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奋斗史》源远无长

12、第十一章

　　重新回到剑桥，顾少陵有一种回到家的错觉。比起回到家千头万绪的生活，顾少陵显然更喜欢这种单纯的与人无事勿扰的求学生涯。将东西放在宿舍以后，顾少陵立刻冲向图书馆，打算泡在里面，以弥补假期的懈怠。
　　很快就开学了，他的行程依然繁忙。留学生比起国内的学生自然要辛苦许多，可是顾少陵应付起来还游刃有余。他英语好，即使全英文的教学，刚进剑桥就能勉强跟上。现在过了一个学期，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他停了餐馆的打工生活，找个另外兼职，教英国小孩中文。
　　他的学生是四个英国小孩，三男一女，来自三个家庭，都是一个年级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因为班级老师推崇中国文化，讲了很多关于中国的故事，几个小孩很感兴趣，所以才一起学习中文。顾少陵每周需要上三次课，教课地点在三个家庭轮流转换。
　　顾少陵骑着自行车来到史密斯家里。这是他第一次上课，虽然准备充分，但是还是有些紧张。他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下自行车，在门口按了门铃。很快，几个孩子跑过来开门，最前面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脸上有几个雀斑，眼睛很大，笑嘻嘻看着他，对着他说道：“You are so cute.”后面的男孩喊着“cool”。顾少陵很头疼，面对精力过剩的小孩，他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不过顾少陵善于掩饰情绪，就算头大，他还是很冷酷地道谢。
　　一个小孩很有礼貌地从他手中接过自行车，停在木质狗屋的旁边，胖乎乎的小姑娘拉着他的手走进房子。另外两个小男孩暂时没有说话，而是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众星捧月一般，顾少陵被簇拥进屋子。房子的主人坐在沙发上，看见他进来了，露出微笑，亲切地问好。英国人有很强的民族自豪感，讲究礼貌，却没有过分的热情。顾少陵在英国半年多，十分适应并且喜欢这种待人方式，并且入乡随俗地赞美了几句今天的天气。
　　简单聊了几句，交代了几个孩子的情况，史密斯夫妇就离开了，留下顾少陵跟四个孩子在大厅。比起大人适可而止的言谈，英国小孩的好奇心明显更加旺盛，他们不断问着稀奇古怪的问题，有些问题十分幼稚而粗俗，像什么你们中国人晚上睡在什么地方，中国人都这么帅吗，你有几个女朋友，跟英国女孩做、爱了吗。顾少陵尝试着将话题引到教学上，可是他们就当没有听见，仍然问着自己的问题，那个小姑娘甚至趴在顾少陵身上，对于顾少陵释放着冷气的脸视而不见。顾少陵顿时挫败无比。收了别人的钱，自然不能闭着嘴什么都不说，顾少陵回答了四个小孩关于中国的问题，与这无关的一概不理。板着脸用英语聊个一个小时的天，回答了无数稀奇古怪的问题，教学成果为零，顾少陵向史密斯夫妇请求回家，提前结束了课程，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这时电话响了，顾少陵一看是刘希，就拒绝了。
　　刘希握着手机，整个身体都趴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顾少陵去了英国以后，他找了无数的借口，频繁给顾少陵打电话。以前顾少陵都会接，现在完了，肯定是顾少陵烦他了。
　　顾少陵骑到在不远处的公园停下，找到一个长椅坐下来，然后给刘希拨过去。
　　“顾少陵，你打电话给我？”刘希兴奋的声音很快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嗯。刚才骑车不方便接电话。”
　　原来是这样，刘希立刻又冒泡泡了，并且产生无限联想：因为不方便接电话，所以飞快骑回家啊，然后立刻拿起电话打过来吗？一刻都不等的打过来吗？因这美妙的想象，刘希一脸幸福，嘴里无意识地“呵呵”笑着。
　　顾少陵握紧了手机，他在犹豫该不该向刘希求助。他本身就不是社交型的人，跟身边的交流也多是随心意而走，给唧唧喳喳的小孩教学这个兼职对他实在挑战太大，也许他需要一些外援。只是经常傻笑的刘希是个可靠的人选吗？考虑了几秒钟，顾少陵就做了决定，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你知道，怎么给吵闹的小孩教课吗？”
　　刘希当然不知道了，不过关于顾少陵的事情，他向来反映迅速，知道怎么回答才更好，他大言不惭的说道，“知道啊，我家表弟表妹很多的。顾哥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好。”顾少陵将下午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顾少陵像偷了腥狐狸，近乎奸笑地说道：“小屁孩什么的最讨厌，不过我最会降服他们。顾哥你等着，我晚点给你发个攻略。”
