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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画中之人 ...


  •   江缚生颔首,未曾上心,权当是对方认错人了,便又与柳随风吃了几杯酒。言笑间,柳随风提出随他回了宝翰居做客,顺便瞧瞧可有新画,他也就答允了。

      二人小酌一会儿便出了碧玉楼,江缚生招来了马车,吩咐道:“去南大街西柏里门安平街柳树胡同。”

      车夫驾起马车,轮子轱辘转动,转眼就到了安平街。

      柳树胡同两旁柳荫低垂,店铺密集,连两侧的里弄均是招牌林立。江缚生吩咐车夫在柳树胡同口停,下车付了车钱,这才与柳随风一同往胡同里走。

      柳树胡同是出了名的多文房四宝古董字画的铺子,二人走在胡同里,擦肩而过的不乏是书生儒士,或文人雅客。

      步行须臾,一色黑底金字的招牌出现在二人视线中,青屋檐,宽门脸,亮店堂,广漆的雕花门窗,素淡雅致,可不就是宝翰居了。

      铺门前一伙计模样的少年正拿着扫帚清静地方,一抬首,望见江缚生,面上一喜:“公子回来啦!”

      江缚生面色温和,淡淡应了声。

      柳随风却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笑颜道:“许久未见了,小伙计!”

      “小伙计?你才小伙计!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叫留白!”留白瞪着他。

      身在铺内的飞白听到动静出来,一见江缚生便行了个礼,又瞧见浅笑盈盈的柳随风,口中不禁轻斥留白:“别闷的没了礼数,这是柳家少爷!”顿了顿,又对着柳随风行礼:“飞白见过柳少爷!舍弟年幼,无礼之处还望柳少爷莫怪!”

      留白见此,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不知他是柳家少爷”,遭到飞白一瞪便噤了声,也给柳随风行了礼。

      柳随风却是哈哈一笑,连连摆手:“你们无须这般,本少爷又不吃人!今日只是来观一观可有佳画罢了!”侧首对着江缚生道:“你家伙计有趣的紧!礼数周到竟不输我柳府的一等丫鬟!”

      江缚生薄唇一扯,看向飞白留白二人的眼神略略柔和:“飞白缜密稳重,留白活泼机敏。”

      柳随风颔首。

      二人进了宝翰居,飞白得了吩咐去库里拿了新得书画,留白则略为不情愿地沏了茶。

      柳随风随意落座,接过留白递过来的茶盅,轻抿一口。

      瞧他那模样,留白皱起脸颊,忽而望见自家公子正盯着自己,双眉轻蹙,他吐了吐舌头,倒也拾起了不悦。

      这会儿的空,飞白已抱着几个木盒进来,留白急忙上前帮忙。飞白一边将木盒一个个放到桌上,一边道:“今儿个居里刚得了些新书画,柳少爷来的正正巧。”

      闻他所言,柳随风连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让本少爷瞧一瞧你们居里又得何佳画!”

      说着便从飞白怀中拿出一木盒,打开木盒取出画轴,将画一展,却不由惊呼:“好俊的人儿!”

      他这一声便将江缚生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柳随风手中的画儿画的是一人。

      画中之人少年模样,一身绯衣,立于桃林深处,浅笑盈盈。

      但见他鬓若刀裁,面如桃瓣,一双眼眸更如灵山秀水间沉浸的温玉,清澈静谧。

      直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留白看得有些痴了,蓦地想起什么,猛然将视线投向拿画的少年。

      绣有花纹的绯衣,清澈透亮的双眸,清秀无双的容颜,这这这柳家少爷怎么跟画上之人是一个模样?

      “确实是好俊的人儿!”飞白一声轻叹,画中的少年这般出尘,应该是谪仙一般的人物!

      柳随风赞同地点着头,一旁的江缚生却抿唇不语,他只觉得这画中之人似曾相识。

      “……哥……哥!”留白抖着手指向柳随风,颤声喊着飞白。

      飞白被他一唤,抬首,一瞧见他手势,便循之看去,这一看却也愣住了,好半响才抖着声音:“……公……公公公子!”

      江缚生闻言抬眸,顺着二人目光一看,竟也同样怔住,好半响才出声:“……十九!”

      “嗯?”柳随风头也不抬,轻声应道。

      见他仍仔细观画,江缚生叹道:“你先将头抬起来。”

      柳随风这下只得抬首看他,却见江缚生双目炯炯地凝视自己,颇为仔细打量,不免轻皱了双眉,疑道:“怎么了?”

      江缚生默然,只道:“你与这画上之人甚是相似!”

