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戒》庄雨寒

63、第 63 章

　　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睁眼一看，天已大亮。
　　“小娟，小娟，去开门……”
　　我的头很痛，我不想起来。我扯着嗓子叫毛小娟。可是没有应答我。而敲门的声音坚定而执着。我只得勉力爬起来，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高我将近一个头，精致的短发，精致的妆容，冲我淡淡笑着。
　　“你是谁？”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可是立刻我就明白她是谁了。那样熟悉的身影，那样熟悉的酒窝……
　　“你来干什么？”我几乎立刻把身体绷得笔直，警惕地看着她。
　　夏文丹往前迈了一步，很亲切地称呼我。
　　“月月，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月月？”
　　“对不起，我想我们还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
　　我站在门那里，万分的尴尬。我不知道是该把门堵住，还是该大方地让她进去。
　　可是她那样落落大言，既没有往前再走一步，也没有往后再退缩。他用那样热情的目光看着我，温柔的声音似春水。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我承认，就在那一刻，我就找到了自己和她的差距。她是那样优雅高贵，带着与生俱来的平淡从容，有对一切事物了然于心的沉着稳定。
　　如同，安旭……
　　他们，是真的一路人！
　　我的身体委顿了下去，我默默地让开了门。
　　“我是来跟你解释昨天的事的。”夏文丹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开口便讲，“我昨天的确是有急事找安旭。他当时正在处理一桩公务。我在他办公室外面也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他忙完，心中急着去找他，便扭了脚。那么巧，你刚好上来……”
　　她用词准确简洁。那么大的一件事，被她短短几句话说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如此大气磅礴，只此一点，便让我柳月月自弗不如。
　　我给她倒水的手滞了一下。我当然明白，她说的是真的。没有那些遮遮掩掩，正说明她内心的坦荡。可是，越是这样，我的心才痛得越发地不可抑止。
　　她和安旭，一个是这样优秀的女人，一个是那样优秀的男人，即使不能在一起，又哪里还有空间来容纳我这样平凡普通的女人？
　　我把水放在夏文丹面前，却下意识地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这次……为一些私人的事回来，仓促之间，找不到人商量，才联系了安旭。他也利用他的关系，帮了我不少，如果因此，给你们之间造成了一些误会，那实在是不好意思。”夏文丹的脸上有我熟悉的淡定，这样的脸甚至让我没有勇气去直视。
　　“安旭很爱你。”她的声音在客厅中淡淡地回响，“你不知道，你昨天那样离开后，他有多着急……他胃痛得站都站不住，还到处张罗着给你打电话，联系你认识的人……柳小姐，安旭从来都是一个内敛的人。认识他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样的焦急。”
　　是吗？是这样的吗？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可是这样的安旭，竟然是由夏文丹转述给我的！他的焦急，他的胃痛……他的一切……
　　我的脑子已经乱了。我拼命对自己说，他也许是爱你的，你要相信他，可是，这样的念头抵不过这么久以来，心底深处的那个魔——我原是灰姑娘，真正的公主始终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夏文丹！
　　“他是昏倒了被我们强行送去医院的。可是刚输上液，你朋友的电话便来了。他不由分说地拔了针头，让小刘送过来，等在你楼下……”
　　我的眼前晃动着那支冒血珠的手背。
　　“柳小姐，我今天来就是想对你说这些话，顺便也给你道个歉。我这次回来，影响了你们，影响了你，实在对不起。可是，安旭他的确是个好男人，值得你好好去珍惜。我不希望因为我，影响到你对他的看法。曾经因为我，他受过很大的伤害……不过，今天看到你，我想，你会帮我医好他的。好好地信任他，好好地和他过日子，好不好？”
　　她就那样，微微地笑着，看着我说上面的一番话，如同我的大姐姐。
　　我突然鼻子发酸。
　　从小到大，我都是那么渴望有一个像夏文丹那样的姐姐，说说体己的话儿，解决疑难的问题。
　　如同现在……
　　现在，姐姐说透了一个我一直想不通的道理：若是真爱，便有信任；若有信任，何来误会？
　　我对于安旭，抑或他对于我，是真的信任真的爱吗？
　　从夏文丹离开一直到我最终作出那个可怕的决定，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我的结论，是否定的。
　　如果他爱我，他便应当信任我，坦白地告诉我，关于他和夏文丹以前和现在所有的事；如果我爱他，我便应当信任他，对那些信息场景都会一笑了之，又如何能像现在这样万般计较？
　　我和他，原就不是一路人，也原就不应当在一起！
　　还好，夏文丹及时地来了。虽然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她的这番说客之辞会让我最终想透这些。但是，我的确要好好地感谢她，感谢她终于让我看清了我与安旭之间最根本的问题。
　　没有信任与真爱的夫妻如何能够长久？
　　我慢慢地收拾好自己，打车去了距离安氏医院最远的**医院。
　　“孩子10周了，做流产有危险，你的家人没来吗？”和蔼的中年医生轻轻问我。
　　我摇头，泪止不住地往下滑。
　　“我没有家人。”
　　“孩子生长情况很好，要不要再考虑下。”
　　我再度摇头。
　　“谢谢，不用考虑了。他（她）的到来，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那……请你在这边签个字。”
　　我颤抖着签字，颤抖着躺在医院冰冷的产床上，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不要做无痛的，我要好好地感受那份痛！”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作为小包子，你们明白我的特点的，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