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惊鸿》轻雨狂扬

8、这样为自己痛了的人

　　就在惊鸿右手发力印向自己丹田的同时，旁边的空间突然开了一个暗蓝色的“口子”，从中迅速伸出两只手！
　　是萧！
　　萧一只手抓住惊鸿的右手，另一只手迅速封住惊鸿的右肩大穴，然后开始慢慢疏导聚集在经脉中的真气，一边还不停嘀咕。
　　“真是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右手会废掉的啊！”已经进入战斗状态，可以接触到人类的萧语气很平淡，仿佛惊鸿刚才的自杀行为只是一次练习中的小小失误。
　　惊鸿被这突发状况惊得呆住了，不久，回过神来的惊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头，任凭萧疏导自己的右手。由于不怎么清楚惊鸿修习的心法，而且力量性质也不同，饶是强大如萧，也只能慢慢疏导这些聚集在惊鸿右手的大量的真气。
　　“为什么要这么平静，又为什么什么都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又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这样做，这些你不都想知道吗，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萧别过脸垂下，“因为我非敌……亦非友吗？”
　　惊鸿还是低着头什么都不说，仿佛是默认了萧的说法。
　　萧抬起头望着他，眼里盛满了悲凉。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慢慢流失，疏散出来的真气盘旋着向四周散去，美丽而决绝。

　　疏导完真气时已经过去两天了，萧慢慢放下惊鸿的手，却立刻转过身背对惊鸿。
　　“……谢谢。”
　　惊鸿礼节性地道了一声谢，却像是点着了萧的火药桶一样，激起了萧巨大的反映。
　　“你总是这样！惊鸿，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有礼……而疏远，你以为别人看不到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吗？还是说，这样你就不会因为看到了别人伤心的脸而感到难过了呢？”萧回过头来望着惊鸿，眼睛红红的，湿湿的，隐藏着莫大的悲哀，“最无情的人……是你才对啊……”
　　萧像是站不稳一样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脑袋还有些迷糊的惊鸿也就懵懂懂站起来向着萧追了几步，迫得萧不得不再退几步，惊鸿似乎也意识到萧的拒绝停在了原地，而残留在右手上属于萧的温度也在渐渐散去。
　　“本想找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
　　“萧？”
　　“……现在我要你看着，我所承受的痛苦，是为了你！”
　　萧拿出装有九灵化形水的小瓷瓶，一仰头尽数倒入口中。
　　没过多久，萧的身体就开始呈现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刚开始的时候萧还能忍得住，可坚持了不到一分钟，萧便从咬牙切齿的呻吟变成撕心裂肺的惨叫。
　　“萧！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痛到了极点的萧甩开了惊鸿的手（这个举动让他在后来的岁月里后悔了无数次），抱着自己的双臂无力地跪在了地上，止不住地颤抖。
　　痛！
　　只有痛！
　　除了痛还是痛！
　　甚至痛得没有办法晕过去！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撕扯一样，让他恨不得把灵魂都呕出来！
　　萧痛得不停地出汗，奇怪的是，汗水在还没有落地之前又化为缕缕白烟钻回萧的体内，没一会儿萧的周围就变得雾气蒸腾，什么也看不到，只咏来越虚弱的惨叫从里面传来。
　　“萧？萧！你要不要紧？”惊鸿想进入白雾中，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挡在外面，只好尽量提高自己的声音，希望萧能听得见。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萧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用来感受“痛”，甚至连思考都停止了，所以当痛苦如潮水一般退去时，萧呻吟了一声，还来不及观察自己的新身体就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
　　“如此痛苦的事情，早知道就不应该为了一时赌气让惊鸿看到了……”这是萧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萧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惊鸿的床上。他吃力地转动脖子，没有看到惊鸿，看来是出去了。
　　“啊啊……这种浑身酸痛的感觉还真不好受啊，好无力……这哪里是‘有一点痛’啊……”
　　“萧？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了，还好吧？”惊鸿从屋外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个大盆子，应该是用来清洗帕子的清水。
　　“放心吧，死不了。”
　　“……萧，你是在生气吗？”惊鸿放下盆子，扶萧坐起来，坐到萧的背后，拧干帕子后给萧擦拭背上的汗。
　　“没有。”萧吃力地坐着，浑身酸软无力使他不得不靠在墙上。
　　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
　　“惊鸿……”
　　“萧……”
　　两人同时开口，发觉对方在说话又都闭上了嘴，最后还是萧先作出了让步。
　　“你先说吧。”
　　惊鸿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
　　“为什么呢？你不是灵族地位尊贵的王子吗？为什么要舍弃灵界的一切当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你……你对我是……”
　　萧愣了愣，没有料到惊鸿会问这个问题，摇摇头，他转过身子直视着惊鸿的眼睛。
　　“当然是为了你，你对那个应天怎样的情感，我对你就怎样的情感。舍弃？灵，不会生老病死，无法与你一起承担痛苦的灵，这就是我所舍弃的一切了。现在我是人类了，虽然稍微有些不一样，拥有着长久的寿命，但却是可以死亡的了。所以，”萧冷冷地，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你要记着，不要随便轻生，不然死的可不止你一个！”
　　这恐怕是世最冷的表白了，虽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感情有些无所适从，现在也无法作出回应，但惊鸿的如同冰封一般的心里毕竟是泛起了暖意。
　　细细的，一不注意便无法察觉的暖意，是不是最终也能融化坚冰？在最失意的时候有人关心着重视着自己的感觉，还真是……
　　“谢谢你，萧。这个世界上还有像你这样喜欢着我的人，我说什么都不会随便死掉吧？”惊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萧看着那笑容竟然有些呆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上突然就红了，他挠挠头，尴尬地别过脸。
　　“你可别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