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笑佳人

1、桔子

　　桔子做了个噩梦，梦里她不小心将粥弄洒了，爹爹顺手脱掉鞋子就要拍她。她怕极了，哭着要躲进娘亲怀里，可她娇媚的娘亲只靠着被子，笑看着这一幕……

　　她猛地睁开眼睛，屋里黑黑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结着蛛网的屋梁。

　　“……你轻点，别吵醒我儿子！”

　　压抑的声音从东屋传了过来。

　　那是娘亲的声音，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可爹爹五年前就死了，那人是谁？娘亲喊疼了，是被人欺负了吗？

　　桔子慌张地爬下炕，光着脚丫就跑了出去。厚厚的棉布帘子晃了晃，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把推开娘亲的房门，待看清炕上的一幕，桔子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落地。

　　寒冷的冬夜，娘亲的屋子却好像有些热。

　　她娘趴在炕头，还有肚皮松垮垮的村长。

　　桔子娘眼里闪过慌乱，她试图将村长推开。

　　村长抓着她手：“你怕什么？反正你儿子早晚也会知道！”

　　桔子娘咬咬嘴唇，朝桔子道：“你快回屋去，冻坏了怎么办？娘和村长，有正事要办，一会儿，娘就过去，找你。”

　　桔子呆呆地看着娘亲。

　　“你娘就是个骚狐狸，谁家男人都可以上她！”

　　不知道为什么，桔子忽然想到村里的那些妇人，她们一边狠劲戳她的脑袋，一边恶狠狠地骂，吐沫星子喷得她满脸都是。

　　桔子猛地一甩帘子，跑回了自己的屋。

　　她很冷，她用被子将自己卷得严严实实的，可还是挡不住冬夜的寒意，挡不住娘亲屋里传出来的声音。

　　桔子希望自己还在梦中，明天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翻了个身，从炕洞中掏出钱罐子，将自己积攒的铜钱都倒了出来，一枚一枚的数。

　　这些都是娘亲给她的，娘亲是村里最美丽的女人，她会哼曲，写字，打算盘，绣花，哪怕她不会种地不会做饭不会刷锅洗碗，她在桔子心里都是最好的母娘。哪怕她天天指使自己捡柴挑水做饭，哪怕村人都说她坏话，哪怕爹爹活着时也总是骂她，在桔子心里，她还是……最好的娘。

　　“吱嘎”，有人打开灶房门，悄悄离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远，远处传来几声微弱的狗吠。

　　娘亲走了进来，桔子没有抬头，继续数铜钱。

　　桔子娘脱掉披在身上的花棉袄，钻进桔子的被窝，将她搂进怀里。

　　她身上十分温暖，桔子心里的不舒服散了一些，她抬头去看娘亲的脸，却见娘亲脖子上有一处红痕。想到刚才的一幕，桔子猛地用力推她。

　　“你走！你这个坏女人，专门勾.引别人的相公！我恨你！”

　　桔子娘愣了，美丽的眸子里迅速染上一层水雾，但是她的嘴角却弯了起来。

　　“桔子，娘是勾搭那些男人了，可娘没有逼着他们来。那他们为什么来了呢？”

　　桔子眼里含着泪，喃喃地问：“为什么？”

　　桔子娘笑得更加灿烂，比山上的杜鹃花还要好看。她将桔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道：“因为他们都喜欢漂亮的女人，特别是身边没有漂亮女人的时候，他们就更想了。这些地方，都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所以他们就来找娘了。”

　　桔子不是很懂。

　　“那娘亲为什么勾搭他们？”

　　桔子娘轻拍她的后背，目光温柔如水，“娘亲不会挣钱，可那些男人愿意给娘钱，娘把那些钱攒着，将来都留给桔子当嫁妆。”

　　女人出嫁，家里才准备嫁妆。

　　桔子有点糊涂了，望着她娘道：“桔子是男的，要娶媳妇，不需要嫁妆。”

　　桔子娘摸摸桔子的头，声音柔柔的：“傻孩子，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刚刚娘说的话都是秘密，你莫要跟旁人说。”

　　她是窑姐出身，年轻时生了一场大病，被人丢到荒郊野外，是桔子的瞎爹把她抱了回来。瞎眼男人一边喂她喝药，一边……待她悠悠转醒，早已服用过绝子汤的她，竟然怀孕了。

　　她是真心的欢喜，只有生了孩子，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她没有嫌弃过桔子爹，可桔子爹后来嫌弃了她，在她生孩子的时候警告她，要是生女儿，就把她卖掉。

　　不幸的是，她真的生了个女儿，幸运的是，孩子爹是个瞎的，被她骗了过去，直到他死……

　　垂眸，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她的手慢慢划过桔子的五官。

　　桔子的眉毛随她那瞎子爹，比较浓密，让原本秀丽的柳叶眉增添了三分英气。她的睫毛弯弯的，卷卷的，像两把小扇子。鼻梁挺翘，嘴唇微厚，完美的嵌在小小的瓜子脸上。因常年在地里做活，桔子的皮肤被晒得有些发红，可桔子娘并不担心，村里的女孩，哪个从小不做活？嫁人前养上一两年就恢复了。

　　过了年，桔子就十四岁了，身量渐渐长开，怕是无法继续隐瞒下去了。

　　她亲了亲桔子的小脸，满心的怜爱和不舍。

　　桔子不怕，娘已经替你看好了人家，保证你的下辈子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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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小故事，希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