　　顾少陵智商何其高，立刻就意识刘希说的不是事实，肯定是要像别人请教了，要不然也不会等会发邮件了。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刘希闲得经常打国际漫游，找点事情给他也无不可。顾少陵笑着道谢，然后加了一句，“快睡觉吧，后天晚上也没有关系。”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北京时间十一点多了，是睡觉的时候了。
　　刘希松了一口气，快半夜了，他想要抓壮丁也不容易啊。有两天的时间，刘希相信自己会发给顾少陵一份完美的攻略。然后呢？顾哥看了以后，连笑了三声，嘴里还说道“我非常非常的满意，我要隆重感谢你”，然后抓起自己狠狠亲了一口，亲的时候旁边有四个小胖孩在鼓掌。刘希在梦中露出尖尖的虎牙，笑得口水直流。
　　因为有动力，刘希第二天起得很早。大一新生必须住校，刘希有三个室友，三个人看着刘希破天荒六点起床，相当惊讶。刘希根本看到室友们见了鬼的表情，哼着歌儿穿衣服，上厕所，刷牙洗脸。
　　刘希的室友分别叫顾铭，高大壮，周崇，跟刘希关系都一般，主要是刘希的朋友们在C大的很多，平常都是跟他们玩，也就睡觉的时候回寝室，不过他长相可爱，穿的用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又不骄纵不任性，跟室友一直相安无事。其中，顾铭跟刘希的关系还不错，他开玩笑：“要跟美女约会啊，一大早心情这么好？”
　　刘希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顾铭跟顾少陵一个姓，他才对顾铭也格外的好感，再加上顾铭是C市本地人，两人可交流的话题也多一些。可是，这些交情还不至于到可以说出心里话的地步。
　　“高大壮呢？怎么没有见他？”
　　“刚出去，你找拼命三郎有事？”
　　高大壮家境不好，从大学第一天开始就打工，学习也刻苦，成天从早忙到晚，被班级同学称为拼命三郎。刘希对他了解不多，但是知道他做过家教，对怎么对付小孩应该能够提供一点意见。不仅高大壮，别的做过家教的同学他也会请教，所以刘希没打算瞒着顾铭。“我想找一份家教的工作，要向大壮兄请教一下。”
　　“你做家教，想要体验生活？”
　　“赚钱，最近缺钱。”
　　“骗鬼吧，怎么会缺钱？你上周不是买了一台超贵的电脑吗？”
　　“电脑是我二哥买的。我没钱。”刘希不缺钱，不过钱也不多，毕竟国际长途还是很贵的。
　　“把你的台机卖了钱立刻就来了，何苦遭那份罪？”
　　“不行，家里人送的东西不能随便卖。再说，做家教也不是遭罪。”
　　他们两个人聊得开心，吵醒了上铺睡觉的周崇，他对着下面吼了一声，“吵什么吵，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吗？”
　　刘希摸了摸脑袋，他忘了今天起早了，还有人在睡觉。顾铭脸色很不好看，“凶什么凶？别以为你有病我就应该让着你。”
　　寝室矛盾总是难以避免，刘希尽量不插嘴，让两人尽情发挥。周顾两人吵了半个小时，最后以顾铭摔门而走结束。看到周崇难看的脸色，刘希尴尬地笑了笑，准备离开。不想周崇却跟他说话，“少跟这种人接触，除了会拍马屁占便宜，还会做什么？”
　　“顾铭没有你说的那么难堪吧？”
　　“别那么天真，你以为他为什么对你那么热情？不过是见你哥是祈天事业的总经理。”
　　这个刘希真不知道。不仅如此，他也不知道周崇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祈天实业是你二哥的，而且知道你爸是
　　S市市长，你还有个在国外留学的男朋友。有什么可惊讶的？有心自然能够了解一切。“
　　刘希看着周崇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警惕了，而是参杂了猜疑和厌恶。
　　周崇自嘲地说道：“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也是没办法，只要是你的事情我就会格外关注，控制不住。”
　　这种变相的告白并没有挽救周崇在刘希心中的形象。他就算现在没有跟顾少陵在一起，他也不会跟别人有丝毫暧昧。周崇绝对值得被拒绝往来。
　　“打算以后见到我要绕着走？不用这样费事，我马上就要走了，也去国外留学。”
　　周崇的话语里有深深的自嘲和无奈，刘希感受到了，对他的反感减轻了一点，因为他明白这种所求难得的痛苦。理解不代表认同，也不代表接受。刘希只是看了周崇一眼，就出去了，他要去图书馆找高大壮。
　　高大壮长得很名副其实，又高又壮，看着很憨厚，为人也厚道。刘希找到他，低声说明来意，高大壮立刻起身，跟着刘希走出图书馆，在学校的花坛边告诉了刘希做家教的经验，并且就刘希“怎么对付好奇好动不听课宝宝”这一问题作出了认真而又详细的回答。
　　刘希拿出笔做笔记，“慢一点，慢一点，要耐心，可以尝试跟他们做游戏，还有……谢谢，我们班还有别的同学做家教吗？”
　　高大壮拿出手机，报了几个号码，“我先去学习了，有问题晚上回去你再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