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自请离去 ...
-
“时任青雉大将不喜红发死神，认为其：“杀心太重，无法成大器。”而时任赤犬大将则认为其：“少年人果决明断，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要给红发死神出色的武艺安上一个导师，那么赤犬的功绩当仁不让。由此可以想象在红发死神叛逃后带来的是怎样的悲伤与暴怒。”
“很多人猜测红发死神在无意得知凡尓加林事件真相后直接愤然离去，其实不尽然。历史学家在海军文库中找到了红发死神口吻平和的辞呈，原因是“旧疾不愈，伤病使然，无奈之下只得自请离去。”，上被红印盖章“驳回”，批语疑似出自赤犬之手“原因牵强”，日期与叛逃日期一致。这对同样铁血的师生间那夜有什么样的摩擦，我们不得而知，但红发死神从此脱离了海军，消声灭迹了一段时间。”
——《前海军本部谈》
海圆历1518年
伟大航道
海军本部，马林福德
赤犬的脸色阴沉得像伟大航道上的风暴。
盘膝坐在他面前的，是他最欣赏的年轻海军，纳达.米勒。
像燃烧火焰般的红发，眉目沉稳凌厉，无论坐姿站姿都脊骨笔直，连走路也是最标准的军姿。
你只要看她浅色的眼睛，你就会被其中的坚定折服。
她是最合格的军人。毫不动摇。他不怀疑即使自己命令她去死，她也会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所捍卫的正义毫不犹豫地死去。
她是最忠诚的海军。
忠诚，绝对的忠诚。
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十九岁的孩子用自己的双手驯服了北海。
在四海之中，东海的海贼最弱，南海的海贼凶恶，西海的海贼狡猾，但北海的海贼.....凶悍，肆意杀戮掳掠，穷凶恶极。北海的夏天极其短暂，几乎全年覆盖着厚实冰霜。冻得结实的土地连最结实铁犁也无法耕开，植物无法健□□长。没有富饶的土地，宜人气候，这限制了北海当地的粮食产量，让他们比其余四海更加依赖航海交易。
因为冰雪，相较其他海洋，北海的货物，医疗，教育，都是最差的。
得不到口粮的婴儿在母亲的臂弯里冻死，母亲留下的泪在脸颊上结成冰。
出去搏命打猎的猎人什么也寻不到，春天人们在化开了的雪中找到腹中全是树皮的尸体。
在冰雪之中长大的人有着血性和野性。即使在伟大航道上，人们也鲜少去招惹北海人。他们搏起命来什么都不怕，凛冽风暴塑造了他们的无畏疯狂。即使在海军之中，最强壮凶勇的士兵也大多来自北海。
本部对北海很头疼，那是，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到了那里的海军精锐很多都不适应能够冻结血液的寒冷，最后只能在北海间大肆招募海军。
北海的海贼没有同情心，缺少食物，缺少温暖的他们像寒冷的铁一样，无坚不摧。他们斩断航路获取货物，围攻村庄，但聪明地不直接面对海军，狡猾逃脱。海军对北海的熟悉程度比不上以此为生的海贼，鲜少追得上。在缺少物资和海军的情况下，更不要说围攻了。
北海的高层们大多采取了龟缩的政策，不去硬碰，这也让海贼们的气焰更为嚣张。
而本部又离得太远，有心无力，只要他们不闹到伟大航道来，索性睁只眼闭只眼。
这也让更多绝望的北海平民，不得不加入海贼以求生存。
但这块冰冷的硬骨头，就是让纳达.米勒啃下来了。
血洗北海。
红发死神。
这个年轻的海军在那里收获了这样的称呼。
只是这个词被海贼们以厌恶畏惧的口吻诅咒着，而被平民以截然不同的崇敬虔诚语气赞美。
她象征着海贼的死亡，却同时象征着平民的希望。
对平民而言，她就像神明一样，斩杀邪恶，保护良善。
他知道，当初本部召回这个孩子是因为有人忌惮她的手段，惧怕她在北海几乎是所向披靡的锐气。
在这之后，他听了报告。
那种盛况，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出现了。
因为一个海军的离去，万人簇拥相随。海军，平民，甚至于孩童，臂弯里的婴儿都在依依不舍地悲伤哭泣，在竭力挽留。
政府要员愤怒地表示这是反叛的前兆，要求战国除去这个孩子。
“......她是海军潜藏的隐患！”电话虫口沫横飞地传达着政府的意思，瞪着眼，愤怒之情难以言表。
他夺过了正一字不落记录着的通讯员手中的话筒，态度强硬，语气冰冷：“她是海军未来的希望。”
尽管年轻，与他们这一辈相比，甚至太过年轻。但无从否认，纳达.米勒这样的海军，是海军的希望，是正义的代表，是能够激励人们，能够指引良善，除去罪恶的人。
他和战国为这个孩子据理力争，他甚至将纳达当作自己的副官培养，让她帮助自己处理文件，处理事务，为将来做着准备。
这个孩子自律，严谨，忠诚，理智，所有海军的美德都在她的身上得以体现，她简直就是海军一词的代表。更加难得的是这个孩子在北海使的手段，海贼三杀法令，堪称铁血。没有活口，没有宽恕，这种直接的血腥死亡威胁让北海海贼数目锐减，乃至消亡。如今，北海海贼见到海军说是闻风丧胆也不为过。
