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站在你背后》艾特SSS

16、他说隐藏的魔鬼

　　【2004年6月21日——凌晨一点】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这样的天气医院总是阴暗压抑的。尤其是在这寂静的深夜。

　　整座院内充斥着药水味还有死亡的味道。

　　一望无际的清冷阴暗。苍白的灯在走廊内发着凛冽的光，犹如一名逝去已久的幽魂伸开着惨白的脸目视着医院内的一切动向。

　　值班的护士在换岗巡视完后回到休息室休息。每到深夜，在医院内总会听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病房内听着这样的脚步声心头不禁一颤，这脚步会在自己的病房门口停下然后推门进入吗？

　　谁都无法解释，深夜里的脚步声会是谁发出来的。

　　而这脚步声停在了511病房门口。

　　端木蓉家的灯还亮着。在这夏虫入眠万家灯火已灭的时刻显得微弱却又显眼。客厅内的玄关灯开着，沙发上坐着的是两个人。

　　少羽并没有回家，而是留在花雨小区保护石兰。端木蓉直到深夜都没有回家，说明案子还没有破。

　　凶手很有可能返回来，对于这少羽怎么也不放心。而石兰也并没有让自己离开，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却又多了一份温馨。

　　他亦是满足了。能够陪在她身边保护她，这比任何事都值得开心。

　　“这个案子蓉姐说就要破获了。”沙发上的石兰突然开口，确是这件案子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

　　“是啊，这样K市也不必一直陷入恐慌中了。”少羽随声回应了一句。

　　美目低垂，抿了一口茶“那个人影的可疑度非常大。”石兰轻声低语转而又说“哦，很晚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虽是一直看着电视却也是无心，而这句话触发了少羽内心深处最柔弱的地方。

　　她说，让自己留在这里。

　　“这……不太方便吧。”毕竟这里是四个女孩子住的地方。

　　“没关系，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去洗个澡。”话语间石兰在安静的看着从端木蓉书柜里抽出纳撒尼尔霍桑的短篇文集，这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这份温柔，被少羽的内心深处所感受，随即感染着。

　　少羽也不多推脱，答应后去了浴室。这是他第一次来石兰的家，就跟她一样洁净素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百合花的清新，这里没有什么可爱装扮只是简单干净的装潢，少羽喜欢这样的家，这样她。

　　洗着一般的少羽竟有了个痴心遥远的错觉。这错觉里他看到了未来，未来他的家也是这样的干净素雅，他有一个简洁却关心着他的妻子，而这个女人就是石兰。

　　想到此少羽不禁嗤笑一声，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该是一个痴梦吧？不过少羽的心底却有种坚定。

　　对于凶手，他和天明也想过。在那两天所感觉到的那双眼睛会不会是凶手？可是这只是一种猜测无法得出结论，而且那双眼睛，那个神秘的人也只是一种感觉。

　　他来了。

　　幽灵已进入病房，停在了高月的病床前。

　　一片安逸。

　　当幽灵伸出手的时候，那是一种无声的可怕。这微妙的伸手带着复杂的情丝。在他的手距离高月的脸只有三公分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借助外面微暗的灯光，幽灵小臂上的伤痕清晰可见。还是那个包扎，还是那个伤口。

　　高月突然轻轻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不由得坐了起来。惊恐眼睛看着幽灵颤微道“你……是谁？”

　　他看不清幽灵的摸样，因为他压低了帽子。

　　亦或许，他无脸。

　　对视良久，高月惊恐的看着他，他像死尸一样站在病床边，只露出一双复杂的眼睛。

　　在高月不知情况的时候病房内突然亮了灯，只听门开的声音，还有好多脚步声，而幽灵却显得异常冷静。

　　在灯亮的那一刻高月看清了这个人的摸样“是你？！”

　　“杨忠，回过头来。”这是盖聂具有冲击力的声音。

　　他知道来了很多警察，他也知道今天会是自己的末路。他与以往的罪犯不同，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没有要挟，相反很镇定。

