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日画星辰》清欢紫陌

23、多管闲事

　　方家兄妹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新任城主，两人都是定定地盯着杜昕看，不光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杜昕身上。虽然城主戴着面具，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但见过城主的人，都知道她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绝色的面容。

　　在地上兹哇乱叫的丁文海听到暮霭的喊话时，早就醒了酒，不敢再嚣张造次。而他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以小六为首，立马毕恭毕敬起来。

　　“见过城主大人！”

　　“你叫丁文海？知府大人的公子？“清淡冷漠的声音，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

　　方子儒目不转睛，看着她凤眸睥睨，贵气傲然的样子，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杜昕自动忽略他探究的目光，还有周围人的好奇。

　　丁文海早就规规矩矩的站好，一脸谄媚，“小人正是，不知城主在此，小人失礼了。”

　　“至于失没失礼令尊一定知道，你可以滚了！”

　　丁文海见杜昕满身寒意，隐隐还带着杀气，不自觉的哆嗦道，“是，小人告退！”

　　众人见丁文海带着仆从低头哈腰的退下，不觉感到失望，以为会有好戏看，顿时凑热闹的人少了许多。

　　方子苧也觉得失望，以为城主会狠狠地惩治一番，结果却这么轻易地放了这个恶霸，心里略有微词。她本就性格直爽，不懂得掩饰，藏不住情绪。

　　“城主大人，为何轻饶他？”

　　“子苧，不得无礼，还不感谢城主的出手搭救之恩！”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子儒赶忙出声提醒，心里明白杜昕并没有轻饶，相反是严惩不贷，从她面具下锐利冰冷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很可能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杜昕知道这是他的客套之词，并没有多大反应，“感谢不必，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完，领着暮霭就要离开。

　　“城主大人留步，我们是否以前见过？”方子儒没忍住心下的悸动，不打算错过这个机会，想要一问究竟。

　　背对他的杜昕，嘴角上扬，侧脸道，“似曾相识？不曾！”

　　看着她纤细高挑的背影果断的离去，不自觉的摇头，自己怎么如此失态，除了星儿这是第二个让他主动去探究的人。

　　“哥，你何时还见过城主，从上次你就盯着人家不放！”方子苧绞着手指头，语出惊人道，“哥，你难道有龙阳之癖？如果妃雪姐姐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瞎说什么！”方子儒瞬间脸黑，忍不住用扇子敲了下方子苧。

　　“难道我说得不对，一定是恼羞成怒。”方子苧小声嘟囔。

　　“嘀咕什么！”方子儒回头。

　　“哦，没什么。”方子苧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少主，丁文海怎么处置？”暮霭跟在杜昕的身后询问。

　　“且回府等着吧!”杜昕想要看看知府怎么负荆请罪，她好借题发挥，会一会丁斛这等老狐狸。

　　翌日，方家大小姐带着丫鬟再次乔装打扮出府。

　　“小姐，老爷知道了会发火的，还有少爷……”丫鬟黄雀担忧道。

　　“叫公子，嘘，小点声！”方子苧东张西望，见小门无人把守的空挡，拉着丫鬟迅速出了门。

　　“呼，终于出来啦！”方子苧一脸轻松，心情愉悦的开始四处闲逛。

　　她的丫鬟黄雀虽然有诸多顾虑，但也知道小姐是听不进去的，也只好认命地跟着。方子苧是个活泼好动的主，总是以各种由头溜出府，方家老爷头疼不已，对她严加看管，除非她跟方子儒一同出府，否则她轻易出不去。这不昨日刚出去，今日又忍不住偷溜出来，她还没有玩够，怎么可能乖乖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方子苧是见什么都稀奇，这逛逛那吃吃，她和丫鬟的手上都没空着，走着走着她就眼睛一亮。只见一家华丽的楼宇前，站着几位妙龄姑娘正在招揽客人，青天白日就这般放荡形骸只有一个地方。

　　眼见着方子苧就要进去，黄雀想要阻止，但手上拿着东西，“公子，那是……”

　　方子苧一脸兴奋，打算穿过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进去，可其中一人却突然扑到她身上，“公子，你好狠的心啊！奴家等了你许久，你都不曾来看我，难道你忘了我，奴家的清白可是……给了公子你呢！”说的声情并茂，还楚楚可怜，路过的人纷纷议论，“真是个负心汉，不要脸！”说什么的都有，方子苧只是个姑娘家，遇到这等事也是头一次，即使她再不拘小节，神经大条，她也会脸红脖子粗。跟在她身后的黄雀也是一惊，不知所措。

