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丑时惊梦09】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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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迹部他们做完训练，准备打两盘网球练练手的时候，立海大的众人扛着拍子来到了运动场上。幸村告诉迹部，小暮已经回家去了，而慈郎还在客厅里面睡觉，他们并不能把他叫起来，只好任由他睡在那里。迹部无奈的点点头，一旦慈郎睡着了，他也没法叫醒，只好由他去。
两边都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讨论的结果如何，表面上看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做训练，好像完全没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然而除了网球落在地上啪啪的响动声，运动场之中并没有人交谈，气氛很是僵硬。
黄昏的时候，天边飘来了一朵大大的乌云，没响几声雷鸣之后，下雨了。
迹部让司机把栖川玲子和冰帝网球部的其他人一一送回了家，然后吩咐下去安排了晚饭，吃完饭之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娱乐活动，大家早早都去休息了。
不过或许只有迹部一个人在这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之中睡得很安稳，其余人各怀心事。
十一点半，小暮手持一把漆黑的大伞站在宽大的庭院之中，一动不动仿若雕像，暴雨倾盆而落，顺着伞沿敲打在青石板路上，形成一道细密而朦胧的水帘，把她包裹在其中。庭院中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灯点亮着，灯光打在小暮手中的黑伞上，折射出雨水星星点点的光芒。
站了不知道有多久，小暮慢慢伸出手，试着去触碰面前的雨帘，雨水落在她掌心之中，冰冷刺骨。
“这不是个好办法。”身后有人冷冷的说道，一道红色的身影渐渐浮现在小暮的身后。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一席红衣勾勒出她曼妙窈窕的身材，眉间眼角都透露着淡淡的媚意，云鬓高梳簪珠插翠，顾盼间摇曳生姿。
暖黄色的光晕之下，只有小暮一个人的影子，红影的脚下是一片清澈的水渍。
“阿澈。”小暮没有回头，抬抬手算是打了招呼。
阿澈沉默不语。
“或许吧。”感受到了阿澈无声的抗拒，小暮撇撇嘴，“只是吓一吓他也没什么吧……”
“吓死了呢？”阿澈淡淡地说，“原本他就已经被吓过一次了，再来的话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所以这个度……就拜托你来掌握了啊。”小暮微微一笑，偏过头看着阿澈。
“公主……”阿澈沉吟片刻，“我并不反对您用一些小小的手段，但是。”
但是什么，小暮没有问，阿澈也没有说。
一人一鬼安静相携，无声的站在雨中。
等了一会儿，啪啪的踏水声传来，小暮微微抬起了头，看到慈郎举着把大伞从正门跑了进来：“小暮！我没迟到吧！”
“还有十分钟，来得及布置一下。”小暮一边说，一边走到花坛后面，费力的拽出了一个很高的石台，台子上还放着一个翠绿色的盆，盆中盛了三分之二的清水。奇怪的是，尽管盆暴露在大雨之中，雨水也尽数落入其中，在盆面上打起一圈圈涟漪，但盆中的水永远只有三分之二，不多，也不少。
“你都已经布置好了嘛……完全不需要我做什么啦。”慈郎摸摸下巴看着那个翠色的盆，语气有点沮丧。
“因为你并没有告诉我你擅长的是什么啊。”小暮耸耸肩膀，“所以只好请你帮我看着……当盆里的水满到溢出来的时候，就一定要叫醒我。”
“怎么叫？”慈郎微微皱眉，“我只听说过入梦之术……很危险？”
“理论上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小暮转过身，跟阿澈相对而望，“可如果对方的梦里也有什么东西的话……就说不准了。”
“如果水满到溢出来的时候我还没醒，那你就用这把刀划开我的左手手腕，让血流进盆里面。”小暮从兜里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递给慈郎，“但愿不会用到这个啊……”
“你……”慈郎想让小暮再考虑一下，但是看她平静的眼神，就知道此时说什么都已无用了。之前大家讨论的时候，只是提出了让小暮用式神扮鬼吓唬再吓唬一下美作玲这一提议，不是阴阳师的少年们以为，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需要让阿澈或者阿青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去美作玲的床头转上一圈儿就行了。
但慈郎却清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小暮这两个式神跟别人的不太一样。只要主人没有特别规定，直接跟人签订契约的式神是没有行动范围的约束力的。但阿青与阿澈乃是被封印在风间百物语之中的鬼怪，换句话说，跟阿青与阿澈签订了契约的人并非是小暮而是“风间百物语”，但风间百物语的主人是小暮，所以两位式神听候小暮的差遣。
