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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明嚼着口香糖，叉着他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身上一件白色T恤在昏暗灯光下灰突突黑蒙蒙。他眯起眼睛看着前面巷口走来一人，身形修长，但看不清面容。
“嘿，”他一个转身闪进暗处，身旁几人快速围拢上去，“你们等会下手轻点，做做样子就行了，知道吗！”
“那万一……他不相信怎么办？”有个声音怯怯的说。
“笨蛋！”董家明一个板栗敲上去，“让你们演戏都不会啊！”
“明哥……”有人扯着董家明T恤下摆，“万一……他会不会报警啊，我们会不会坐牢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董家明探着脑袋看那人越走越近，心里着急，煮熟的鸭子别给飞了，“赶紧了，我教过的没忘吧？”
“明哥……”异口同声，却都是怯懦。
“甭废话！你们这群笨蛋，搞砸了看我不揍死你们！”董家明怒了，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做大事的料！
廖清远低着头，走得心不在焉。头顶路灯隐隐戳戳，忽明忽暗，视线一片模糊。晚上的约会不欢而散，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一穷二白，拿什么追求人家？别说有房有车了，自己连住处都是租来。人家不愿意，根本无可厚非。
廖清远微微叹气，略一抬头却见前面一团人影，拳脚声呻吟声，混乱一团。
“喂！你们在干什么！”廖清远下意识跑过去，却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那人躺在地上，蜷着身体不住挣扎。
“住手，你们赶紧住手！”廖清远急了，摸出手机就想报警。“你们……”那群人忽然停下动作朝他看来，不过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灯光昏暗着看不清他们神情。廖清远下意识退后一步，“你们要干什么……”干涩的喉头刮过艰难辞藻，却见那群人向自己跑来，廖清远一下子僵硬身体浑身紧绷。“呼啦”一声，却是擦过自己跑的无影无踪。身体的撞击却是尤为鲜明，廖清远眨眨眼，转身看着那群人消失在巷口，他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人，赶紧走过去扶起他，“你没事吧？”
那人看他一眼，伸出手臂擦了下嘴角，“啐”一声吐出口血水。
“你流血了，”廖清远吓了一跳，“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那人推开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向前走，末了回头看了廖清远一眼，口气恶劣，“别多管闲事！”
廖清远看着他越走越远，缓缓摇头，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他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往肩头摸去，包呢？
他一转身，整条巷子空空荡荡，哪还有半个人影？他赶紧跑到巷口四下张望，却只能站在原地懊悔。
这年头，还真的不能当好人。
***
“真他妈是个穷鬼！”董家明翻遍了包包每个角落，就只有钱包里几张纸币。数来数去，着实让人抓狂！董家明叹气，抽出钱包里的身份证，上面的人很年轻，眼睛不是很大，却十分有神，眉毛倒是很好看，嘴角微微弯着，让人觉得很舒服。视线移到旁边，黑色的三个字：廖-清-远。董家明笑了一下，把身份证塞了回去。
“这点拿去给兄弟们买包烟抽！”董家明抽出一张红色大钞，卷了点零钱进去，递给身旁一人。
“明哥，你还指望着这些钱给奶奶看病呢，我们还是不用了吧……”
“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
“那……”那人迟疑着接过钱，“谢谢明哥……”
董家明顿了一下，“都回去吧。”
“嘎”一声，知道房门被拉上，董家明一下松懈下来，身上忽然酸痛起来，他嘶哑咧嘴，呼吸都开始迟钝。
“明哥……”
“哇！”董家明吓了一跳，看清声音来源不由松了口气，语带不悦，“你怎么还没走啊？”
“明哥，我给你擦点药吧……”
董家明上下打量那人眉眼，没有说话，把上衣脱了下来转过身去。
那人站在背后却是迟迟没有动作，董家明回头看他一眼，不耐烦的说：“你倒是动手啊！”
“哦，”那人如梦初醒般挤出手里的膏药敷了上去，“嘶”是董家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他妈就不能轻点……”
“对，对不起……”那人连忙缩回手，站到一边，“我……”
“赶紧啊！”董家明也知道那些淤血若不揉开吃亏的还是自己。
“哦，”那人怯声应道，小心翼翼着把药膏涂上董家明青紫一片的背部。
“明哥，那些钱怕是不够买药吧？”室内沉静着，唯有俩人的呼吸交错着均匀。
“再说吧，”董家明寻思着，“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哥……”那人的手指有点凉，在背后轻轻触碰着，董家明觉着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其实你可以去工作啊，有固定收入也就不必……”
“你以为我不想啊，”董家明没好气的说：“我不过技校毕业，能找得到什么工作，干粗活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饭都吃不饱！”
那人不再说话，认真的把该上药的地方涂了个遍，“好了。”
董家明穿好衣服，回身坐下，从衣兜里掏出包烟，“要吗？”他看着那人，后者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来着？”董家明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
“高……兴。”那人看着董家明，吞吞吐吐。
“嘿，”董家明一下乐了，“这名字好！”
***
董家明住的小院都不知道是什么年代遗留下来的，说四合院已是抬举，就是大杂院的两间，只是中间院子长着颇为高大的银杏一棵，才划出点空间。
这天他刚踏进门就见自家奶奶蹲在院里洗衣服。
“我不是说了么，您甭洗，”董家明赶紧奔过去，一把抢过他奶奶手下的水盆，“一会我来洗。”
“你洗出来的衣服还不是要我重洗一遍！”奶奶站起身，董家明赶紧起身扶住她，“明仔啊，你有朋友找你，在你那屋等你很久了。”
朋友？董家明一愣，他能有什么朋友？
“明哥，你回来啦……”董家明一转头，就见高兴站在门边，笑得一脸灿烂。明晃晃的日头照着那人俊秀五官，董家明还不得不承认，那小子长的确实帅气。可他来找自己干嘛？
“嘿，我说，”董家明走过去搭上他肩头，“你小子不去上学跑我这来干什么？”
“我……”高兴垂下视线，耳根发红。那人近在咫尺的呼吸让他觉得浑身燥热，暑气一团团往外冒，止也止不住。
“找我什么事？”董家明转身进屋，往床沿一坐，高兴跟着进来在他跟前站着。
“明哥，你的伤好了没有？”高兴看着他，轻声问。
“差不多了。” 董家明撑着手脚，百无聊赖。
高兴凑上去盯着他脸颊，前两天的淤青终是下去了，他松了口气，“我高考完了，就能每天来找你了……”
董家明一听，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你每天来找我干什么？我哪有时间招呼你。”
“明哥……”高兴一愣，神情立即黯淡下去，颤着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仔，让你朋友留下吃晚饭啊，我做了他的份！”奶奶的声音适时传来，高兴立即眉开眼笑，“奶奶，我来帮你！”说着屁颠屁颠跑后院去了。
董家明愣着站在原地，这怎么回事啊？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