　　“你胡说什么！“方子苧薄怒道，轻轻一推。

　　“哎哟，公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奴家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毁了奴家的清白不说，还对奴家动粗，奴家不活啦！”她拿着帕子假装拭眼泪，旁边围观的人不少都流露出同情之声，这更助长了她的火焰。

　　“我根本不认识你，荒谬！”方子苧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种诬陷，觉得莫名其妙气的她转身就想走，突然有人拔了她的发簪，一头青丝就像瀑布般倾泻而下。

　　周围的人讪讪道，“哦，原来是个姑娘！”

　　方子苧看了眼罪魁祸首，发现是一个身长玉立的公子，也未细看直接冲地上那个青楼女子吐出两个字，“可怜！”

　　地上的女子也没有想到面前俊俏的小郎君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还有她最后轻蔑的口气，都让地上的人一愣。

　　方子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人群，而那个玉面公子看了眼手里的白玉发簪神情一顿，毫无迟疑地跟在她身后。

　　“喂，你做什么跟着我家小姐？”黄雀老鹰护小鸡般挡住来人。

　　“没跟着。”

　　“你还在狡辩？”蜜儿正要发作时，她家小姐发话了。

　　“你认识我？”

　　“不识。”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女扮男装？”方子苧突然好奇地走到他身前，也看清了他的长相，面如冠玉，剑眉凤眸，唇若涂脂，如此丰神俊朗的少年，她难得的脸红了。

　　“耳洞。”言简意赅，依旧是清脆微冷的声音。

　　方子苧闻言不自觉的摸了摸耳朵，心说难怪，但还是皱眉道，“那你凭什么这么做？”

　　杜墨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刁钻，顿时有些失笑，“我多管闲事。”

　　这一笑不得了，如夏日的艳阳，耀眼灼目。方子苧眼里闪过惊艳，从未有人笑的这般令人心动。在一旁的黄雀见自家小姐的神态，暗自惊讶，于是就紧盯着杜墨看，似乎想把杜墨里外看个仔细。

　　“咳。”方子苧假咳掩饰自己的失态，“那我还要感激你不成？”

　　一向冷淡寡言的杜墨突然来了兴致，想要逗逗眼前这个看似刁蛮实则天真洒脱的少女，他很早就注意到她了。从她在他面前经过，一手一个吃食，嘴里吃着，脸上笑着，那种轻松自如，快乐满足的表情就吸引了他。直到他办完事出来，在青楼门前再次遇见，他正巧站在她的身后，不经意的看到她的耳朵，才情不自禁的出手，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青楼女子想要讹诈。

　　“恩，姑娘如何感激在下？”

　　“感激你……”个大头鬼啊！话还未说完，只听到他的轻喊，“小心！”

　　于是方子苧一阵天旋地转，被拉到了一个陌生的怀里，鼻尖闻到一股清淡的薄荷香。两耳失聪般，只听见自己的胸口怦怦跳个不停。

　　一辆堆满货物的板车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要不是杜墨眼尖，方子苧就被撞上了。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她的贴身丫鬟黄雀吓出一身冷汗，多亏了这位公子，不过他怎么可以搂着自家小姐不放。

　　不管蜜儿如何诽腹，方子苧脸颊燥热的离开杜墨的怀抱。杜墨看着她灿若云霞的脸庞，秋水明眸，眼波流转，一头墨玉般的瀑布长发，无意中增添了一抹妩媚娇艳。杜墨从来没有这么近接触过女子，只觉得眼前的她令人悸动，气氛顿时有些微妙。两人的目光短暂接触后，又各自分开。

　　“敢问姑娘的芳名？”杜墨第一次主动询问一个姑娘家的姓名。

　　“方子苧。”方子苧听着他微低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耳边低语，十分羞赧地报上自己的姓名。

　　“刚刚多谢公子，若……有缘来日再见！”方子苧努力镇定下来，对上他专注沉静的目光。

　　杜墨嚅动了下嘴角，最终什么也没说，目送主仆二人离开。手中握着她的白玉簪，他本该归还的，却出于私心，想起她那双秋水翦眸，心中就不由自主的悸动。

　　“小姐，你该不会是红鸾心动了吧？”

　　“哪有！”方子苧想起方才的情景，一阵羞臊，嘴硬道。

　　一阵风吹来，方子苧的头发不规矩的挡住了视线，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披头散发，不由得一怔，她的发簪……

　　黄雀见方子苧一脸惊愕，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点回去吧！”方子苧压下心中的所想，她的东西早晚会要回来的，她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