      柳随风伸手摸了摸脸颊:“相似?几分相似?”

      江缚生再一看画上之人,这少年虽与柳随风甚是相似,皆有一股清朗欢快之气,但眉眼却是温顺,反观柳随风,眉宇顾盼之间,神采飞扬,飒然洒脱。

      若是仔细观察,还是分的出的。

      “……七分像。”

      “七分像?”难怪自己方才观画之时只觉得画中之人甚是眼熟,他好似见过一般。

      留白却道:“公子错了!柳少爷与画上之人不是像,而是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的确,同样的风韵奇秀,同样的爽朗清举。

      柳随风有些迷糊,疑惑地看向江缚生:“容华可知这画上少年是何人?”

      江缚生先是一叹:“十九可瞧见画上落款处的名字?”

      柳随风与飞白二人同时往画的右下角一看,落款名为沈钰。

      “……沈钰?”他皱眉:“这又是何人?”

      江缚生轻抿薄唇:“幸好这里无他人,否则,十九方才这一唤便是要杀头的!”

      这话一出,堪堪把之灼三人吓到。

      “为何?”

      “……因为,落款人正是我宁国则天帝!”

      则天帝?那可是当今皇帝的祖父啊!这一吓可真是不轻!则天帝竟还有这么一手不俗丹青?而则天帝为何画的是一名少年?他与少年又是何关系?

      柳随风与飞白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一同将视线投向江缚生,无声询问。

      “这事说来话长,我亦不甚清楚,只是想不到竟能见到这画!”江缚生幽幽一叹,见三人满脸求知,只得道:“我长话短说罢。宁国洪武四十七年间,则天帝因皇位之争被害,坠入深海,生死不明,直至五年后才重回宁国,夺回皇位。而这五年间,则天帝去了哪里,无人知晓,只是在则天帝登上皇位的四个月后便发布了一榜图文告示,并命人积极寻找,无果。相传榜文告示上画的是一名少年,容貌无双。想来便是这画上之人了!”

      “……则先帝为何急于寻找这人?”

      “这亦是众人不明之处,后民间又有传闻,原是则天帝坠入深海后昏迷不醒,生死堪忧之时幸而被这画上之人救起,这人悉心照料则天帝直至伤愈,并亲身送则天帝回了宁国,护他登基。登基之日,这人却不告而别,纵使则天帝如何寻找,他仍如人间蒸发一般无踪影。”

      “……这样说来,则天帝寻找此人是为了报恩。但,这诗又是何说辞?”柳随风指了指落款旁的诗。

      经他这么一说,留白才发现原来画上还有题诗,只是看公子与哥哥的表情,却是早看到了。

      “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柳随风轻声念道:“乍看之下,此为写景诗,诗歌清新隽永,飘逸玲珑,但细细琢磨之下,此诗亦为抒情。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若我猜想不错,这一朵鲜应该便是画上这人。可见,则天帝对他不只是感激报恩之情!”

      闻他所言,江缚生一愣,半响才道:“你料想不错。则天帝生前并无立后,只有三妃,而这三妃,相传或多或少皆有一处样貌像极了这画中人。且则天帝驾崩之前仍对画中人念念不忘!”

      柳随风不禁一叹:“果然不错。只是,即便让则天帝寻到此人,又能如何?王爷大官尚可豢养娈童,身为一国之帝却是不可!哎,断袖之风自古以来便不被容许。”

      江缚生甚是赞同地颔首,未语,飞白留白却是一脸伤悲,似被则天帝感情所感。

      “对了,容华如何得知这些?”

      “……家父曾是秘书监。”

      “秘书监?”柳随风讶异。这可是正三品的官职!自己家那老头儿虽是刑部侍郎,却是正四品下的官,不想容华之父竟生生高出一品!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他动了动唇,原是想问江缚生一家经何事变方才变成如今这般,但话语到口却变作另一句:“这么说来,你知晓这些亦是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想知,这画中人最终有没有再出现?”

      江缚生摇首:“直至则天帝驾崩,他也未曾出现。如今想来已成黄土一把了罢!”

      也是!都过了百年,什么人都得化作一堆白骨了!柳随风摸了摸自个儿脸颊,蓦然又收回手。他原是有些得意自己与画中人呢的相似程度,如今想来,还是不像的好,他可不想像个死人。

      许是受到了则天帝故事中的无奈悲情所感,江缚生四人一时无语。

      柳随风端起茶盅,饮了一口茶水,又静坐了半响方才告辞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诗句是胡乱套的,莫要深究,莫要深究。
    PS,作者君也不想隔日更,可是实在没时间日更...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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