　　“盖队长，呵，我知道你会发现的，恭喜你。”他的声音浑厚却带着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想，还是叫你胡未你觉得更熟悉一些吧。”而盖聂下了手势让武警队收起枪支，他自己也把枪收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天明则是担心着月儿的安危。

　　他轻闭上目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这个名字我已经丢了五年了。”胡未的眼睛里似乎又浮现出了五年前的情景，甚至更久远。

　　胡未出生在一个理发师的家庭。日子过的很清苦，他从小不爱说话没有伙伴，而父亲终日工作后就酗酒，这样一来便是他和母亲的末日，他的童年笼罩着一片暴力灰暗。母亲因为受不了终日的打骂和精神的压力，便弃家而离，这一走便是十年，那一年他五岁。

　　父亲制止自己的一切娱乐，让他学着传统枯味的理发技术，这是他不喜欢的。他的志向是做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可这却遭到了父亲的制止，每当看到那些剪刀、梳子、刮脸刀、电推他都恨不得烧了它们，有时在幻想那剪刀可以是手术刀。

　　父亲说就凭你？没有这个能力！他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感受，从来不认可自己的能力，而胡未生性内向软弱便听从了父亲做起了理发师。因为长相不好，又生的孤僻周围的人全部欺负他，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跟他说话甚至正眼看他，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过他。

　　在胡未二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因肝癌去世，这是他的解脱。他依旧在那个小胡同内生活，依旧不跟任何人说话，依旧为来的客人刮脸理发。

　　他的生活是无味的，机械的、压抑的。

　　那年夏天，在一个经常欺负他的男人去他店里刮脸的时候，一边躺着一边讥讽他。

　　终于，胡未忍受不住了，这么多年来的压抑情绪似乎在那一秒爆发出来，刮脸刀游走在男人的下颚，那一刻他狠狠的深深的割了下去，血，溅了他一身。

　　也就是这一刀，使他后面又杀了两个人。

　　其实这种想法很早就爆发在他脑里了，每当为他们刮脸的时候都有一种要割下去的欲望。

　　那一刀下去他前所未有的轻松舒服。看着那喷洒出来的鲜血，那些可恶的人们惊恐求助的眼神他都想肆无忌惮的大笑，直至他们的鲜血全部流干。

　　他偷偷的抛尸隐埋了一切，或许那时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警方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

　　一个月之后他在买菜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外乡打工的民工，因为老板拖欠工资他没有地方可以去，胡未便将他领回了家。

　　那个民工叫杨忠。

　　胡未给了杨忠一个暂时家的感觉，对此杨忠是很感激这位恩人，其实不然，胡未有他的想法，一个罪恶的想法在他将那个民工领回家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

　　在一周后的一晚他写了遗书，销毁了有关自己的一切。

　　清晨六点他叫醒了杨忠说自己要出去一下让他反锁一下门。而也就是这一步，杨忠断送了自己的生命，被胡未活活烧死在屋内。

　　一切都将烟消云散，这压抑的理发店，这压抑的人生彻底结束。

　　“我们查了杨忠的资料，是个无依无靠的外乡人。六年前离家之后就没了音信，你整容成了他的摸样用他的名字逃逸了五年。”盖聂已经查清了所有的事情。

　　“端木法医在自家门口发现了一颗纽扣，而在月儿的书包内也发现一颗，天明回忆起上学途中遇到的那件事。我们调查了学院的保安，但是有个人却记得你穿过这样的衣服。我们在你的住处也找到了这件衣服，还有一个帽子，你以为你埋起来我们就什么也找不到了吗。”说着盖聂拿出了装有纽扣和衣物的袋子。

　　“胡未，出卖你的恰恰是这些衣服和帽子。在6月14号那天，地铁男厕发现一具男尸，而我当时无意中撇到了你。当时你正和一个女人对话。6月15日，你出现在了妖娆咖啡厅，戴的帽子虽然各有不同，但是一个人的体型轮廓是不会改变的。”紧接着便是端木蓉将发现的说出来。

