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少爷们的探案集》利夏尔

91、莫古鱼汤1

　　莫古鱼汤1
　　艾俄罗斯看看钟表，晚间七点钟。刚好是做什么事情的时间，撒加则是早已拿出了绷带，纱布和药棉。看着日历显示的数字，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个月了……”
　　“别担心，加隆会好起来的。”艾俄罗斯宽慰道。不过也仅仅是宽慰，因为从三个月之前开始，加隆的身体情况就陷入了几乎是不可逆转的恶化状态。他全身上下的所有伤口再次出现，并且每个伤口都流血不止，高烧不退，数次陷入危险的昏迷境地。
　　医生们都遗憾地宣称：他能够在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保住命，就算是相当幸运了。
　　撒加曾经对他说过，加隆是因为对决乌瑞尔时候造成的头部重伤，而无法从混乱的记忆错误中恢复，以至于自身的思维系统陷入了逻辑黑洞之中，从而影响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他不知道要优先处理哪个记忆，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刻。
　　龙族和魔族对于肉身的依赖性并不强。对于他们而言，肉身就像是一件衣服，可以随意更换。
　　魔族对于生死问题上，一向是很直接的，三个月以前，当医生的诊断结果传递到亚斯塔尔特一家手中的时候，撒加和亚历士就以兄长的身份询问加隆：以后要怎么办。莉莉丝和亚斯塔露的问题更直接，她们询问加隆要不要立刻更换一个新的身体-----这并不难做到。
　　但是加隆没有对任何人的问题作出回答。
　　他们的长姐，也就是亚斯塔露曾经尝试删除加隆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记忆----这是救他命的最好方法，不过，在删除过程中，加隆的抵抗异常强烈，若是强行删除他的记忆的话，即使救回加隆，也会让他永久性地失去正常的思维能力。所以，这个方案也就无可奈何地作罢了。
　　“别安慰我了。”撒加有点不太高兴地对他说：“除非他自愿抛弃所有……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记忆，否则他是不会好起来的。”
　　“不过，你终于想到给你弟弟治病了。”艾俄罗斯心情更不好地讥讽道：“你利用他在梦游时候会扫地洗碗的症状，让他当苦力。”
　　“是啊。”撒加苦笑道：“我预料过他的病情，没想到他的身体状况恶化得这么快……估计是拉达曼提斯的缘故。”
　　“这和拉达曼提斯有什么关系？”艾俄罗斯问。
　　“他为了让加隆想起以前的事情来，总是对他讲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撒加忿忿地说：“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
　　稍后，他补充道：“明天，我必须带他去更换一个新的身体。我知道，如果他不做出点什么积极改变的行动的话，更换多少次都没有作用……可我不想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活力全无的样子……至少新的身体能在一段时间内缓解他现在的状况。”
　　“明天……”
　　难道加隆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这样恶劣的地步了吗？那是自然的。艾俄罗斯很快地回答了自己的疑问。
　　但在他的记忆中，加隆应该不是一个容易被过往的记忆束缚的人。
　　还不是因为那个乌瑞尔。他愤愤不平地嘀咕道：也不知道他死遁之前做了什么手脚。
　　两人拿着绷带走到加隆的卧室，加隆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拉达曼提斯侧着身体，坐在他身边，手支在枕头上，对他说一些在警署中看到的有意思的事情，以及笑话。加隆还是没有反应，他用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天花板，偶尔看看坐在他身旁的拉达曼提斯。
　　“好了，换绷带。”
　　撒加说着，将绷带放到桌旁，拉达曼提斯识相地将加隆扶了起来，轻柔地将他的外衣脱下去。加隆的全身几乎都被鲜红的绷带裹起来了。
　　鲜红不是绷带的本来颜色。
　　他在一天之中要流多少血？艾俄罗斯想着，顿时不忍心地转过了头。
　　加隆在病情恶化之后，竟然是出乎意料地柔顺。他的话很少，不和哥哥吵架，不回答拉达曼提斯的问题，也不再梦游，有时候，他的眼神里会反映出某种痛下决心的心情，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沉浸在被记忆束缚的不良状态中去了。
