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罪》曲罢

8、第八章

　　下午五点过，封昊然接到赫敏的电话。
　　“疯子疯子，你快点过来。”赫敏的语气很急，同时还在大口地喘气。
　　“怎么了？”封昊然马上意识到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随后，他便听到赫敏几乎可说是气急败坏地喊声：“蓝素不见了。”
　　封昊然挂断电话后立刻驱车赶往医院，路上有些堵车，后来他干脆弃车转乘地铁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到达。

　　赫敏正在医院B楼大厅等候他，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迎过去。她脸上的神情很不自在，显然在为今天的事情感到羞愧和不安。
　　她在三点半的时候送蓝素过去做催眠，等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已四点半，她照常留下听催眠师交代一些后续的注意事项，这期间蓝素先行离开，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等她出去，蓝素已不见了人影。她以为蓝素回了病房，于是赶紧赶回去，谁知道竟也没有人，病区的医护人员都说没见蓝素回来过。
　　之后赫敏把整个医院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只好赶紧给封昊然打电话。
　　她用十分歉疚的语气讲完事情的经过，然后猜测说：“不会是被BLACK的人……？”她没有把剩下三个字说出来，作为一个警察，她必须时刻保持严谨的工作作风和逻辑慎密的言谈。
　　封昊然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镇定，他说：“先回病房看看她的东西在不在。”
　　蓝素所住的病房是医院为配合警方办案，按惯例腾出的VIP套房。封昊然走进去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衣柜，那里面放着蓝素的双肩包以及赫敏给蓝素带来的一些换洗衣物，现在，它们都不见了。然后他走到病床前，翻开枕头，下面是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病号服。
　　“这么说，她……她是自己走的？”赫敏醒悟得很快。
　　可她是怎么做到的？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回到病房，换掉衣服，然后避开病区内所有人离开，而封昊然又为什么首先就会想到这一点？赫敏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封昊然搓搓眉头，说：“前几天她曾流露过出院的意思。”
　　病号服上面还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多谢封警官、赫警官近日来的照顾，不胜感激！--蓝素留。
　　赫敏将那张字条递给封昊然，颇有些愤愤然：“她就这么感激咱们的……妹的！”

　　蓝素此刻在本市火车北站附近的一家网吧的豪华包厢里。
　　她的确在几天前就曾动过要出院的念头，但真正走却是临时起意。在她走出花园的那刻，回头没看见赫敏的人影，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然后她想也没想就行动了。她回到D楼，却并未从电梯上去，而是转走安全通道。她所住的病区楼层在第七层，好在不高，她花了大概两分钟左右上去，推开侧门，左首那排病房紧挨着侧门的就是她那间。
　　那个时候病区里通常都很冷清，尤其是靠近走廊尽头的这几间病房。
　　进去之前，蓝素看见从走廊那头匆匆而来的赫敏，于是她又退了回去，在侧门外的楼梯间静等了接近五分钟的时间。
　　再次进去时，赫敏已经离开了。
　　她从容换掉衣服，并将病号服叠好放在枕头下面，然后把能带的东西都装入封昊然给她的双肩包里，包里有不少现金，这些钱应该足够她买张车票回七角井去。

　　蓝素走出医院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报亭买了两张地图，一张国家地图，一张本市地图。
　　她先打开本市地图找火车站的位置，这个城市太大，连火车站都有好几个，她不知道该去哪一个才对，只好向报亭老板——一位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询问，老板对她给予了热情的帮助，他说：“姑娘，去北站吧，那里是客运总站，四通八达，无论往哪个方向都不会有错。对了，你知道怎么去吗？你可以从这里过去，过马路到对面的公交车站坐58路公交车，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可能会堵车，坐地铁会比较好，地铁站就在前面往左拐的十字路口的东面，一过去你就会看到。”
　　他说得很全面，蓝素向他道了谢，顺便买了瓶水和两盒饼干以作酬资。
　　老板把东西给她，一边找零一边不忘提醒她：“到火车北站要坐三号线，可别坐错了。”
　　他可真是个好人，蓝素心里想，然后从善如流去了地铁站。

