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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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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回到皇宫自然是先拜见了皇帝,皇帝并不是很老,可是脸色却不好,常年炼丹让他的身体垮的更快了,燕靖看着靠在龙椅上的这个老人心里并没有多少伤感,他们之间的感情谈不上多坏,但也没多好,很平淡。
燕靖的声音也很平淡:“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靠在龙椅上打盹的皇帝醒过来,看见他来有一会是迷糊的,旁边的太监提醒他,他才想起这下面跪着的是谁,招他进前:“皇儿一路走的可曾顺当?我让陈相接你接到了吗?”
燕靖笑笑:“儿臣谢父皇挂念,陈相派去的人儿臣已经见着了。”父子两人正续天伦时,在殿外伺候着的太监小跑进来:“皇上,靖王殿下,太子殿下到了。”老皇帝一听很高兴:“好。”
竟然扶着燕靖的手站了起来,这是要往下走,燕靖眼皮微合了下,深刻的双眼皮遮盖住了眼里些许的情感,都说皇帝喜欢这个儿子,果然是不错的,至少比自己要喜欢。
太子殿下并不是皇后所生,更不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他比四皇子燕靖还小了十一岁,按理说这无论排行还是功劳他都比不上燕靖的,可是这个儿子却真的是太子,还是一出生被立为太子。听说是皇帝做了个梦,梦见一条龙乘着五彩祥云升空了。
皇上一高兴醒了过来,外面正好传来报喜的声音,说是淑妃娘娘诞下一麟儿。这来报信的是淑妃娘娘的太监,可能一高兴说错了话,麟儿那可是太子啊!
皇上痴迷丹药,以为自己能够活几百年,所以迟迟没有立太子,大皇子、二皇子在他还没有当皇帝前就相继夭折,三皇子倒是平平安安的长到了十四岁,聪慧有加,母妃又是贵妃,太傅是丞相,可见是个太子人选。
众大臣也担忧皇上沉迷丹药,怕他一失手就驾鹤西去,所以以顾相为首的大臣联名齐上折子请皇上赐他为太子,当然后面的事人人都有印象,那一年血染都城。上折子的都被砍了,甚至株连九族,这就是本朝最大的惨案“顾臣案”。以顾臣为首的一帮大臣全都被革职了,三皇子本来无辜,可惜后宫干政,触怒了皇上,连起母妃一同被杀。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当今皇帝比老虎还毒,可见皇家没有血缘一说,一旦涉及皇权那就是血腥的。三皇子死后,宫中并不受宠的四皇子燕靖也在十四岁成年的时候跟着连毅去了战场,七年平乱,最后也就知趣的留在了北平封地。
从那以后皇宫里做主的只有皇上一人,剩下的几个未成年的皇子再没有人敢说半句话,朝中大臣更不敢再提册立皇太子的事,所以此刻一听那个小太监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伺候皇上的大太监李公公立马变了脸色:“还不快跪下! ”这‘顾臣案’还没有过去一年!这又出幺蛾子了!看着一起跪下的李公公那个小太监也终于明白过来,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本来以为要杀头的,甚至诛九族的,谁知道皇上却很高兴:“好,好,麟儿好,这是天意啊。朕近日就册封麟儿为太子,淑妃娘娘诞下麟儿有功,册封贵妃。”母凭子贵说的就是她,这一册封,举国上下大惊,哪有一出生就立为太子的?其母亲还不是皇后?而且还瞒过上头好几个皇子啊!