　　高月看到了胡未眼中若有若无的泪光，他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只是低眸看着窗外。

　　“那几个人都该死！看不起我的人都该死！我本想提前教训一下那个小子的，便在花雨小区埋伏着，谁想我居然抓错了人。”胡未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窗外的细雨仍旧在下，K市的夜景很美。但他已经很久没安静的看过了。

　　在少年被人从后掳住的时候下意识的抓了端木蓉家的门，想以此来求救。胡未捂住了他的嘴无法出声，如果敲门主人会认为是敲错。便想到了划门，这一划他将指甲全部划断了，血留在了门上。

　　也是这看似机智的一个举动救了他一命。

　　“可是那个孩子还是死了。”盖聂平静中带着一丝波澜。

　　“他是死的最后一个，现在你们找到了我，我更不会活的太久，如果我逃脱了也是死，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哈哈哈。”语罢，胡未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身子随着笑在颤抖。

　　这笑，笑的那么凄厉，那么绝望。

　　而胡未的话让盖聂不明白“你说的他是谁？”

　　“一个住在我……心里的……魔鬼。”话语间，胡未一直没有回头，而高月是唯一直视他的人。

　　她清楚的看到胡未的嘴角溢出了血，是那种红中透着黑的血。

　　“小姑娘……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人世间仅存的一点爱……还有……咳咳……被关爱的……滋味，我来……只是看你……最后一眼。”胡未的背影在摇晃。

　　盖聂欲要上前的时候，胡未却突然将高月推了出来，而他自己却缓缓的倒在了床边。

　　他留给了高月一个最纯真善良的微笑。

　　他不想让高月看到自己死的样子，不想在让这个纯净如玉的善良姑娘受到惊吓。

　　他死前看到了月儿眼中溢着泪光，他死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麟儿说，胡未的复杂性格形成主要有两大原因：一是遗传，另一个是环境。

　　美国和以色列科学家做过一个基因实验。人的第11号染色体上有一种遗传基因。他们在11号染色体上发现一种名为D4DR的基因，在这种基因里含有一种遗传指令能使人的大脑形成许多受体。使人的神经系统更容易接受一种名叫多巴胺（DBA）的化学物质。人的神经系统一旦成功接受多巴胺便会产生冒险、新奇的愿望。

　　所以，D4DR基因较长的人性格会比较外向；反之D4DR短的人会比较保守、内向。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在生命早期的时候，所处的环境对他的影响是巨大的。一个人的性格、思维、情感、行为等都与他的早年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人在成年以后的性格，正是由他童年经历和成长环境决定的。这种决定性的‘影响‘一旦形成，便在他潜意识里发挥作用，影响他的一生。

　　胡未的童年活在父亲的暴力阴暗下，导致了他孤僻甚至扭曲的压抑性格。他不被父亲认可的心理激发出来后从潜意识里便开始挑衅警方。

　　胡未留下的那句英文端木蓉也想起来了【The doctor`s dead patients stared at him.】——医生死去病人的所有鬼魂都在镜子里盯着他看。

　　这是纳撒尼尔霍桑的短文集中《海德格医生的实验》中的一句话。

　　胡未用这句话也转移暗示了自己的行为，死于理发师刮脸刀下的鬼魂都在镜子里盯着他看。

　　割喉案成功告破，胡未死了，他死的那晚后下了三天三夜的小雨。

　　被救的男生得知是端木蓉救的他后一阵感激，他哭了，也痛改前非了，经历了这件事他学会了对生命的珍惜，他说他会好好活下去努力学习。

　　在临死前天明按耐不住内心的疑问问了胡未，在学院内是否是他在背后盯着他们五个人？

　　而胡未却笑了，他不曾那么做过。

　　那么，那个隐藏在背后的神秘眼睛究竟是属于谁？

　　案子告破后大家得以休息，但盖聂一直没有忘胡未死前的那句话‘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这个他，是指的是自身的魔鬼还是另外一个存于K市之中的魔鬼？

　　雨凉，抬起眸前方一片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