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真心》高仰止

1、1土地也是公务员

　　1土地也是公务员
　　我手里的药杵随着我的头一起一点一点，清光终于忍不住，手指屈成一个圈，轻敲桌面：“困了就去睡！”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睡意全无，顺手把药杵放下，“几时了？”
　　“寅时了，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等。”清光拿起书继续看起来。
　　我站起来拍了拍灰扑扑的袍子：“那我回去了？你也不要守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清光没有抬头，朝我挥挥手。
　　我无声笑笑，揖了一揖：“二师兄早睡。”
　　清光也站起身回了一礼：“师妹好眠。”
　　我忽然想起一事：“你上次送我的狼毫笔，我用着甚好，若是，若是你到了蜕毛时候，有不用的毛……”
　　“我知道了。”清光脸红了红，转身拾起书本就着豆大的油灯又研读起来。
　　我回到屋子里，灯也没燃，对着床上的福字素缎头蓝布枕说道：“这次这个甚像，就是缺了些我的气味。”
　　枕头滚了几滚，滚到地上，化作一个白衣粉裙黄巾的总角少女，跪在地上朝我磕头：“雨织拜见姥姥。”
　　我朝她招招手：“你这孩子，我不过来迎迎你师伯，你何必这样千里迢迢只身追来，须知这一路几多凶险，你这点道行，就敢独自走这么远的路！”
　　雨织磨磨蹭蹭走到我身边蹲下身轻轻锤着我膝盖，撅嘴道：“雨织心疼姥姥独自一人在这里，没个人服侍，连个洒扫都要亲力亲为，是以独自前来，让姥姥挂心。”
　　我若是年轻个千八百岁，或许会被这丫头花言巧语所糊弄，着了她的道，但如今我已看透着人世间的冷暖，也了解这孩子肚内的弯弯绕绕，于是冷下脸问道：“又闯什么祸了？”
　　雨织瘪瘪嘴，站起身低头立在一旁玩弄腰间的丝带。
　　我手撑着头，无奈道：“罢了，我几夜没睡，现在乏得很，先躺一刻。你把我那旧枕藏哪里了，拿出来给我罢。”
　　雨织闻言飞快从衣柜里抱出我的旧枕，在枕面上拍了拍，恭恭敬敬放在我床上，又跪下服侍我脱了鞋拉开被子，放下帐子，方规规矩矩立在床尾蚊声道：“姥姥明鉴，那日你前脚刚走，后脚那土地公公就又来寻我们晦气，口口声声说我们莲山院的香火鼎盛是因了他治理有功人杰地灵，我都忍了，按照姥姥平日教导，耐着性子违心恭维他，可是他见我恭敬，又得寸进尺说我们管得太多，对善男信女有求必应，分了他的香火，我忍不住回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姥姥享了人家香火，自当尽力为人谋福，公公管着一方水土，自该享受该享的香火，我们从不曾插手这方面事物，也并不曾逾越。那小老儿当场拍碎了客堂的梨花木桌，摔碎了白玉莲花茶碗。桌子也就罢了，那白玉茶碗，是大师伯在天庭赴宴时特为你从玫瑰花仙哪里求来的，平时姥姥自己都舍不得用，仅用来待客，就这样被他毁了。”雨织愤愤声中已有哽咽：“况且他又出口不逊，说姥姥不过小小狐妖，占了他的地界立观享人香火修行，本是他大度，若是不守这地界的规矩，就另寻地界修行去，左不过是少个没规矩的寄宿者。我实是气不过，往年姥姥保这一方平安，他每每上天庭述职，哪次不是受玉帝褒奖，开始时还对姥姥有几分恭敬，后来慢慢冷淡，如今竟指手画脚拍桌子甩脸子起来，哪里像得道的仙，倒像那市井小人。”
　　“你做了什么？”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雨织咬牙切齿道：“我，面上恭敬听着，夜里就放了把火烧了他的土地祠。”
　　我最后一丝睡意也灰飞烟灭，我厉声道：“你糊涂！土地虽是末等的地仙，却也是玉帝亲封的天庭公务员，你这般胆大妄为，以为夜黑风高就人不知鬼不觉，岂知你惹了多大的麻烦？纵火焚烧天庭官员府邸，若是那土地追究起来，我舍了一身修行也未必能换回你一条小命！”我望着帐子上她孤单倔强的影子，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这炮仗脾气，多是我惯出来的，是我觉着你身世可怜，竟放纵了你，这对你终是不利的，不管你将来继续修行亦或是游戏人间，这样火爆的性子终是祸患，明日起你就留下你二师伯这里，你二师伯性子冷淡稳重，对待徒弟严苛，自是能约束你。你每日将大殿的地砖擦二十遍，殿前的道场扫十遍，再抄《清心咒》十遍。”
　　雨织还要分辩：“姥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姥姥，明日我就回去负荆请罪！”
　　我坐起来掀开帐子：“你还敢顶嘴？还敢违抗师命？看来你是不把我这师父放在眼里了！罢了，儿大不由娘，你要负荆请罪也好，要去烧杀掠夺也好，自去吧，只不过从此不要说你是我徒儿，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吧。”
　　这一记猛药果然好用，雨织立刻吓得跪下：“雨织错了，雨织全听姥姥安排，留在二师伯这里修炼，绝不再惹是生非。”
　　我满意点点头，心中得意，我这威逼利诱的手段，得了师父的真传，想当年，我们几个也是这样被师父吃得死死的。

作者有话说

　　当当！新文开坑了！这次不是存稿，写好就发，所以可能更新会有点慢，不过，我尽量坚持，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