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世》林二一

10、还画被抓

　　“是绘真真人的真迹！不会错的！是她的真迹不错！”

　　绘真真人，为女子，实以真圣为号，一手不俗丹青在仙界是出了名的，只可惜她甚少作画，便是天帝也曾为求一画苦等万年，众仙家就不用提了，但凡手中有她一画，便已能羡煞旁人无数。

　　十九撇了撇嘴：“就算是真迹，你至于这么兴奋么？”

　　“你不懂。”亦瑶摇头，水汪大眼眯成月牙一般，光华潋滟，脆生生的娇俏，她扬着红唇道：“我自小便欢喜绘画，更是以绘真真人为榜样，若有朝一日得拜她座下，便是做梦也会偷笑的！”

　　瞧她模样，端的是娇丽无双，十九不知为何，脸上一红，动了动唇，又禁了言。

　　亦瑶却道：“今日果然饱了眼福，好了，我们回去罢。”

　　“什什么？”他一愣：“你是饱了眼福，我却还未看上一眼！”

　　“那是你自个儿不看，又非我蒙住你双眼不让看！”亦瑶瞪着他。

　　好罢，确实是他自己不看。十九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亦瑶见此，眼眸一眨，当着他的面将那幅水墨画收起，直接藏入袖中，边道：“好了好了，看你这般，我就勉强同情你一把，走了，咱们回去再好好欣赏！”

　　语毕，便率先走出库房。

　　“……”他有做什么有说什么吗？

　　“喂！喂喂！回去啦！”

　　亦瑶久不见十九跟上，只好大声喊道，这一喊，可把十九给吓得赶紧从宝库里跑出来。

　　姑奶奶，你不能认清一下状况吗？我们这是在偷潜宝库啊！十九苦笑地看着兴致盎然的亦瑶，蓦然想起一事，急急问道：“对了，不管你这令牌和钥匙是从哪盗来的，都赶紧物归原主！省得被其主人发觉！还有，你拿那画作甚？”

　　亦瑶哼着小调：“当然是欣赏咯！你放心啦，本姑娘会还的，不过还不到时候！”

　　“那何时才算到时候？”

　　“起码要等到本姑娘欣赏完这幅画，再连同钥匙令牌一并还了。”

　　“……你要到何时才欣赏完？”

　　“嗯……这就难说了！心情好的话，三日便罢。心情不好，嗯……也就不还了！”

　　“……”

　　十九一路无语的回了自个儿阁楼，原以为亦瑶亦会回去，不曾想却是跟着他一并回了他的屋。一落座就取出那幅画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一琢磨就是好半天。他也不好意思赶人，索性随了她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亦瑶方才将画收回了袖中，又与他聊了几句便告辞了。她前脚刚走，丹青就到了，堪堪把十九给吓到了，若是她晚一步便是要与丹青相遇了。

　　丹青来了也未多言，只问了他几句是否好些，若是还是不适，余下两日的宴席皆可不去，十九求之不得，赶紧又挤出一副柔弱的模样，丹青无奈，只得再嘱咐好好歇息便也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十九乐得清闲，也甚少出阁楼，不是他不愿出去逛逛，而是亦瑶有事没事就往他这蹿，直将他这当做自己阁楼一般。其实他想出去走上一走逛上一逛也是可以的，只是怕依亦瑶这性子，若找不着他非得把这阁楼给拆了不可。

　　第三日，亦瑶风风火火地闯进阁楼内，一把拽起窝在斜倚上正懒得不想动的十九就往阁楼外跑。

　　十九显是已习惯了她这般性子，只道：“又去哪儿？”

　　“还画啊！本姑娘欣赏好了！”

　　这么快？他原是以为她打算不还了，害他已作好了万般说辞打算劝她。如今一看，却是不用了。

　　被她强行拽到了离东海龙宫宝库不远的抄手游廊上，十九方要歇上一口气就闻见亦瑶一声大叹。

　　她皱着一双好看的柳叶眉，盯着宝库前那一整排的虾兵：“诶？今日不是畔斛园里还有席宴的么？”

　　十九凑上前去，略是担忧道：“如今虾兵这么多，你我要如何将这画还上？”

　　“……”亦瑶轻咬红唇，须臾，亮着双眸看向他：“这好办！你去引开他们！”

　　“……我去引开他们？”

　　“不错！”双眸继续发亮。

　　“……我要如何做？”

　　亦瑶很不给面子地翻了翻白眼：“你是不会冲上去揍他们几下么？”

　　“……”

　　“唉唉唉！算了算了，我去引开他们，你去还画！”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无奈之下翻出画轴与令牌，并将钥匙递给他：“等会儿你听见我吹口哨就冲出去祭上令牌，打开锁，将画轴往里面一扔便成了！手脚麻利点！明白了吗？”

　　十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下一刻便见亦瑶摇身一变，俨然一副而立男子模样，长腿一迈，箭儿似的冲了出去，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宝库外一阵混乱，继而慢慢安静，遂一阵悦耳的口哨声响起。十九紧抿薄唇，抓紧手中画轴便冲了出去，临到光罩前急将令牌掷出，光罩消失，迅速用钥匙打开库门，将画轴扔进去又反手将门锁好，再取回令牌，这过程正应了亦瑶说的手脚麻利。