　　撒加将绷带拆开，扔到旁边，那些用过的绷带在几十秒之内迅速降解了。他徒劳地将止血粉洒在加隆的伤口上：不仅仅是猩红毒针造成的伤，还有三叉戟造成的伤口，以及其他的一些又深又长的创口。它们都在流血和渗血。
　　艾俄罗斯和撒加重新用绷带裹住这些让人触目惊心的旧伤。拉达曼提斯将造血剂端过来，让加隆喝下去。
　　“拉达曼提斯……”加隆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以微弱的声音说：“看看我，我也想看你。还有……”
　　“什么？”拉达曼提斯弯下腰来，以少见的温和态度询问他。
　　“原谅我。”加隆注视着他的脸，说：“我想……”
　　拉达曼提斯只是错愕了几秒钟，稍后点头道：“好，你想做什么？”
　　艾俄罗斯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他看了看撒加。后者摇了摇头，用掌心掩住嘴唇，小声说：“死与新生就决定在这时候了。”
　　“像以前那样，和你一起看星星。”加隆无力地笑了一下，说。
　　拉达曼提斯立刻站起来，将窗帘拉开。星光和远处的灯光顿时流淌到了房间里，加隆像刚刚见到星空的孩子那样，目光中充满兴奋和新奇地注视着明灭闪烁的点点星光，艾俄罗斯惊异地发现，他的手上也突然出现了一点闪烁的光芒。稍后，他将他的目光收回，落到了房间中的三个人身上。
　　“我认识你们。”他骤然神采奕奕地说：“冥斗士，天猛星拉达曼提斯、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俄罗斯、我的哥哥撒加是双子座黄金圣斗士，我们黄金圣斗士的宿敌是冥斗士，我们为神圣的女神雅典娜的正义而战。对了，拉达你走过来，我好好看看你，你……啊——！”
　　加隆话音未落，突然捧住自己的头，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拉达曼提斯急忙上前，可是阻止不了他近乎疯狂的嘶喊，他只好用尽全身力气死命抱住他因为嘶喊而抽搐的躯体，想要制止他的惨叫。
　　“想个办法！”艾俄罗斯拉住了撒加的袖子，急切地说完，他又上前安慰无助地哭喊着的加隆：
　　“别喊了，别喊了，那些让你伤心的事情都过去了。没事了！”
　　撒加令人气愤地无动于衷，不过，在几十秒之后，他燃烧起了小宇宙。艾俄罗斯这才发现，恶魔的小宇宙的颜色竟然是优雅的，以墨兰为主的冷色调，同加隆手上的光芒一致。又过了几十秒，加隆手上的那一点紫兰的光线迅速扩展，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他们听到了像是玻璃器皿碎裂和崩解的声音。加隆的嘶喊戛然而止，一些透明的碎片从他的头部的方位弹出，迅速消失在空气中，鲜红的血液喷涌出他原本开启的双唇。过了几秒，他又吐出一些紫红色的血液，溢满血液的嘴唇合上了。
　　紫红和紫蓝色才是魔族血液的正常颜色。
　　强健的恶魔翅膀从他的背后弹出，一条末端有着尖锐的三角的乌黑尾巴也拖下来。墨兰的魔光缓缓地退去，原本包在加隆身上的绷带也一并掉落到了地面上。他的伤口痊愈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撒加说着，停止了燃烧小宇宙，释然地出了一口气。加隆则是虚弱地，呼吸均匀地昏睡过去，翅膀和尾巴都没有收回去。拉达曼提斯小心地将他的身体摆正，盖上被子。
　　艾俄罗斯回头看向撒加：“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稍后再对你详细地说。”撒加神态轻松地对他挤了一下眼睛：“加隆应该是选择将自己的系统还原了……还原到某一个时间点上。”
　　“他又不是电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用电脑术语也能够解释在我族身上发生的现象。”撒加耐心地说：“加隆……他找回了自己身为魔族时候的身体，并且删除了对自己造成心理影响的记忆。”
　　“那会怎样？”拉达曼提斯不安地问：“会失忆？”
　　“失忆是肯定的。”撒加回答道：“对他来说，这几十年的时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那样了。谁也不会认真对待自己在梦里做的事情，是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拉达曼提斯重新坐到加隆身边。
　　“没关系。”他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习惯了。”
　　“啊，对了。”撒加突然想起什么事，对艾俄罗斯说：“亚历士在上个星期去做定远号的重新启动试验。”
　　“噢，不会受伤吧？”艾俄罗斯关心地问。
　　加隆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惶地看向撒加：“哥，我们不能去做启动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