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布]告白》溯兴

1、[希布]告白

　　“唔，”法音看着手上的向日葵水晶手链，因为摔碎了角，所以纵然上面依旧画着那个大大的笑脸，看上去却更像是面对死亡与枯败后的残落。
　　眼泪掉下来滴在手上，溅开了没有颜色的花。
　　法音突然想起自己的希尔杜在花店里买花的时候，自己红着一张脸问希尔杜喜欢什么花，希尔度却是默不作声，睫毛低垂优雅的吃着手上的香草味冰激凌。
　　那时候的希尔杜，犹如冬日冰雪宫殿里的小王子，自己就这样怦然心动。
　　可是，在自己爱上希尔度的时候，希尔杜的心中，已经有了这么一个人。
　　法音转头看向窗外，草色青葱，空气里弥散着一股青草味道。

　　“希尔杜，这是法音。”玛利亚拉起身旁那个动来动去的红发女孩，对希尔杜这么说道，“你要好好照顾她哦。”
　　十四岁的希尔杜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那个像是小野猫一样不安分的小女孩，漠然的点了点头。
　　法音看着希尔杜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嘟起一张小嘴跑到希尔杜身旁半带撒娇地问：“哥哥——你陪法音玩好不好？”女孩晃着希尔杜的手，眼里带着希冀的亮光。
　　希尔杜再次抬眼看了看法音，视线扫到她绯红色的瞳仁时，冷硬的眼角弧度霎时蒙上一层隐隐约约的温柔，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伸出手指似是要触碰法音的那双眼睛。
　　指尖刚一触上法音的眼睫毛，法音惊吓得往后一缩躲了过去。希尔杜眨了眨眼缓缓伸回手。
　　他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法音略有些紧张。而后又清楚的听到希尔杜叹气的声音。
　　带着一点懊恼，一点无奈，一点苦楚，希尔杜叹气的声音让法音一下子攥紧了衣角。她脸上霎时飞起愧疚的红晕，略带忐忑的踮起脚尖，闭上眼将头凑近希尔杜，说：“哥、哥哥，刚、刚才对不起，你再摸一下吧……”
　　希尔杜一怔，笑起来，“不用。这终究……”不是他。
　　“嗯？”法音疑惑的歪着头，希尔杜补充说，“你的眼睛很好看，红色的……”
　　法音眨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略带失意的小哥哥，他深紫的发色在阳光下踱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浅金，就像是一个俊逸的小王子。法音红着一张脸看呆了眼。
　　长得真好看。
　　****
　　时光坐着时光机一去不复返。高校校门外的榕树树木前。苍白的蒲公英像是一个步履蹒跚的婴孩在风中跌跌晃晃的走过。
　　“布莱德！”法音红着一张脸，很羞涩很羞涩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封桃红色的信件。信的封口处画着一个艳红的桃心。
　　“咦——啧啧，给我的？那我可就却之不恭啦——”布莱德带着调侃的意味伸手去接信。
　　法音狠狠皱起眉头，拍下布莱德的手极其用力的说，“我重申一遍，这是给希尔杜的！你！一定要给我老老实实转交到他手上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法音瞪着一双红色的大眼。
　　“OKOK！小CASE啦。”布莱德玩世不恭的伸了伸懒腰，斜倚在树旁说，“小法啊，希尔杜有什么好的，可别死脑筋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切”法音脸顿时飞上红霞，低下头轻轻哼了一声。
　　布莱德看着面前这个欲语还休双颊飞霞的小女孩，嘴巴咧开大大的弧度。
　　风过叶轻舞，白色的蝴蝶颤动着翅膀停在红色的凤凰花上，蝉鸣不绝于耳。
　　已是夏季。
　　“布莱德啊，你告诉希尔杜，如果……如果他喜欢我，四点之前来老地方找我吧。如果不喜欢……就晚一点吧。晚了，我们还是朋友。真的。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真的。”
　　“法音，别把不答应的事说的那么清楚好不好，事都还没定下呢，别丧气啊。反正，机会还是有……”
　　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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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希尔杜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应了布莱德一声，继续认真看着手中的书，不时划上几笔。
