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同归》九州攸同

45、神域

　　赵衍生停了下来，皱着眉头说：“不对，那个预言只写了两种，也许有第三种可能。”
　　鱼满容也停下来定定得看着他，“什么意思？”
　　赵衍生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萨曼吃掉了祭品，不会再吃魇魔。那么魇魔就可以吃掉萨满，从而逃出去了。”
　　鱼满容面容有些扭曲，“你的意思是魇魔不吃霖儿是为了想把霖儿喂给萨曼？”
　　赵衍生忍不住一个白眼，“什么霖儿，你俩很熟吗？”
　　鱼满容认真地点点头，“很熟。”随即快步朝魇魔消失的方向追去。
　　赵衍生怒道：“嘿——你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多方法让我生气呢。”他恨恨的咬咬牙，也追了过去。
　　追了几步，前方又是一个隧道一个的山洞。两人追了进去，不多时，便穿过了隧道。隧道前方是一条不太平坦的石道，上面有些坑坑洼洼，并不是笔直的，不知道是人为修缮到一半，还是自然形成的。石道两侧都是万丈悬崖，黑洞洞的，一眼看不到底。
　　山洞的顶端垂下来许多钟乳石，魇魔攀援在其间，一起向道路另一头快速行进。
　　“我发现一件事，洞里的魇魔好像从没过碰到地面，都是攀爬在山顶。”
　　鱼满容观察了一下，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你的意思是？”
　　“地面上可能有什么他们惧怕的东西。”
　　鱼满容沉思一下，“如果真有这种可能，也许我们能全身而退。”
　　两人一路追了过去，前面的悬崖两侧，渐渐出现了一些十分巨大的石像，这些石像越往前，整体的细节就越细腻，及至到最后，五官都有了细微的表情，似乎在斜着眼睛蔑视着石道上全速奔跑的两人。赵衍生瞧着有点像佛像，但是服饰又不是很像。
　　“这些是纳罕神父神坛下七十二个弟子。这是什么人来这里建造的······还如此巨大？”
　　“看这些石像表面的腐蚀痕迹这些石像似乎存在了很久。”赵衍生一边跑一边大略的将每一个都观察了一遍。
　　鱼满容同意，“是，这些服饰和雕刻手法，似乎雕刻在魈国建立之初——不，或许还要更早。”
　　赵衍生边跑边在心里默默数着石像的个数：51，52，53···67，68···
　　终于数到了第71个。可72个哪去了，一瞬间赵衍生以为自己漏数了一个。
　　鱼满容却开口道：“为什么只有71个？”
　　赵衍生转头看他，“你也只数到了71个？”
　　鱼满容忧愁的点点头，“是的。传闻这第七十二个弟子，名叫摩恩，是纳罕最忠实的弟子。也是最强大的弟子。不应该啊，为什么不设立摩恩的雕像呢？虽然神话传说中从来没有形容过摩恩的样貌······”
　　赵衍生四下看了一圈，发现道路尽头，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岩石。因为岩石颜色太黑，让人一时没有注意到。
　　“你看那里——”赵衍生一指前方，“那是不是没雕刻完成的摩恩？”
　　两人快步上前，到得近前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这块岩石实在是太巨大了，几乎要碰到穹顶。这也是块不安分的石头，表面在不停蠕动，隐隐透出里面的红色光泽，像是血管在跳动一样。数以万计的魇魔趴在石柱上，只是比他们之前遇到的小了很多。就好像——从石柱上新长出来的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赵衍生突然觉得整个石柱看起来像一颗饱满的麦穗。
　　更多的巨大魇魔从穹顶上爬了下来，层层叠叠栖息到石柱上。不过片刻，这座石柱由于魇魔的堆积有了四肢和面孔。
　　鱼满容沉声道：“原来这就是摩恩。”
　　赵衍生咽了口口水，“如果真的有魇魔和七十二弟子，那是不是有纳罕和那个红发妖怪？你们国家盛产这些玩意儿的吗？还把它们奉为神·······”
　　鱼满容没有说话，他四处找寻着卢霖的身影。在摩恩快要堆积完的时候，卢霖终于从层层叠叠的魇魔中被挤了出来，捧到了魇魔的“手”中。这双手越聚越高，直到伸向了石道尽头前方漆黑的黑暗。
　　“他们准备献祭了，可是要献给谁呢？”
