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坐北朝南

5、Chapter.05

　　宋哲清早起床，发了一会呆，便准备下楼买些馒头，想到昨晚的梦，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他每次听到母亲说梦到他爹，他都在心里嘀咕他爹不爱他，因为宋哲从来没有梦到他爹过。昨晚突然间梦到了，还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他想多梦到他爹，他想跟他爹说对不起，他不该在他爹的丧礼上笑——为这事，他母亲没少责怪他。

　　想到他爹，宋哲又想到了他那个未来岳父，虽然对他不算太好，但是宋哲还是很仰慕他，因为他具备了宋哲心里父亲该有的一切特征。这使他很想亲近那个人。宋哲起了身，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很强烈，他昨天中午吃的少，晚上又没有吃，这会儿肚子饿的叫唤了起来。

　　拿了些钱，宋哲开门时，正好看到对门刘嫂子的男人出门，脸上有着一道抓痕，印迹很深，结着血痂，明显是人为抓出来的。早上的好心情突然间就没有了，宋哲不知道对方姓什么，也不好打招呼，谁知对方迎面看见了他却是尴尬的扭过了脸，随后对宋哲牵强的笑了笑，便快速下了楼。宋哲看着对方瘦弱的背影，被生活压迫的，有些弯曲的脊背，有种沉痛的悲哀感，想着自己和贺琳之间，他必然也是受欺压的一方，而且没有任何可以翻身的余地……

　　沉默的下了楼，买了两个馒头和一些便宜的青菜，宋哲便准备回去，中途路过一个小商店的时候，看到商店门前放着的牌子上，因为时间长久而模糊不清的公话二字，宋哲停住了脚，站了一会，然后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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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的道路被阳光洒满，有些微冷风吹来，树叶沙沙的响着，伸出手，宋哲透过手指的缝隙看着初晨的太阳，明明是橙黄的颜色，却带着夕阳残血般的红，冷清，孤寂，宋哲又想起刚才给母亲打电话的一幕，抽噎的话语通过细细长长的电话线传到他的耳边，直接传进了心窝。宋哲想，母亲对他终究是失望的，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记载了她全部希望的孩子，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又回想着，自从父亲去世后，这是母亲第几次哭了呢？第二次吧？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母亲没有哭，宋哲上高中需要大笔钱的时候，母亲没有哭，可是当宋哲辍学，需要回家结婚的时候，她哭了，哭到声音嘶哑，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却还是让宋哲好好照顾自己，让他去跟贺琳父母定好日子，还说着彩礼钱她会准备好的。

　　宋哲最后是在一片沉默下挂的电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所说的一切，那语句太过于犀利，逼的他无处可逃。木然的站了一会，小店的老板看宋哲打完电话却只是立在店中，不禁疑心起对方是不是没带钱，店主人脸色不大好看，大声咳了两下，终于唤回了宋哲的神智。迟缓的从兜里掏出硬币付了钱，宋哲在店主客气的下次再来中走出了商店，茫然的走在路上，看着清早散发活力的人群，宋哲觉得他现在就像生活在一个被抽光了氧气的瓶子里，呼吸困难，挤压着肺部，迟早有一天会窒息而死。不仅是母亲的话，还有他心里最沉重的枷锁，两方压迫下，他快要撑不住了。

　　回到屋子里，放下东西，宋哲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捧了些水，冰凉的水接触到脸部，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宋哲看着镜子里清瘦疲惫的自己，无声的苦笑了下，拿过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便走向厨房准备做饭，再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没有人会感受到你的痛苦，只有敲碎牙齿，把所有的痛苦悲哀混合着血液咽进肚子里，你才会觉得好过些。

　　宋哲的手艺自然不能跟餐馆里的大厨相比，他会做的，只不过是些家常小菜而已，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母亲农忙的时候，小小的宋哲就开始站在凳子上，费力的拿着锅铲，准备好饭给农田里的母亲送去。虽然减轻了母亲的负担，但是宋哲却没有得到任何表扬，只是母亲摸了摸他的头，哀戚的看着他。宋哲知道，在这个小小的，封闭的村子里，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男人下厨之类的，是要被说窝囊，是会被看不起的。但是宋哲还是被放任游荡在了厨房边，因为母亲想填补宋哲残缺的父爱，一些沉重的农活根本不让宋哲帮忙，只是自己咬着牙撑着。宋哲唯一能做的，就是整理好家中的杂物，以及准备好饭菜。

　　厨房里有着煤炉和一个断了手柄的铁锅，是上一户人家遗留下的，宋哲看还能用，也就没有再费钱买新的，他勤俭的日子过惯了，能省一点都是要尽量省的。煤炉所需的煤炭宋哲也买了些，燃气宋哲用不起，只能用煤炉代替下，虽然炒菜时火候不到，但是将就下也算过得去，总比什么都没得用要强。

　　吃完饭，宋哲正在刷洗着锅碗，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外的人似乎很没耐性，上了年纪的门被敲的砰砰作响。宋哲忙不迭的擦干净手去开门，门外的人让宋哲惊了一下：“贺琳？你怎么过来了？”

　　一身裙装，踩着高跟鞋的贺琳不耐烦的进了屋子，宋哲看见对门刘嫂子凑热闹般探出来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看对方一脸八卦的表情，宋哲赶忙关上了门。扭头看向屋子里，贺琳正抱着手臂站着，高昂的头，像是巡视一般。屋子里没什么可以坐的地方，宋哲歉意的笑了笑，还没开口问贺琳有什么事，贺琳就直截了当的开了口：“我二姨让我们把婚事早点办了。”

　　宋哲有些迟疑：“可是我还没跟伯父商量好啊。”昨天因为受伤，结果把提亲的事忘了，他根本没来得及跟男人商量彩礼的事情。

　　“跟他商量干什么？你是跟我结婚还是跟他结婚？”贺琳拔高了声音，脸色不好的看着宋哲，昨天贺延州回去又训了她一顿，本来火气就大着，宋哲还专门往上面撞。

　　被贺琳尖锐的嗓音吓了一跳，宋哲怯懦的开口：“可是彩礼钱还没商量好……”

　　“彩礼？不需要，你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过两天和我去拍婚纱照，然后在酒店办个酒席。”贺琳昂着头，等把婚礼办过了，贺延州想说什么也没办法。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贺琳直接走到门口打开门：“到了日子我会喊你的，我先走了，不用送。”随即便开了门走了出去，好像很嫌弃这个狭小的屋子一般。

　　宋哲看着被随手甩上的门，只是静静地在客厅站着，随后低头笑了笑，走进厨房继续刷洗起锅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