　　布莱德撇了撇嘴，“嗯什么啊，这么装逼——总之，放学后，老地点！不来你就连肠子也悔青了吧！”布莱德甩甩头发坐到希尔杜的左边。
　　我才不会说这是因为我偷看了法音的情书又把它给弄丢了呢！
　　“不要。”希尔杜干净利落的转身。
　　“为什么！哎——别走啊！”布莱德侧身瞪着希尔杜转身离开的背影，气急败坏了半天，最后只得郁闷的坐下来翻开书背单词。
　　布莱德前排的苏菲目睹了这一全过程，睁大眼睛用十分惊讶的语气说：“不是吧布莱德，你不是从英国回来的吗，还要背单词？”
　　“当然！”布莱德用手撑着脑袋，“我这叫勤学好问！”
　　“……我觉得你还是去背中文的好。”
　　“我去。”
　　希尔杜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他抽出布莱德手里的那本英语书丢到他的抽屉里，说：“布莱德，出门别把脑子落在家里了，尽在别人面前丢脸。”
　　“希尔度你一定要这么拆我的台吗？好歹同桌一场给我点面子啊。”布莱德郁闷的冲希尔度飞过去一个眼刀， “怎么，你羡慕我人缘好？”
　　希尔杜看了一眼他，拿出书继续看起来，面上又是那种波澜不惊。
　　苏菲眨了眨眼，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个，说，“我看是嫉妒啊。”
　　布莱德看了苏菲一眼，心想瞪一个腹黑的女人实在没什么意思，只能转头继续为法音的事挠头。
　　****
　　今天阳光灿烂，白云万里，真真一个告白的好日子。布莱德缩在角落偷看远处的两个人，一脸纠结。

　　希尔杜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法音，心里有些不忍，却仍旧保持着淡然的姿态，抿着唇不发一语。
　　“希尔杜，虽然你来了却只是为了拒绝我，但是，我还是很高兴……”法音勉强笑笑，她仰起头像很久以前那样，单纯而虔诚地仰望着这个紫发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倚风而立，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有多少改变。……法音抽了抽嘴角，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
　　然后两人都没有继续开口说话的意思，空气缓缓流动，仿佛没有什么能打破这场寂静，就连风也不曾吹动树叶。
　　布莱德终于受不住了，脸上带着迟疑一点点挪到他们面前，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想要说什么打破这份明明尴尬却又诡异的有些唯美的气氛。
　　可是，他该说什么？
　　说法音你不要哭吗？
　　说希尔度你怎么这么蠢不会安慰安慰小姑娘？
　　布莱德心里百转千回，一抬头却希尔杜正皱眉看自己，而法音失魂落魄地低着头背着书包，抽抽嗒嗒地离开了。
　　……好像太迟了。
　　布莱德脑子里豁然似是飞快闪过什么，他眸色一沉咬牙定下决心，三步并作两步朝法音快步走过去，“法——”话才说出口四分之一，就被希尔杜突兀的一拉直直的撞进他的怀里。布莱德不死心地又张嘴喊：“法——”然后希尔杜伸手捂住他的嘴，低下头紧紧拽住他时，希尔度呼出的气像是柳絮擦过布莱德的耳尖。
　　布莱德呼吸一滞，就这么一发呆，法音的身影已然不见。。
　　“啊……”布莱德眼睫一颤，然后狠狠一个肘击顶在希尔杜的肚子上，可是希尔杜却没有放手。布莱德像是放弃了一样，也不挣扎了，就这么安静的给希尔杜抱住。
　　“希尔杜……”
　　“嗯？”
　　“希尔杜……”
　　“嗯。”
　　“放手。”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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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法音咬牙切齿地回忆说，自己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告白走之前的那一刻竟然没有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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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莱德仔细想了想，觉得两个男的不能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抱在一起，可是希尔度又不放手，没办法，他张嘴狠狠咬住希尔度的手腕。
　　希尔度痛的皱紧了眉，却还是坚定地不变姿势。