但是皇上既然已经发话了,那就没办法了,几个没有眼色的文官上折子都被陈相爷给喀嚓了,甚至都没有传到皇帝耳朵里。说到这里,陈相爷的大权就从顾丞相死后上来的,陈相在处理顾臣案中立了大功,深得皇上宠信。皇上后期常年炼丹,朝政也渐渐的被丞相揽去,小事丞相说了算,大事,皇上顶多说一句:“陈爱卿酌情处理即可。”所以这么些年,陈相的权利可谓是滔天了。
重文轻武是从太祖就开始的,大梁江山是马背上夺来的,所以太祖打下江山后就不想重蹈覆辙了,从那时候起开始重文轻武,当今皇帝更是如此,所以靖王殿下这么些年南征北伐驻守边疆皇上并没有多么喜欢,他甚至有一丝反感的,过于强大的儿子他内心里也是不安的。
这中不安还夹杂这一种无可奈何,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太平日子是这个儿子帮他维护的,他虽然修行,可是也知道如今的国情,西夏,东周,北元外扰不断,却也不敢大肆进攻,是这个儿子的功劳,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这个儿子在一年又一年的征战里兵权越来越大,大到连他都有点怕了。不敢轻易的夺他的兵权唯恐他谋反,可是这兵权不夺来,他的太子怎么办,太子即位以后该怎么办?
皇上无疑是偏心的,他更加喜欢他的太子殿下,这是他梦中升仙时生的儿子,这就是吉兆,一定能够把他的皇位传扬广大。皇上欣慰的同时也担忧,他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要为他筹谋一番。
两个人心里各有心思,正相互猜测时,太子殿下已经到了。
皇帝已经放开了燕靖的手扶着要跪下的太子:“皇儿你来了。”太子殿下很亲昵的挽着他:“父皇,你今日身体还好吗?”
燕靖看了他一眼,他父皇疑心重,小五曾祝他一句:身体安康,长命百岁,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谋反,把他打了一顿,燕靖还以为没有人敢说这句话了,原来也是看人。
太子殿下今年已经满十九岁,是坐了整整十九年太子了,气度已是不凡,看到他哥哥来也只是笑道:“四哥回来了。”他不用行礼,燕靖却是要想他行礼的,太子只是虚扶了一把:“四哥快起,我们兄弟好久没有聚到一起了。”燕靖也笑笑:“是啊,有一年了。”
皇帝也笑道:“好,好,靖儿你来的最晚,老五老六都已经来了,今晚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小李子,你去丞相府,叫丞相来作陪。”燕靖不动声色的转了下眼睛,这个陈相果然是深得他父皇的喜欢,连家宴都要叫着。
当晚的家宴自然是极为隆重的,当今皇上成年的皇子有五位,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也有6个也都一起出席了。陈相在整个晚宴上自然是恭维了一圈,皇上首当其冲,恭维的最好。整个晚宴皇上都合不拢嘴,直到要下去修行了这才吩咐晚宴结束。
靖王有行馆,是不能住在皇宫里的,所以晚宴过后也就出宫了。燕靖出了宫门,果然看见陈相的马车停在一边,看见他的车停下就过来了。陈相的表面功夫很到位,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来,大雪天的跪在自己车下也着实恭敬,燕靖挑开了窗帘:“陈相快请起。”
陈相艰难的爬了起来,他一把年纪了,胡子都白了,燕靖不得不扶了他一把:“天寒,陈相到我车里坐吧。”陈相正等这句话,上了车,拉上了帘子,陈相又跪下了:“殿下赎罪。”燕靖看着他:“陈相何罪?”陈相叹了口气:“老夫没有管好属下,让殿下受惊,老夫该死。”
燕靖笑笑:“不知者不为罪,那个……”陈相连忙接上:“那个混小子叫顾清风。”燕靖笑了下:“顾清风倒是好名字。”名不副实,一个蛮横跋扈的混账竟然有脸叫清风。
陈相接着他的话:“谢殿下夸奖,老夫不才,他无名,老夫为方便叫,便给他取了个名字。”燕靖笑道:“原来如此,本王听家师说陈相文采斐然,如今听来果然名不虚传。”陈相笑笑:“哪里哪里,殿下要是不嫌弃,老夫明日就露一下拙让殿下过目。”燕靖笑笑:“如此多谢丞相了。”