　　地铁站很大，也很干净，蓝素乘着电梯下去，奇怪地是她对地铁站的一切并不陌生，所有的流程都不用经过脑子，该怎么买票，如何刷卡进站，她完全没有障碍。这似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她只是忘记了她的十三年人生经历而已，而这十三年中所学习拥有的各种生活或是工作能力并未丧失。
　　到火车站后，她先去买了张到H市的火车票，往H市去的列车车次很少，虽然是下一班车，她也还需要再等候两个小时。
　　这期间她得找个地方呆着。

　　候车室人太多，鱼龙混杂，要在这种地方呆两个小时，实在是很考验人的耐心，倒不如在外面找个清静点的咖啡店或是茶社坐坐。
　　蓝素出了售票大厅去找咖啡店，却看到附近有家网吧。她在门口站着看了会，然后走进去。里面的环境还不错，干净整洁，陈设布置颇上档次。她向门口吧台后的网管询问，当得知网吧内设有豪华包厢，并有饮料酒水小吃提供时，她决定取消之前的计划。只不过当她付了钱，进入包厢时才知道自己似乎是上了当。所谓的豪华包厢不过是个门上挂了串水晶帘子的小隔间，虽然装修的还算不错，但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这么小的地方居然摆放着两台电脑，可见并不只对一位顾客服务。
　　她向前来送茶水的小弟提出质疑。
　　那位小弟的回答是：“如果小姐不想别人打扰，可以把另外那台电脑这一时间段的费用也付了，这样我们就不会再安排别的顾客进来。”
　　这根本就是抢钱！
　　蓝素在肚里腹诽，却也懒得与他争辩，拿出钱给他，算是包下了这间包厢。

　　虽然二零零二年的时候，在七角井那样的地方电脑和网络并不普及，但蓝素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九七年的时候蓝松就为家里购置了电脑，那时候是拨号上网。之所以忽然改变去咖啡店的想法到网吧来，是因为蓝素在地图上找不到七角井这个地方，她想可能在网上会搜索得到。
　　蓝素打开电脑，按提示刷入身份证号，进入操作界面。
　　打开网页，她开始在百度搜索七角井。
　　得到的结果有些奇怪。
　　这个地名竟然跟一桩大爆炸案有关，点开相关索引，所指向的链接却无一例外是页面无法访问。这一定不是她要找的那个地方，蓝素又在搜索框里加上所属的县市，刷新后所显现的搜索结果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跟刚才一样。

　　正在一筹莫展，她的私人领地忽然有人闯入。
　　闯入者一共有三个，领头的是位顶着头金发，穿灰色休闲运动套装，瘦长如豆芽菜，满脸青春痘的大男孩。另外两人都是魁梧高大的壮年男人，都穿一水的黑色西装、戴墨镜，像是保镖，又像是□□。
　　“你们……”蓝素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些人是来找茬的，心里一沉，不动声色道，“这地方我包了，三位要上网的话麻烦换个地方。”
　　“我们不上网。”大男孩甩了下颇具个性的金色刘海，“我们来是想跟蓝小姐叙叙旧。”
　　他们认识她！
　　然而要命的是她想不起他们是谁，不过从他们的眼光和说话口气来看，他们对她明显不怀善意。
　　“我不认识你们。”蓝素站起身，试图离开，但那三个人完全把门堵死了。
　　“臭娘们装什么装？”大男孩嘴里骂骂咧咧，伸手过来想揪住蓝素的衣领。
　　“你们想干什么？”蓝素闪避，条件反射性地挥手出去，“啪”地就在他手上打了一下。
　　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他。
　　这乳臭未干的金毛豆芽菜顿时变了脸色，探手进怀里摸出把枪直接抵在蓝素眉心间。
　　“信不信老子崩了你——”他说。
　　蓝素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眉心处有冰凉沁骨的感觉，她几乎在一瞬间就得出了结论：那是把真枪。
　　“小庄。”大男孩身后那个头发剃得很短、窄长脸的墨镜男开口说，“林少交代过，要咱们在外面尽量低调……”
　　原来这金毛豆芽菜叫小庄，林少——又是谁？
　　小庄没说话，又拿枪指了蓝素一会，才不情不愿地把东西收了回去，故作轻松地说：“我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作者有话说

　　剧情在朝着我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