这种契约方式有好有坏，好处在于，风间百物语乃是阴阳师协会的一件不出世的“神器”，只要有能力，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能封印进去，而且只要封进去的东西就都是小暮的，这样理论上来讲，百物语的主人可以拥有无限的式神。而坏处则是，由于百物语本身强大的禁锢，这些式神的行动都被约束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能力也被适当的削减了。
所以小暮并不能直接派遣阿澈潜入美作玲家里吓唬他，她得换一种别的方式，正好今夜大雨，天意注定，就以水为媒介、以阿澈为眼，使用入梦之术。
小暮把手中的黑伞递给了慈郎，自己则双手结印，凌空聚符，甩向四周。淡金色的符咒围绕着小暮和水盆，在方圆五米的范围之内凝聚出了一个安静的“场”。然后小暮把左手探入盆中完全浸没，微微侧过身，对着阿澈伸出了右手。
阿澈轻轻叹了一声，握住了小暮的手。
在慈郎眼中，阿澈触碰到小暮指尖的那一瞬间，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手指开始慢慢由透明变得清晰可见。这是慈郎第一次见小暮的式神，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对着阿澈悄悄的挥了挥手，阿澈眨了眨眼睛，猛地穿过小暮的身体朝着水盆之中跳去，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小暮双眼紧闭，她一只手压在盆底，一只手点在水面上，身体微微僵硬。
慈郎举着伞走到了小暮的旁边，帮她遮挡住漫天大雨。
淅淅沥沥的雨落入水盆之中，水面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开始慢慢上涨。
一片黑色的虚空之中，小暮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条巷子之中。往后是浓浓的迷雾，往前是璀璨的灯光。没有丝毫的犹豫，小暮慢慢往前走去。
鞋跟扣在地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回荡在这片空旷的小巷子之中。转过一个弯，看着前面那座孤零零的大门，小暮深吸一口气。门边写着“美作”二字，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小暮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保镖无视了小暮的身影，任由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绕过前厅，穿过湖与岛，视线之中只有那一条路是清晰的，完全不用担心迷失方向。小暮快步走到了后院，不知道穿过了几条回廊之后，她停在了一间屋子的门口。
门里面是娇嗔的笑声与低沉的私语，隐约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暮抬手按在纸门上，并不敢直接推开。她犹豫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望着自己。
小暮回过头，看见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站在回廊对面的枯山水之中，冷冷的盯着小暮的方向。
小暮眯了眯眼睛，双手结印，试着慢慢的往旁边退去。
红衣女人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在原处，并没有随着小暮而挪动。
小暮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这个女人也是美作玲梦境之中的一员，而不是那个隐藏在梦境之后的鬼魂。
女人死死的盯着纸门，盯了很久的时间，然后她终于缓缓挪动了脚步，朝着纸门的方向飘了过来，直直的穿入了房中。
小暮呆了一呆，咬牙拉开了纸门。
美作玲与樱井圆抱着翻滚在帐幔垂下的床上，衣衫凌乱的散落一地，细细的喘息与低吟时不时传出来，听得小暮面红耳赤。而红衣女人则面对着小暮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两人一起一伏的动作，她胸口挂着一面铜镜，镜中清晰的映照出了樱井圆眉目含春的面颊。
片刻之后，红衣女人歪头轻轻一笑。
那一笑让女人原本姣好的面容彻底破相，她小巧的樱口裂到耳边，露出两排森白的尖牙，然后她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一只手握着一把铁锤，另一只手握着一根五寸钉。比划了半天之后，女人把五寸钉摆在了樱井圆的眉心，然后拿铁锤对着五寸钉狠狠的锤了下去。
红衣女人倏然消失了，同一时间，樱井圆紧闭双眼高高仰起了头，发出了一声在美作玲听来是舒爽的呻|吟、而在小暮听来却是凄厉的嘶喊的声音。喊完之后，樱井圆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她柔若无骨的摔在了美作玲的身上，细细喘息着。
小暮浑身发凉。因为在美作玲看不到的地方，她看见了那个“樱井圆”睁开了眼睛，眸中有血腥的红光一闪而过。
那个女人她不仅仅是美作玲梦中的人物，她就是那个鬼，她也入梦了！
