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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5、各人的不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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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对日本中年夫妇要退房,我帮忙沟通,办理完退房手续,再跟着送他们出了大门,他们连说谢谢,我微笑着跟他们说了不客气还有再见,然后跟前厅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见没有什么事情,便回了办公室。
途径会议室,房门还是紧闭着,一向敞亮的会议室,此时折合窗帘严密地垂落着,不见缝隙。
蕾蕾神出鬼没地站在了我身后,我一惊,忙用手捂住了即将破口而出的尖叫,压低嗓音道:“蕾蕾,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蕾蕾凑近我身子,以我身子做掩护,朝会议室里探了探头颅,一本正经道:“刚才也有人围观,都被呵斥了一番。高琴琴到现在还没出来,怕真是……嗯!难办了!”
我看了她一眼,心下一沉,寻思道:伪君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为难一个小小的女服务员,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蕾蕾刚准备再贴近些,紧闭的扇门打开了,抬眸,见到的是一脸阴沉的范默,他的脸色紧绷着,看似,很不愉快。
他侧身瞥了我和蕾蕾一眼,然后,双手放在口袋中,一言不发地转身便朝办公室走去。
蕾蕾无声地眼神看向我,询问道:“范总这是……”
我摇头,不明白。
紧接着,人事部的经理便走了出来,也是一声不吭地与我们擦肩而过。
高琴琴跟在颜颜身后,泪痕满布,身上穿的应该是昨天的衣服,衬衫的衣领向外翻着,褶皱明显,裙子也是皱巴巴地,脸上没有化妆,披散着凌乱打结的长发,一脸的憔悴。
大概是早上被同事撞见好事后便没有时间整理自己妆容的缘故吧,整个人看起来,无尽沧桑。
颜颜手中拿着黑色的文件夹,她走到门口,停了下,看了眼我和蕾蕾,似是无声地叹气,对着我们轻轻摇了头,然后严厉道:“高琴琴,到我办公室。”
高琴琴的眼泪突地一瞬间又流了下来。
我默默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蕾蕾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她也是不醒目,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不可以招惹,什么样的人应该避而远之,也难怪,听说刚毕业不久,初涉社会,我想这次的教训应该够深刻了。”
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反驳蕾蕾。
她的话,并非无道理。
吃过亏,摔过跤,才会明白得更多,才能成长地更快,也才能够,叫做“生活”。
若没有狠狠地痛过,你便体会不到,那种刻骨铭心地,后悔。
后悔,就算悔不当初,也只能是当初。
当初,你不是现在。
而你的现在,只是在为你的当初买单。
我回办公室继续我的工作。
高琴琴的事情,我同情,但是,我不能出面,名不正言不顺,况且,我也不愿意。
再者,我没有那样的本事。
这样的事情,就算部门经理处理不了,还有总经理和董事在,轮不到我这个做翻译的员工插手。
思及此,我笑了笑,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学会了麻木,学会了,冷血。
拜,顾修意所赐吗?
中午临下班时,颜颜过来找我。
我看了看她的神情,知道她不愿多说,而且,很疲惫,或者可以说,是心灵疲惫。
我问:“要不要去‘多乐’?”
多乐是我们光顾次数最多的餐厅,除了环境宜人,食物美味外,主要还因为,它有单独安静的小包间。
颜颜同意。
在“多乐”里,她明显没有什么胃口。
她抬头,双眼迷茫地看着我:“我会不会太无情了?”
我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问:“你指高琴琴的事情?”
颜颜点了点头,“今天在会议室里,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哭,我本以为我可以狠心地,可是看到她哭的时候,喉咙间还是哽咽了,他们一直在问她问题,她也只是哭,后来终于肯开口了,竟一直在那道歉,说是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一个人外出来青城打工,每个月还得寄生活费回去给她父母。她的家庭情况我是知道的,父亲瘫痪,留下母女二人挣扎着过日子,好不容易毕业了,年过半百的母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现在,想走捷径,反而一无所有了。”
我静静地听着,“她没有说昨晚是谁先主动的吗?如果是那个姓韦的,不是就构不成……”
颜颜摇头,“那个姓韦的一直强调是她主动的,而且,私自和送餐人员更换,半夜进入顾客房间,以服务为名,实则抱着不纯目的的人,是她没错。她后来在我办公室坦白,韦少入住的服务刚好是她接待的,她看他身价不凡,又有朋友在一旁一直夸赞他是个钻石王老五,才会动了那样愚蠢的念头。”
“可那个伪君子昨晚应该也是欣然接受的吧?”
颜颜笑,“他是欣然接受没错,但在旁人看来,事情发生的地方是他的房间,进入他房间的人,也是她,动了勾引念头的人也是她,她还有什么理由推却:不是我自愿的!雪凌,那不是更加自取其辱吗!”
我轻笑,“伪君子倒是名利钱财双收啊。”
面对送上门的美食,他没有当柳下惠,他大可以跟外人说自己是个有正常生理需要的男人。
而要求赔偿,“范氏”若做不出合理的交代,也只能照给不误。
照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范氏”确实理亏。
颜颜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动着汤碗中的勺子,“高琴琴被开除了,下午人事部便会帮她办好离职手续,赔偿的具体金额还在商议中,怕会是她难以承担的巨额。”
我试探着问:“没有其他办法吗?”
颜颜摇了摇头,“除非那位韦先生愿意不追究此事。但是,我和他交涉过了,他一点儿也不愿意退步。”
我忽然地又想起了婚礼的时候,那转角,那阶梯,那戒指,还有,这毫无感觉的左手无名指……
我轻语,带着冷冷地嘲讽,“他自然不愿意。”
伤害别人,怕是此生,他唯一的乐趣了。
颜颜狐疑地看着我,许久才下结论道:“你们认识。”
我漫不经心地含了口饭,过了会儿才回道,“认识。韦少——韦灵娓的,弟弟。”
“噗!”颜颜口中的汤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晶莹的水渍在遗迹在半空中,然后我意料之中地听到了她惊呼:“丫的!真倒霉!”
嗯,确实,挺,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