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1号样本》枫月舞

17、第一次演习（下）

　　突如其来的射击让钟小漫立刻高度警戒，飞廉本就靠着一口气维持精神，突然这一吓，他没撑住，彻底昏过去了。

　　钟小漫眼疾手快，拉住飞廉，飞快地解下自己背后的两个大包，丢给克洛齐，然后很轻巧地把飞廉背在背上。

　　“你看看我的包裹里有没有能用上的东西，还有，刚才的射击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是实弹吧？是货真价实的实弹吧？！”

　　克洛齐其实也在疲惫的边缘了，但是因为傲着一口气，不想输给钟小漫，所以在强撑着，一边在钟小漫的包裹里寻找，一边解释道：“阿萨瑟尔的测验和演习从来都是真枪实弹，而且这三千米的障碍看似容易，但是机关众多，尤其是还有狙击手偷袭，所以历来通过率很低。”

　　照理说障碍突破是二年级才有的项目，还有之前的网络入侵也是，为什么要设定这么高的难度来为难一群新生？这根本于理不合！

　　又一枚子弹朝他们射来，钟小漫背着飞廉一扭身，躲过了子弹。从轨迹上来看，如果不能及时躲开，子弹就会射到她的脚踝，她辨认出子弹是AK480-9所属，军方专用狙击枪之一。

　　看来那些人对他们还是有几分手下留情的，没有照着要害下手，否则别说演习取胜了，估计生命都有危险。

　　在这种状态下30分钟内跑完三千米本就很勉强了，更何况还要面对不知何时会射向他们的冷枪。

　　钟小漫有些着急，但是她知道自己经验不足，只能依赖克洛齐。

　　她回头去看克洛齐，只见他正在整合三个背囊里的物品，尝试进行拼装，然而并不顺利。

　　钟小漫看了眼地上已经拼出雏形的狙击枪，但是却被丢在了一旁，于是不解地问道：“这个为什么不拼了？”

　　“没有瞄准镜。”克洛齐头也不抬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没有瞄准镜的狙击枪也只能当普通步枪使用，但是眼前下的任务，步枪的实用性又很低，克洛齐快拼完了才发现没有瞄准镜，然后果断放弃。

　　钟小漫将那杆枪拿起来，熟悉了一下，算起来上一次模枪还是在那个研究所里，自打逃出来之后就没接触过这类热兵器了。

　　克洛齐翻来覆去地查看着散落的零件，然后发现不管他想拼装什么，最终都会少一两样关键性的配件。

　　正当他越来越焦躁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一声枪声，吓了他一跳，这声音不像是敌方打过来的，倒像是从他们这边发出的。

　　他迟疑地一转头，发现钟小漫正在利索地换弹夹。

　　“你做了什么？”克洛齐懵懵地问道。

　　钟小漫将弹夹换上，理直气壮地道：“既然有人狙击我们，那就把对方狙击手干掉了好了。”

　　克洛齐瞬间懵逼，从来没有人在这个项目里想到反击狙击手，或者说就算是想到，也没有人付诸行动。

　　“干掉对方的狙击手？就凭这个连瞄准镜都没有的，临时拼装起来的步枪？”克洛齐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是上了两年假学。

　　对于钟小漫而言，她的视力本就比这里的一般人好太多，五百米以内根本不需要瞄准镜，就算是距离再远，看不清了，她也能够凭感觉命中对方。

　　只是这一些她现在不需要对克洛齐说得太明白，说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就算是干不掉对方，至少也能起震慑作用。”钟小漫敷衍道。

　　这个回答克洛齐很赞同，“那么你的命中率是多少？”

　　实际上几乎是百分之百，但是钟小漫还不想对他说实话，于是报了个保守的数字，“大概是在百分之七八十左右。”

　　“够用了！”克洛齐没起疑心，毫不犹豫地将手上刚费力拼出来的半成品都扔掉，然后在所有物品里将弹夹挑出来，带在身上。

　　“我们走！”

　　--------------

　　在这三千米中，包含了不计其数的障碍和陷阱，电网、雷区、冷枪……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多少陷阱，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止步在这个项目。

　　克洛齐在前面担任领队，钟小漫背着飞廉，拿着枪，跟在后面掩护。

　　行途中，她又干掉了两个狙击手，但她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人，正常情况下她是可以感知到的，可一路走来，她一直感觉不清晰，说明对方的隐藏得非常好，侧面说明他们的实力相当强。