然后樱井圆单手撑着美作玲赤裸的胸膛，从他身上慢慢起来，转头看向了小暮所站的门口。
小暮偏头看了一眼美作玲，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痕迹，双目紧闭面色潮红，但眉头却是紧紧锁起来的。注意到小暮在看美作玲，“樱井圆”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小暮的视线。
“樱井圆”浑身上下□□，她左右歪了歪头，双手舒展成掌又曲攥成拳，甚至还转身转了一个圈，最后才对着小暮抬起了手。
“不动如山，禁！”小暮双手飞速闪动，赶在“樱井圆”动作之前甩出手印。
“樱井圆”的行动忽然一滞，她眼珠子转了几圈，慢慢开口：“多、管、闲、事！”
“既然你杀人了，那就不是闲事这么简单了。”小暮冷冰冰的说道，“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美作君，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啊。说！是谁指示你杀人的！”
红衣女子并不回答，在不动如山禁令的封制下，她无法行动，只能对着小暮笑，但小暮也不能对她多做什么了。这里是美作玲的梦境，小暮所借的是阿澈的身体，不能发挥出原本的力量，也不能把红衣女子彻底消灭，最多不过是两人都被美作玲的梦境强行排除出去。红衣女子的结果不清楚，但小暮由于使用了入梦之术，所以在以非正常手段脱出梦境之后，会被梦境的力量反噬而受伤。
而且小暮却想多待一会儿，直觉告诉她，继续等待可能会遇到很重要的事情。
下一秒，屋外响起了凄厉的尖叫声和嘈杂的呼喊声，还有无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灯火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光芒透过纸门纸窗微微照亮了屋子里面。
“呵呵呵呵呵呵……”女子忽然低沉的笑了起来。
小暮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躺在床上的美作玲一下子坐了起来，他面色惨白，单手按在胸口，双目无神，指着前面凄厉的大叫：“鬼啊啊啊啊啊！”
随着美作玲的叫喊，周围的一切开始震动起来，墙壁裂开，天花板坍塌，桌椅噼里啪啦的砸碎在地上。小暮皱眉环顾着这个逐渐崩溃的梦境，等目光转回去的时候，红衣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美作玲神志不清的疯狂撕扯着床边垂下的帷幔，一边扯还一边喊。
“慈郎？”小暮单手撑在一面碎掉一半的墙边保持住平衡，轻轻说道。
慈郎一直尽心尽力的举着伞站在小暮的旁边为她遮风挡雨，但时间久了，慈郎就开始犯困了。他先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脑袋一点一点的往前甩。
“啊……不能睡……”慈郎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小暮~你快回来~~~”慈郎哼唧了一会儿奇怪的歌曲，晃着脑袋转了几圈儿，好奇的去看小暮面前那个翠绿色的盆。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慈郎一下子就清醒了。盆中的水不知道何时装满了，现在正顺着盆沿往下溢，而且原本清澈的水正在逐渐变成漆黑的色泽。
小暮双目紧闭，眉头锁紧，整个人微微颤抖。
“小暮！”慈郎失声喊道，他扔了雨伞，一把拔出了小暮交给他的那把刀，然后咬咬牙，狠下心在小暮的左手手腕上使劲儿划过。银白色的刀刃破开细腻的皮肤，鲜红色的水珠一滴一滴快速的涌出来，眨眼之间便汇成了一道细细的血泉。血泉沿着小暮的手腕流入了已经变成漆黑色水、还在不停的往外溢水的盆中，“呲”的一声，仿佛凉水入滚油，激起了一阵淡淡的烟雾飘在盆上，眨眼之间便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
“小暮小暮！醒醒！”慈郎扣住小暮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语气之中满是焦急和自责，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坚定，带了淡淡的迷惑之感。
随着鲜血的涌入，很快黑色的水就重新恢复了清澈的样子。当终于只能看到一缕一缕的鲜血在清水之中蔓延开来，染红一片的时候，小暮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脚下一个踉跄，被慈郎扶住了。
“小暮你醒啦！吓死我了！”慈郎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没什么，别说了先进屋……”小暮摆摆手，扶着慈郎的胳膊往屋里面走去。今天晚上的意外收获比原本的计划要有价值多了，她得好好处思考一下。
当然，最先要做的事情，是在瞒住她哥的前提之下，把手腕上的伤口止住血。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丑时惊梦09】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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