　　十九抬眸看向库房，总算是顺利完成归还任务了，心下一松，再回首，眼前蓦然凑着一名陌生男子的脸孔。

　　“画轴放回去了？”

　　他点头。

　　“令牌和钥匙呢？”

　　他交出。

　　“哈哈！成功过关！你功不可没！嘿，当然，全靠本…本姑娘聪慧！”亦瑶乐弯了眉眼，一边拍着十九的肩，表示嘉奖。遂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再见他一脸木然，立即扬声大笑：“你被吓到了？”

　　“……”

　　“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啊你？”

　　十九涨红了脸，似羞似恼，憋了半响，方才挤出几个字：“……以后能否出个声？”

　　“好啦好啦！以后我准出声！”

　　十九默然，又道：“……你…不打算变回来？”

　　“快抓住他！小贼在前面！！动作快快快！！！！”

　　“一定要抓住他！！！绝不能放过！！！”

　　不待亦瑶回答，远处便传来一阵喧哗，不过须臾，一大堆虾兵蟹将已然冲了上来。

　　亦瑶一见，拉起十九撒腿便要跑，无奈紧急时刻，十九一慌之下左脚尖踢到右脚跟，整个人扑倒在地不说，还撕下了亦瑶的一片衣角。

　　亦瑶气得直骂笨蛋，丢下他是不够义气，不丢下他便要一起受擒，犹犹豫豫之时，虾兵蟹将们早已追了上来，并将她包围住，还是绕过十九的？

　　这下可把她气得脸都红了！东海龙宫的虾兵蟹将们都是这般没眼色的吗？！

　　“小贼！你已被我们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个屁！”气急之下，亦瑶取出狼毫模样的法器，打算好好教训这些没有眼色的家伙！

　　只是那狼毫还未一挥，一阵威压便自不远处浓浓传来。

　　“何方小贼！竟敢打我东海龙宫宝库的主意——”

　　这话一完，只见一位不怒自威的华服男子迈步而来。

　　十九趴在地上抬眸望去，这男子可不就是东海龙君？完了，东海龙君都来了，那师父——果不其然，就在东海龙君身侧。再一看，师父正将视线投向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

　　完了！十九在心中哀嚎一声。

　　“大胆贼子！还不速速就擒？”

　　东海龙君又是一喝，右手一挥，一阵疾风直往亦瑶而去，下一刻，却见那名而立男子蓦然化作一名豆蔻年华的娇美少女。东海龙君一见，却是瞪大了双眼：“瑶儿？”

　　这一声唤，多多少少是道出了眼前这名少女的身份。

　　但见亦瑶红唇微嘟，极不情愿地行了个礼：“瑶儿见过父王。”

　　随来的众仙家皆是露出了笑颜，东海龙君更是有些红脸，咳了半天才道：“让众仙友见笑了！这是爱女亦瑶。”又对着亦瑶道：“瑶儿，快见过众仙友！”

　　亦瑶这才上前来，先是向临渊上仙行礼，她还偷偷多看了几眼，遂又一个个行礼。

　　这一场闹剧在揭开亦瑶身份之时便已结束，倒是把一旁的虾兵蟹将吓得不轻，幸好方才不曾对她出手，否则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亦瑶，东海龙宫三公主，是东海龙君近几万年所得爱女，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不过一万多岁，长相便是三界出众的娇美，且有着不停变化身份长相得以捉弄人的癖好，是以，这东海龙宫内能认出她的人实是没几个。

　　十九却是愣住了，与他相处了三日的少女竟是这东海龙宫的主人东海龙君之女？怪不得她说畔斛园不是她这种身份去的地方，怪不得她说这东海龙宫还没她去不了的地方！

　　十九走神之际，一道冷哼将其拉回思绪，却是丹青站其身旁，一脸不悦道：“还不起身？瞧你一身模样！”

　　他只得讪讪一笑。

　　东海龙君一见，疑道：“十九怎会在此？”

　　“父王，这人原以为瑶儿是贼人，便想替虾兵们擒下瑶儿，只是被我打趴下了！”

　　十九瞪着双眼，他是知晓亦瑶这般说辞是在替他开脱，只是她怎么可以说出她把他打趴下这种厚颜的话语！

　　“还不快些起来，我们要告辞了！”

　　这边丹青一把拉起十九，那边临渊上仙已含笑对着东海龙君道：“这三日来承蒙龙君照顾了！”

　　东海龙君满面红光：“上君能驾临小儿喜宴已是莫大的荣幸了，三日来有所怠慢之处还望上君宽谅！”

　　二人边走边寒嘘之时，亦瑶已向十九走来，瞥了一眼一侧的丹青，将十九拉至一旁，小声道：“你要回去了？”

　　“嗯。”十九点头，忽而想起什么，便从怀中掏出银铃，递给她：“还你！”

　　亦瑶一愣，又气又羞：“笨蛋！我那日言将它放与你这便是要送给你了！你怎么这么傻？”顿了顿，又道：“我方才行礼时多看你家师父几眼，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在众仙中地位超然！”

　　十九不敢接话，只将银铃揣回怀中。

　　见他模样，亦瑶不再多说，又嘱咐道：“你莫要闲我唠叨，这银铃却是不可丢失，待我过几日得空便上桃花岛寻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