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少爷们的探案集》利夏尔

556、抽风记

　　第四章
　　中元
　　前一种情况容易应付，换个和他合得来的师傅就行了，后一种就坏啦。他会把所有的事搞得一团乱，谁都教不好他，因为这种为了逆反而逆反的行径隐藏的是更多的心理需求。
　　“可他已经二十岁了，理论上是不会出现叛逆期了。”艾俄罗斯说。
　　“问题不解决，叛逆期就是一辈子的事。”撒加说。
　　艾俄罗斯心里十分不愉快，但没有任何办法。他环视四周：撒加的徒弟似乎没有经过什么青春叛逆期——在她那早已记不清的前世时光里，一般人家的父母们将女儿当做佣人一样教养，长到十几岁，就以结婚的名义扔给另一家的儿子用来换房换地。这些年轻妻子的死亡率很高，没有时间去经历什么青春期。事实上艾俄罗斯也难以想象被圣域的人称为‘军务尚宫娘娘’的文卿在青春期来临的样子。凝香呢？凝香虽然玩摇滚，一切说唱圈里人的坏习惯都有，可他有时候还是很温柔的。沙伊达这人是单纯的坏蛋，坏得极其纯正，绝不掺假，想找这人温良恭谦让的样子就只能去梦里找了。
　　这时候他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史昂打来的。
　　“别让那孩子在中元节，寒衣节前后去博物馆之类地方就行。”
　　史昂惜字如金，说完就挂了电话。
　　撒加不以为然地说：“说了也没用的，博物馆？”
　　“还是小心点好。”艾俄罗斯以一副温和的口吻说：“中元节是哪一天？”
　　撒加就拿来一本汉语日历，翻阅一通后，说：“按照今年的中国农历来算，公历八月二十日是中元节。十一月初是寒衣节。”
　　“只有这两个月不能去博物馆吗？”
　　“从八月五日到九月五日为止不能去博物馆，十一月一整个月都不能去。”撒加说：“九月二日是二战结束纪念日，同样不能去。”
　　“好嘛。”艾俄罗斯说：“未免有些无情了。”
　　小帕洛特有个从未谋面的曾祖父，打过意大利人，那时候他的曾祖父才十五岁，也只有战争时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才要扛起这么多事：照顾家人，提早结婚留个后，照顾自己的武器，夜间活动，有时候还要杀些人。
　　“谁会拿这种事开这种无情的玩笑。”撒加说：“你可以找普路托尼亚问问，他的曾祖父是想让曾孙去陪自己，还是想看曾孙娶媳妇？”
　　“我想只要不是变怨灵，他的曾祖父会选后一个。”
　　“那就对了。”
　　撒加没说完，但也不要紧，艾俄罗斯明白他的意思。第二天两人各做各的事。
　　艾俄罗斯开了自家侦探社的门，作为不算太正式的工种，他今天没有必要去警署坐班。他将各式各样的小便签贴满墙壁，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事实上他也并没有闲着：一边开了手提电脑报到，一边整理工作表格和需要打印的笔记。做好笔记，排好工作表，就将它发给了组员们，并且提醒去教堂领义工帽。他有些疑心小帕罗特会不会生气，十点四十五，小帕罗特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冲了进来，坐在艾俄罗斯身前。
　　“我，我要求重排一遍工作表。”他的声音在哆嗦：“我根本没生气行不行？”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艾俄罗斯说。
　　“我根本没生气，师傅。”
　　小鹦鹉愤怒的目光一闪一闪：假如中指可以竖起来的话他肯定会的：“师傅，我根本不想要留在警署里写那些文案，为什么我不能和别人一起去博物馆巡视？”
　　也是我脾气太好了，艾俄罗斯心想：你看索尔的徒弟，人家就什么都不敢说，师傅说东他绝对不敢往西。再看看我的徒弟……
　　可他也得耐心向徒弟解释：“总有人要留下来整理文档，你听我说，帕洛特，要在旧历新年之前——”
　　“那些文档不重要。”小帕罗特有点气势：“可博物馆呢，我若不去，就会被视为对英雄的不尊敬。”
　　“我知道，帕洛特，令曾祖——”
　　艾俄罗斯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好吧，将他曾祖父的事迹说出来只会让这个年轻人更难受。别人家的曾祖父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在公墓，总有个明确的归宿。可是小帕罗特的曾祖父并没有。思考片刻，他决定换一个更委婉的方式：“帕洛特，对英雄的尊敬并不能只存在于形式，心里尊敬也是一样的。我想战争纪念日期间你应该多陪陪你的祖父母和父母，他们心情肯定不好。你放心吧，没有人会偷走和令曾祖有关的展品的。”
　　短短几天的相处并不足以建立起足够的信任。
　　小鹦鹉瞪着艾俄罗斯，似乎随时夺门而出或破口大骂，之后他一言不发地坐回沙发，鞋底磨蹭着水泥地板，不时转转眼珠。
　　艾俄罗斯耐心等待他开口。
　　“心里的尊敬？”小帕罗特说：“可我若不表达出来，谁知道我在对他们尊敬？”
　　“尊敬不是表达给别人看的。”
　　艾俄罗斯晓得这家伙在想什么：他的确在想他的曾祖父，但背后也希望有个出人头地表现的机会，小孩子们总是爱表现。这并不是坏事，问题是有些说不清楚的忌讳，仅凭单纯的科学理论也解释不了，正如目前大部分人们依然不清楚小宇宙的运行原理一样。
　　良久，艾俄罗斯叹了口气。
　　“好了。”他说：“排班表定下来就不容易改了，如果改了，肯定有很多人不高兴。负责加班巡逻的都已经结婚了。”
　　“您这话是看不起未婚的男人吗？难道不结婚就不能做活？我是说——如果有人适合这种工作，但他未婚，就因为这个原因失去了工作的机会，这难道不是一种不公平？难道您就能安心地生活在以各种各样不公平为地基打好的楼台上面？”
　　“你听我说！”艾俄罗斯站起来，很明显地没了耐心：“他们不光结婚了，还有小孩！你应该知道这种日结的加班奖金对他们有多重要。他们可以拿钱来给他们的小孩买奶粉，买衣服还有急需的东西。何况你的命数也不适合巡夜！”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半晌。
　　“背时老头儿！”
　　小帕罗特最终同意了，但临走前在心里狠狠骂了艾俄罗斯一句：“你懂个屁！你曾爷爷又没有打过意大利鬼子！”
　　这话不该被艾俄罗斯用读心术读到，于是他也火了，暗道：“你太爷爷打过意大利鬼子？老子要不是运气差点，早就当了教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