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戒》庄雨寒

35、第 35 章

　　室内死一般宁静了有十来分钟，安旭突然掩着胸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冲上去，一边为他拍背，一边想按下床头的叫人鈴。
　　“不……要……”他费劲地拉着我，“咳咳……不碍事……”
　　我的泪都出来了。
　　“全怪我不好！我什么也做不好。我总是说错话让你难受，我二我笨我没脑子……我真是糟透了！”
　　他还在咳着，喉咙如破风箱一般轰轰地响。他的脸愈发青白，唇紫得厉害。
　　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说，干嘛老天不惩罚我这样的笨人，而让你来受这个罪？”我哽咽得说不下去。
　　“不要……哭，我总是……让你哭！”
　　他拼命地吸着气，一丝丝人气都找不到的脸上还拼命地挤着笑。
　　“我真的……没事……”
　　他咳喘了十来分钟后，终于渐渐停息。
　　“我不走！”
　　我放开自己的手，站在他床边，抹了一把泪，再一次嘟哝。
　　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的，可是，现在这个状况，我却什么也不敢说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留下我。
　　“求求你，就让我留下陪你吧。我保证，不乱说话，不乱做事，我就在你旁边坐着，你有需要的时候就叫我。”我还挂着泪珠的脸可怜巴巴地冲他笑。
　　“你又不是……特别护士。”
　　“我有护理证。”我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真的，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就考下了。我懂一般的护理。当然，如果你要特护证，我回头就去考。”
　　他笑起来，好看的嘴角向上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你去做……特别护士……屈才了。”
　　“我就想当护士，当你的护士……”
　　我很小声地嘟哝着，还是被他听到。
　　“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自说自话。”
　　我的脸腾地红了。
　　他的笑突然敛住。
　　“月月，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很感激……可是……”
　　生平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了！
　　“你不了解我。我……”他叹口气，却没有继续这句话，“还有，你还那么年轻……”
　　“年龄不是问题……”
　　天，都到这时候了，我还能这么“二”，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
　　“康童……把你的完整版‘真心话’……念给我听了。”
　　晴天霹雳！康副总，居然冲我隐瞒了这个，最重要的一个细节！真是打得我措手不及。我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我狠狠地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他。
　　“月月，我……”他再度掩嘴轻咳。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又不舒服了，还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后面该接啥而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掩盖。可不论怎样，他一咳嗽我心就颤，我忍不住担心还是叫了一句：
　　“安总……”
　　他冲我一摆手，无论脸色还是表情都恢复了正常。他很费劲地盯着我，一字一顿。
　　“月月，你知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句话吗？”
　　我当然知道！
　　多年以前，躲在孤儿院床上的被子里偷着看小言的时候，有一篇文章就是这个题目。我记得我当时哭了个稀里哗啦。
　　“我将来，要是遇上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感情，才不会像她那样轻易就放弃了呢……”
　　我记得当时毛小娟还啥也看不到的时候，我一边给她讲着那个故事，一边咬牙切齿地对她说。
　　“誓当共生死，何惧世间事？”
　　现在，咬牙切齿的我站在他面前，一如当年的斩钉截铁！
　　他的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雾朦朦的眸子似乎一下子变得透亮。他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盯着我。我无所畏惧地迎上那目光，无比的镇定。
　　反正已经说开了，我再也没有那些羁绊。我还怕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很多的问题……不仅仅是年龄差距的问题……这样的差距让我们的经历……思维……还有很多很多东西……都不一样……”
　　“有什么关系？”我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盖在那双苍白修长的手上，“那些是过去，而我们，还有现在和未来……”
　　“月月……”他只微微挣扎了下，便任由那双微凉的手被我的盖着了，“你以后……会很苦的，陪着我……你会少了许多……你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
　　“研究你，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你这个年纪……有许多其他的事……可以做……”
　　“我研究你还来不及呢，没空做其他的！”
　　“月月，我是瞎……”
　　“闭嘴！”我紧紧地捏着那双手，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中似要喷出火来。
　　“安旭，你什么都可以拿来作为推开我的借口，唯有这个不行！因为这个不仅在污辱你自己，也在污辱我！”我拉起那双手，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口，我看着他，就那样深深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我不是那样浅薄的女人，你也不是那样无能的男人。所以，不要那样作践你自己！否则，我会心痛至死！”
　　“月月！”
　　他握在我手中的手狠狠地颤着，连同他的声音都在发着抖。
　　“我怎么……会遇上你？我怎么就这么幸运……遇上了你？”
　　“因为……”
　　我突然脸红了。我很想笑，眼里却有东西不停地向外涌。我没有手去擦了，我只能在那些眼泪鼻涕齐飞的“烂样子”的背景下，说出那句据说后来让安旭一生回味的话。
　　“因为，因为我就是一块地地道道的牛皮糖，死缠滥打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牛皮糖！”
　　“月月！”他低呼着，那双眸子真的无比清亮。
　　我“色”心大起，再度脑残。
　　“我想抱你！”
　　我说。然后我就真的做了。我放开他的手，扑倒在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安旭，你掐我一下吧。”
　　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烟草夹杂淡淡药味的气息，我差不多已经醉了。
　　“真的，快掐我一下，越重越好。让我知道，我这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成了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喃喃着，任由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砸在我脸上。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我仰天长笑，实在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