不好听：“这话你也说得出来！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小女孩儿，跟了你，你让人家怀了你的种！这能是小事吗？”
邵夫人见儿子被单独叫进了书房，留了心盯着这边，这会子听见丈夫的吼声，她实在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无视邵司令怒气的眼神，径直坐在沙发里，拿过一本杂志，默默地翻起来。她弄不明白，为什么丈夫在这件事情上斤斤计较。他一向是守规矩守惯了的，但不死板，年青人之间的这点事儿，怎么就非要揪着不放呢。依她看，那冼家的姑娘是不错，大方又得体，可是不衬儿子的心意又能怎么办？
邵丹渺不做声，明白，他妈这时候挤进来，为的是怕他爸真生气起来还能拦着点。
“你给我说话！”
邵司令这会子怒气的火苗是真的燃起来了，见儿子低头默不作声的模样，这不是没担当躲责任的懦夫吗，这哪里是他邵国华的儿子！
邵司令伸手抄过手边一本硬质壳的书，朝邵丹渺丢了过去。
邵丹渺也不躲，任那厚厚的书生生地砸在他的肩膀上，不觉得疼痛，只觉得沉重。他不想面对的问题就是他爸提及的这一点，他让人家怀了孕，怀了也就罢了，偏偏这孩子还没留住。
邵夫人被这阵势一惊，他爸在部队呆了一辈子，直来直去的脾气也是有的，但一向很有分寸，没有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的坏毛病，和人交谈起来那种儒雅有礼的气质，确实不像部队上出来的糙老爷们。当初她是抵死不从老大老二进部队的，一来是老大老二的兴趣不在这方面，二来是她怕老大老二沾染上部队人的这些毛病。可她拦不住老三，这小儿子和他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貌气度，就连立志部队干革命的坚定意志都是十足十得相像。
邵夫人站起来，抚上儿子被砸了的肩膀，怨道：“你这是干什么？说就说嘛，动什么手啊？再说了，这是意外。俩孩子实心实意的，你还老跟着掺和什么？”
邵夫人并不知道已经拿掉孩子的事情，一门心思想着奉子成婚，这也不失为一件坏事，小儿媳妇怀着小孙儿进家门，这也算得上双喜临门。
可邵司令是知情的，最疼爱的小儿子一向受着他的教导守着他的规矩，虽然也是谈过几次恋爱的人，这男女之欢他也勉强可以接受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让人家姑娘怀了孕！这样大的事情，小儿子竟然能瞒得一丝不漏。
恰逢冼家并不十分在意这门可有可无的婚事，那冼世娇又特意和他解释了几句，他想着也许真的是儿大不由人。就在他想松口的功夫，手底下的人传来话说那姑娘怀孕了。这个消息他还没消化过来呢，手下人支支吾吾又说，三少爷做主，把那孩子给拿掉了。他只觉得脑子里“轰”地炸了一下，随即换下睡衣，急急地叫了小刘开车去了医院。
“意外？他不干这儿，能有这意外吗？”
邵夫人疑惑道：“你这么怒气冲冲的是怎么了，我瞧着那姑娘可不赖。再说冼家那边不是已经松了口，是世娇不同意。这样一来，也不算是咱的不是，儿子想怎么样就依了他吧。”
“都是你给惯得！你看看，你看看，他这个样子，能算得上一个男人吗，肩膀上扛不得事，该他的责任他能担起来吗！”
邵夫人不以为然，这能是她惯得嘛，一直都是他做主，甩着袖子背着手在一旁看热闹，说男孩子要放着养才能成器。她劝道：“别了，让儿子自己拿主意吧。”
“是，他是翅膀硬了，，擅自做主，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且不说咱们邵家，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那姑娘的名声能好听到哪里去！”
邵丹渺依然不做声，关于那孩子的事情，他开不了口。
“说话！你不说，那我告诉你妈。你听着，你儿子干的好事，那个孩子让他……”
邵丹渺接过话：“妈，那孩子，没留住。”
邵夫人有些没明白，“啥？”
邵丹渺“我抓他回来那天，他是给那女孩子做流产去了！人家里千疼百爱的女孩子就让你这样祸害……”
邵夫人眉头一皱，讶异道：“流产！渺渺？”
邵丹渺点头，挺拔的身材垂下头来，沉默。
邵夫人的拳头佯打在儿子身上，埋怨道：“你这个混小子！这事儿你都能干得出来！”
邵夫人昏头了，她还做着梦乐呵呵的等着抱孙子呢，前天晚上老头子火急火燎地出门去，只留下恨恨的一句话，说“你儿子要当爹了”，她还欣喜着，催着儿子把那姑娘带回家里给她瞧瞧。儿子只是笑，敷衍两句就岔开了话题。
可是这孩子怎么就被拿掉了，渺渺这样好的心眼，这样懂事明理……
邵夫人疑惑的眼神看向小儿子，示意他解释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邵丹渺顿了顿，说道：“妈，我有我的苦衷，那孩子不能留。”
邵丹渺知道这事情是瞒不得了，也不掩饰，一字一字交待地清清楚楚。徐睿告诉他庄微微肚子里真的有了，他是多么欣喜，想到冼家那无厘头的婚事，又是怎样忧愁，苦心瞒着庄微微，又是如何不易。字里行间，他是怎样为难，又是怎样隐忍，他满心期待着一个他爱的人孕育的小豆芽，会渐渐长成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是男孩或者女孩都很好，那个小娃娃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承着他的姓，有着和他相似的轮廓，会被他抱在怀里呵宠，那个小娃娃会崇拜他，就像他崇拜自己的爸爸一样。他要教那个小娃娃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学发音，然后长成可以陪他聊天的小大人，他会牵着那个小娃娃的手教会他走路，然后长成和他一起奔跑在蓝天下。
但这一切幸福景象的前提是，那是一个健康的小娃娃。
说着说着，眼底有了一丝湿润。
邵丹渺并不停下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爸，妈，我已经二十八岁，你们的小儿子已经长成。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好在日子还长，她还在。”
邵司令恼怒的是，在这件事情上儿子失了担当，一个男人敢做那就要敢当，该他的责任就要扛起来。他何尝不明白儿子跟他使的心眼，明明着急上火的不得了，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不就是看中他的心思性子，猜中了他一定会稳不住，会逼着他去医院里瞧那姑娘去。那确实，邵丹渺有错，那就是邵家的错，该怎么弥补都是不为过的。
邵司令沉吟半响，终于开口：“去看看那姑娘吧。咱们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儿，总不能礼数也不周全了。”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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