　　这么冥顽不灵！布莱德觉得应该给希尔度一个大教训，可是……布莱德渐渐松了口，心想到底是自家妹妹喜欢过的人，不能这么欺负啊，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啊。
　　希尔杜的长睫毛像是海上翻滚的浪花，他感觉到布莱德一点一点地松了口，冷漠的表情也一点一点的温柔起来。
　　“我不喜欢法音啊，她是个好孩子，我更不能误了她。”希尔杜松了手，半开玩笑的说，“怎么，难道你真想看见我和法音一起穿着礼服手牵手跟你说谢谢你的牵线？”
　　“……”布莱德有些受不了，好像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了一样，但这不可能！他略带掩饰的翻了个白眼说，“希尔杜，你不要崩的那么快好吗？”
　　希尔度拍拍他的肩，然后走向公园的出口。
　　日落黄昏泛橙的光芒刺得布莱德眼睛有些疼。
　　他怎么突然觉得，希尔杜看上去，比法音还可怜？
　　希尔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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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莱德，你不要生气了。”布莱德趴在希尔杜桌前可怜兮兮的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希尔杜睨他一眼，继续低头。
　　于是布莱德没辙了，他看了看被晾在一旁无语望天的服务员小姐，无力的说，“一份香草戚风和黑咖啡。”
　　“好的先生，只要一杯吗？”
　　“我也要。”
　　布莱德瞬即生气的敲了敲桌子，板起脸说：“希、尔、杜！”你怎么可以理女人却不理我？！
　　“布莱德。其实我觉得你喜欢法音。”希尔杜声音淡漠，又似乎带着细微的沙哑。
　　布莱德此时正低眼吃着手中的戚风蛋糕，听见希尔度的话，他左手一抖，碰到了面前的杯子，黑咖啡顿时倾斜着洒出。咖啡顺着桌面漫到希尔杜手边，布莱德赶紧从纸巾盒里抽出一把纸巾胡乱铺在桌上，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变棕变湿，他叹口气无奈的说：“你在乱想什么啊，才没有，我不喜欢她。”
　　“了解了吗？”布莱德抬眼看她，不是用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而是很认真很用力的，像是要用眼神将什么东西刻进希尔杜的骨头里。
　　“那你喜欢谁？”少年的声音如同午后的蝴蝶振动翅膀。
　　“嘟——”玻璃外的路上汽车的喇叭声轰鸣。
　　“你说什么？”布莱德看着他。
　　“法音要走了，你不去追她吗？”
　　“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布莱德震惊的睁大眼盯着希尔杜，嘴唇翕动。
　　“你和她真的是挺配的。”希尔杜站起来往桌上放下一张一百，一把抓住布莱德的手腕向门口跑去。
　　“哇，干嘛——”
　　“你去追她吧。”
　　“…………不要！”
　　两人停下。
　　布莱德轻轻拂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鼓起勇气说，“我说了啊，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啊。”
　　“……”希尔杜有点不知所措，心砰砰的跳。
　　“我们去把那张一百要回来吧。总觉得太浪费了。”布莱德绷起脸做淡定状，手心里微微冒起了汗。
　　****
　　“砰砰砰砰——”
　　“希尔杜！”布莱德抓住希尔杜拍着门的的手，很小声很小声的说“轻一点！”
　　“为什么，这个房子很快就不是法音的了啊。”希尔杜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
　　“希尔杜！”
　　希尔杜和布莱德转身，法音正抱着胸瞪着他们两个。
　　米露琪穿着金色的衣裳站在她身旁，两个人手牵手像是好姐妹。
　　“法音你怎么这么突兀的就要走了。才刚告完白……”
　　“布莱德不要在我伤口上撒盐！”法音一脸布莱德你怎么这么无药可救的表情。
　　“咳咳——”布莱德傻笑了下。
　　希尔杜微微偏头看着他的傻样，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啧啧。法音脸带嫌弃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怎么两个正常人谈起恋爱来就没智商了呢。竟然还在我面前这么大肆张扬的秀！恩！爱！
　　唉，忧愁，今年春天是不是来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