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小传》沈榕

5、05

　　“告辞？”

　　果然，就是与她闹着玩儿，昨夜里说的那些话权当做了放屁，还害她当真，晨里醒来深思熟虑了一番。

　　“明明就是薄幸郎......”她欲哭无泪。

　　他听了这话一慌：“你不要置气，我会回来接应你，若眼下领你进宫，对你颇不利，你好生待着，我去去就回来。”

　　颜卿耷拉着脑袋，委屈着。

　　他抓住她的手道：“你莫怨我......我知我本不该搁下你，只道形势所迫，只好委屈你一时。”

　　她喃喃：“不想那些话皆是付诸东流，你这背信弃义之人…...”她垂下头的可怜兮兮的望着脚尖，手指绞着衣裙。

　　他眼见这般楚楚可怜，委实于心不刃。捏了捏拳头，才硬了心。遂往曹寅手中接过包袱掏出些银票元宝递给她，怜惜得很：“我亦不舍得你......你别恼，不过几多日我定会来接你。”

　　“臭玄子我恨你，不守......”

　　等等！她两眼瞅着着他手中的银票元宝，突尔亮闪闪。

　　“这些，当是够用些时日了。”

　　颜卿贼津津的接过来，这世间哪会有人不爱钱财，本有些郁闷，这下亦是云销雨霁，宽慰甚多。

　　“好生寻些爱吃的，切莫将自己给饿着。”

　　“好好好。”颜卿连忙应付。

　　“乖乖呆在这儿不许离了客栈。”

　　“好好好。”

　　“夜里不许出门。”

　　“嗯嗯嗯。”

　　“我瞧你该不会是想跑？”

　　“嗯嗯嗯。”颜卿还低头细细揉捏着手里的金元宝。

　　“什么！”他微愠。

　　“啊？”颜卿一惊，反应过来。

　　他皱眉责怪，语气稍重：“怪不得一改笑颜，样样应好，原是心里已做了打算？”他瞪着她，这下不满意了。

　　她愣了一愣，立时假装委屈，紧紧的扣着大元宝，仰头窘眉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谁打算了...…人家还不是怕你不安心，你狠心弃我且作罢，却还凶我。”喉咙里嘤嘤出声。

　　他一愣，软了心：“怪我怪我，定不再凶你。”舒展了眉，又往身上掏了点值钱的佩子：“定要将自己照料好。”

　　寅试探问：“主子......咱们怕是该走了......”

　　他似恍然般：“就走吧。”

　　“几日来承蒙照顾，谢了。”边说便鞠了一躬。

　　他仍旧愣愣。

　　寅道:“主子，张罗好了。”

　　他应了便又嘱咐颜卿:“你好生呆着，不要乱跑，给你那素裹里摆了衣物首饰，快些换上，省得满身灰溜溜的。”他连忙交代着，有如嘱咐自家媳妇儿：“等我，我去去就来。”他往衣袖里拾出一金花簪来，插在她的发髻中。

　　颜卿咂舌：“你这簪子哪弄的？”

　　“市井作坊有的卖......你该不是喜欢？”

　　“倒不是。”她顿了顿，贼溜溜的闪闪眼:“就是瞧着你小子阔绰，想巴结你咯。”

　　“情愿给你巴结。”

　　“好啊，妙啊!”颜卿搪塞他，一道正盘算着拢着这些银钱去出去逍遥快活，眨巴着大眼睛:“我等着你。”

　　“那我走了......”他不舍，话虽说了，步子却挪不动。

　　“对了，不如......这个给你。”颜卿将自己手腕上的瓷镯退下来，她周身也就仅有这一首饰，送他也算自己一番心意。

　　他些许欣慰，笑得春风得意：“好。”

　　颜卿目送他，竟有生一酸楚。

　　两骏走远，一马上之人总总回头来看。

　　......

　　昏时。

　　颜卿进屋，将自己打理一番，寻了纸笔草草写了一信，给那客栈管事儿的。

　　——

　　京城街市，她左摇右晃的小身影闪在人群中。

　　二里二气。

　　寻了京中，最为荣华喧嚣处。

　　熙熙攘攘中，寻了家点。

　　“掌柜，给我一间房，本姑娘搁这儿歇脚了。”说着银票一把摁在的柜台上，气势是一个嚣张。

　　掌柜老儿心觉古怪，上下打量她，倒也识得数儿，更识的官印，便兀自收下银票，遂迎上谄媚之脸。

　　“姑娘，这边请。”

　　打理了包袱，饥肠辘辘。

　　市井上一小摊，一碗阳春面。

　　饭饱，坐来一茶楼上，点了壶普洱，掀了景台的竹帘，远眺京城好景，亦细细品茶，倒是惬意十分。

　　“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

　　她独自一人坐栏杆旁，瞧那不远青山，盼着如若自己运好，那青山上耸出一座尖尖的小亭子来，可就有一番趣味了。

　　迷离间，没想壶儿倒的茶盏里的茶水颇多，渗了出来，不经意烫了手，连忙把手缩回来，放下了壶儿，朝已然透了红的手指轻轻吹气。

　　一时顾不得沿桌滴下的水渍。

　　突兀，眼前伸来一只手，手上是素白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