青雉并不欣赏纳达.米勒的手段，他皱着眉，评论道：“这个孩子杀心过重，无法成大器。现在她只是二十岁不到，等她三十岁呢？等她像我们这么大呢？”
他和青雉意见不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冷哼一声：“十九岁就如此坚定果敢，这个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孩子作为自己的副手，他相当满意。无论是品德，阅历，武艺还是军策，这个孩子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许她并不是一个鬼才，但她绝不是个莽夫，他让她叫自己老师，甚至生出了让纳达做自己继承人的想法......但此刻，这个孩子，海军未来的希望，竟然...！
赤犬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怒火沸腾着，他勉强维持着平静表情，逼着自己简短地说了一个词：“解释。”
上好乌木办公桌上摆着字迹端正的文件，
标题：辞呈。
署名：纳达.米勒
“老师，承蒙您这两年照顾。”纳达不卑不亢地跪坐着，一如既往地背脊笔直，声音平稳，“如辞职书中所言，我背部旧疾复发，如今...已经无力继续做海军了。请允许我回家，另谋生路。”
“三个月前的体检报告说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赤犬眯起眼，看着明灭烛光下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语气冰冷，“本部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你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当初斯萨尔要塞的医师也是从本部过去的精英。”纳达毫不躲闪地直视赤犬，尽管态度依旧温恭，却没有退让半分，“他曾经说过，我还能战斗本身就是个奇迹。”
以前他有多欣赏她的坚持，此刻他就有多恨她的固执。
这一对同样铁血的师徒就这样对视着，室内一时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室内的温度开始缓慢攀升，这是赤犬情绪不稳的表现，连棒球帽低下的阴影也仿佛开始摇晃不定。他终于忍受不住，眉头皱得死紧，打破寂静：“我要原因！”
纳达琥珀色的眼在烛光下极是温和，回答滴水不漏：“老师，这就是原因。”
赤犬拿起本部专用印章，毫不犹豫盖下：“驳回。”鲜红的印泥就这样留在辞职书上，触目惊心。
“老师，请原谅，但这的确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也许是身体上的软弱带来了心理上的软弱。”纳达似是无奈地笑了笑，依旧坐得端正无比，脊梁笔直，“我确实想家了，想念南海。我已经有五年没有回去了。”
“我可以给你批一个假期。”赤犬低头开始继续批阅文件，权当纳达不存在，”离职书驳回。”
他背后高处被裱起来的字如他的人一样，刚正不阿，宁折不弯。
纳达有些失神地看着那五个铮铮大字。
绝对的正义。
“老师，您遵循着绝对正义。”纳达鬼使神差地问出口，“要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祸根埋伏在平民之中，您会怎么做？”
刚说出来她就后悔了。这...太鲁莽了。
赤犬抬起头，棒球帽檐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看不清表情。他嘴角线条依旧生硬凌厉，说得理所当然：“一切为了正义。”
纳达面色不变，桌下双手收紧成拳：“我知道了。”
她问这个问题，又是在期盼什么呢？
明明，都已经查清楚了......无论是凡尓加林，还是奥哈拉......都是面前这人......都是他下达的命令......
“老师，承蒙您这两年的关照。”纳达站了起来，火红的发丝在烛光下带着鲜明光泽，郑重地深深鞠了个躬，声音平静，“我曾经读到过这么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以为谋。”
说完，她没有得到允许就转身走出，背脊笔直。
赤犬脸色阴郁难看得像下一瞬就会暴起一样，声音低沉：“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从此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她要拉开纸门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哗啦拉开，关上。
薄薄的纸门内外，从此隔开了两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自请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