　　克洛齐毕竟经验丰富，没有他的带队，他们恐怕寸步难行。

　　高度的紧张之下，时间的流逝也察觉不到，钟小漫的精神也濒临疲惫的状态，她看了一眼走前前面的克洛齐，因为是背对着，所以也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背后的肩胛骨剧烈地起伏着。

　　“钟小漫。”克洛齐突然叫她。

　　“嗯？”

　　“你为什么要进军校？”

　　钟小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想以后过好日子。”

　　“好日子？”

　　“帝国首富家的独苗公子大概是不能理解我们这种底层人的想法吧，偷渡者没有人权，被人抢劫了只能认倒霉；生病了也没资格进医院；谁都可以来踹一脚，被踹死了也没人管，活得像狗一样，不对，是连狗都不如。我和飞廉都不想过这种日子，虽然我也可以去选择混□□，但是□□毕竟危险，而且也不是正途，所以还是考军校稳妥些。”

　　“参军上前线难道就不危险吗？”

　　“我需要的只是军籍，而不是功勋，能安安稳稳的毕业，然后在部队里干个文职就很好，飞廉也是。”

　　“真没出息啊，你们俩……”克洛齐虽然嘴上鄙视着，但是语气里却没有苛责的成分。

　　钟小漫笑了一下，“那你呢？帝国首富家的独苗公子，为什么非要来受这种罪？我和飞廉都是偷渡者出身，为了生存没得选择，但是你和我们这种人是不一样的吧，就算是不加入军界，你一样会受人尊敬，生活无忧。”

　　克洛齐嗤笑了一下，“钱算什么？首富又算什么？权势之下还不是任人宰割！”

　　钟小漫本以为他会回答什么理想啊梦想啊这样光明灿烂的目标，也本以为有钱人家的公子来这里只是为了磨练意志，体验生活，但是听他的话，似乎并不是这样。

　　“钟小漫。”克洛齐突然再次开口，“你还有力气的，对吧？”

　　力气当然还是有的，但是钟小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此时问这个问题，然而就在下一秒，克洛齐突然停住脚步，一头往前面栽下去。

　　“喂！”

　　钟小漫大惊，赶紧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这才发觉，对方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微微地颤抖。

　　她不知道他竟是一直这样强撑到现在！

　　克洛齐的眼前已经开始重影了，无奈地笑道：“我以为我能坚持到最后的，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输的，你就拿我当肉盾往前冲吧……”

　　“啊？”钟小漫张口结舌地看了他半晌，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说什么？！”

　　“至少这样我们还有赢的机会，我已经走不动了，但我不能拖你的后腿。我知道你还有体力，忌惮的无非是藏在暗处的陷阱和冷枪，那么我来当你的肉盾，你只要——”

　　克洛齐的话没有说完，钟小漫已经怒不可遏地甩了一个耳光上来。

　　“你特么开什么玩笑？！”钟小漫气得连脏话也飚出来了，“这不过只是个演习而已，你就打算把命给豁上？你能不能有些出息？！大少爷！你觉得这是勇敢吗？放屁！你只是害怕失败而已，一个连失败都不敢面对的胆小鬼而已！”

　　钟小漫的话像是锋利的刀子，深深刺进了克洛齐的心里，他无从反驳，因为她说的都对！

　　她早就把他看透了，只是她之前不说而已。

　　他就是个胆小鬼，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因为从没有失败过，所以比任何人更害怕失败。

　　钟小漫单手揪着他的领子，拖着他往前走，嘴上依旧气愤地骂骂咧咧：“所以说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麻烦，让姐姐我来告诉你，人生中可怕的地方多了去了，区区失败算个屁！输了又能怎样？不就是三次跳级考核吗，我陪你！”

　　克洛齐惊愕地瞪大眼睛，片刻之后，别开脸，仰起头，肩头簌簌地耸动着，很久，才压低着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道：“松手，你个笨蛋，你快勒死我了……”

　　-------------

　　演习时间终止的时候，钟小漫他们距离终点仅仅只剩了五百米的距离。

　　他们终究还是输了。

　　而这一次的演习，没有任何一组胜出，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