　　赵衍生话音未落，前方巨大的黑暗空洞处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宛如巨人的嘶吼，震得赵衍生和鱼满容差点摔倒。罡风裹挟着碎裂的石块从黑暗处疯狂的涌来，刀削斧砍一般砸在两人身上。他们差点被吹走，赶紧贴着地面趴了下来。
　　“这鬼地方是不是要塌了？”周围噪音太大，赵衍生只能嘶吼着说话。
　　“不知道，但是卢霖还在那里——”鱼满容企图往前爬动，只爬了几步，就被狂风吹得动弹不得。
　　赵衍生忙里偷闲的心里诧异：鬼鬼，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对······
　　这边还没想完，那里便有个巨大狰狞的头从黑暗中探了出来，整颗头颅像个巨大的岩石，它张开巨渊一样的大口怒吼咆哮着，喉咙深处隐隐流淌着岩浆一样光泽，脸上嶙峋的石块纷纷往下坠落，扬起漫天烟尘。它的眼睛也是血红色，发着灼热耀眼的光。
　　风力压得赵衍生和鱼满容根本起不来身，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摩恩将卢霖捧着准备献祭给石像。
　　“那是什么玩意儿？纳罕吗？他不是神吗？他是跟山岩融为一体了吗？”赵衍生看着眼前这一幕，怀疑自己做了个逼真的噩梦，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管他是神是魔，不能让他吃了卢霖！”鱼满容丢下火把，一个发力，从背在后取下长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他从腰间内侧取出一个折叠成叶子状的鹰抓勾，将他展开后扣在自己手腕处。他按动机关，飞爪如破空之箭飞了出去，一下勾住石像的脸。由于飞爪速度极快，不仅冲破了狂风的阻力，还爆发出尖锐的啸声。
　　鱼满容又按一次机关，绳索就自动收缩将他拉向了石像的方向。可他终究慢了一步，巨像张开大口，将托着卢霖的“手掌”整个囫囵吞下。
　　吞下卢霖后，石像却露出痛苦的表情，快速的向身后退去。
　　扰人的狂风渐渐停息了，赵衍生捡起火把跟着追了上去。
　　石道的尽头也并非没有了路，往下两三丈又出现了坑洼的黑色石路。赵衍生咬牙跳下。才跑了两步，脚底下便开始滑腻，他差点摔了一跤。他蹲下用火把照亮，细看脚下的石头，发现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其间参杂了一条条红色的脉络。
　　他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这地上竟然是红熻石的矿脉！所以其他国家在骓纭国遗址上根本找不到红熻石的原因是因为矿脉根本不在骓纭国？而是在魈国的圣坛里？
　　他小心翼翼的绕开他们，接着往前跑。他一边跑一边喘息，体力消耗的所剩无几，他忙里偷闲的决定回头出去了以后一定好好锻炼。
　　追到尽头，石像已经嵌在了一面崖壁上，脸上神情凝固在一个痛苦的表情上，它的嘴已经紧紧阖上。石像与岩壁严丝合缝的紧贴着，若不是地上的碎石，赵衍生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精神失常产生幻觉。鱼满容没有追上卢霖，站在石像前盯着巨大的石像人脸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卢霖呢？真的已经被吃下去了？”赵衍走到近前，气喘吁吁的看着石像。
　　鱼满容抿着嘴紧紧的盯着岩壁，良久没有说话。
　　石窟里太安静了，赵衍生受不了这种死寂，他自顾自的说：“不知道这块石像是纳罕还是萨曼？如果说与魇魔相生相克，那在这里的应该是萨曼。但是周围的七十二弟子，供奉的应该是纳罕才对······你们的神话是不是有矛盾的地方？”
　　这一句话似乎点醒了鱼满容，“外面的这尊是萨曼！而肚子里的才是即将出世的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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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好难写······差点把自己绕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