寥寥的几句话陈相大概能看出燕靖的脾气了,言语冷谈,对这他这个一国之相才勉强说了这么几句话,看起来平和实则冷硬,不是好相处的主,陈相便没再说话,两个人一路沉默到了靖王行馆。
陈相跟他告辞:“如此,下官先行告退。明日我亲自送画过来。”燕靖笑道:“明日就不劳烦丞相大人亲自送来,让顾清风送来即可。”陈相有些为难,燕靖看了他一眼:“丞相大人放心,他既然是丞相的人,我就不会为难他。”陈相苦笑道:“好,那下官明日就让他送来。”
燕靖刚入行馆,他的幕僚早候着了,也就是今日那几位,几个人看他来都站了起来,林景曜笑:“殿下可是回来了。”燕靖看着他笑笑:“恩,路上耽搁了时间,你猜我在路上遇见了谁?”林景曜笑笑:“我刚才还在跟大哥说,你一定是被陈相拖住了脚步。”燕靖笑了:“果然让你猜中了。”
他们两个人说话不像是王爷与属下,更像是同伴,燕靖不喜玩笑,也唯独会对着林景曜开玩笑。林景曜的大哥林景卓就是白日里那位身手极好的小哥,面向稳重,这时咳了声:“这个陈相果然是有问题。”
燕靖走到主座上坐下,对着耿之言笑了下:“先生。”
茶楼上的那位老者就是耿之言,靖王的幕僚之一,年纪大,燕靖都尊称他一声先生,他喝了口茶笑:“陈相做贼心虚,大概睡不着了。”林景曜笑道:“他当然睡不着,第一天得罪了我们靖王殿下,他怎么睡得着。”
燕靖笑了笑:“今天晚上我倒是见识了这位陈相。十四年了,我离开都城的那一年他还没有拜相,还只是中书侍郎。”耿之言替他讲:“陈相是殿下离开都城4年后上任的,如今已做了十年丞相,深的皇上信任,这些年他在朝中的实力根深蒂固。”
耿之言话里有话,燕靖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我都知道,眼下我们不动他。”耿之言看他沉稳点点头:“殿下知道就好,我们已经筹谋多年,不急于这一时。”
林景曜问问题总是一针见血的:“殿下,皇上对你可好?”燕靖朝他笑笑:“他一年见我一次,总是有些亲近的。”
林景曜笑笑:“那就好,殿下早些休息,一路上骑马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燕靖看他:“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林景曜摇头:“辛苦的是你跟我大哥,我一路坐着你的马车,那可是很舒服。不过我一直想问,殿下怎么会出现在那条街上?”本来他们的计划是到了行馆再说的。燕靖先他们三日出发,而且是骑马,按理说早就到了的。
林景卓笑笑:“我跟殿下是来了三日了,今天也是担心你们,所以才会出现在茶楼里。”他说话极为简洁,一看就是跟靖王主仆,林景曜摇头叹息:“大哥,我就是想问你们为什么会出风头啊!”
林景曜跟棱角分明的林景卓不像,他长的像他父亲,一双眼睛生的好,目如秋水,盈盈一晃间,波光潋滟。燕靖转开了眼睛,不由得就想到今天茶楼上见到的顾清风,他也生了这么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渐染如墨,一抬眼间水墨画般的精致。
顾清风一上楼时他几乎就有些愣了,多看了他一眼结果就引起了他的恶言相向,是个蛮横跋扈的主,真真是白长了一双清澈的眼睛。这样想着,燕靖脸色便有些沉,他本来不应该出手的,本来也不是想出风头的,只是看他那个蛮横样子忍不住就出了手。
今日的事情恐怕早已经传到了皇帝耳中,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招他进宫吃饭,还要丞相作陪,是试探他吧。
林景曜看他脸色不好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殿下?”燕靖咳了声:“算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点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