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冰云纪事 ...
-
处理完戢武王的事，霜见才有了操心自身问题的心情。
“他人之托付我已转达完毕，佛狱主不打算与雾观详说另一件要事吗？”
咒世主动了动手指，故作不解：“哦？是何事呢？”
霜见也不着急：“佛狱主何必隐瞒？依照《荒木载纪》所言，佛狱为开启两境通道前往苦境，早已计划多年。凯旋侯之前曾言佛狱并无前往苦境之法，不知佛狱主现下是否愿意给雾观一个新的答复。”
再次确认了《荒木载纪》和其作者就不该存在，咒世主面上不动声色，道：“不过是不明真相之人的恶意攻讦，以你之见识，理应不会被这些胡言乱语迷惑才是。”
“所谓无风不起浪，著书之人或许确实对佛狱心存偏见，但书中所写却未必皆是虚言。”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霜见适时退了一步，“雾观无心参与四魌界纷争，但也无意于异境久留，佛狱主若愿助雾观回到苦境，日后雾观必会给出令您满意地回报。”
“即使要你日后与苦境为敌吗？”
“佛狱主的目的是获得资源，令火宅佛狱有更好的发展，而非坚持无意义的战争。苦境并不是一个排外的地方，而战争与杀戮却会令人不喜，佛狱主若是愿意换一种温和的手段，相信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容易。”
“哈，有的时候言语太过无力，唯有战争才是最佳的途径。”
“一个国家或许能够通过征战获得立足之地，却没有哪个国家因为坚持战争而得以永存。”霜见微微躬身，“我相信佛狱主并非无智之人，更相信佛狱主的政治手段，不仅仅只有战争而已。”
“汝今日之言，吾记下了。”咒世主终究还是松了口，“两境通道之事日前已有眉目，若是功成，吾会让凯旋侯通知你。”
“请。”
见霜见准备离开，咒世主出人意料地开口道：“若是说服者拥有你之能为，佛狱的未来想来必会有所不同。”
霜见转身的动作微微一顿，却还是背过了身，道：“若是寒烟翠拥有足够左右局势的能为，伊所在意的也非是整个佛狱的未来，而是在意之人的未来，她自己的，也包括……您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霜见与寒烟翠是一类人，比起无形之物，更在意人的安危。区别只在于寒烟翠所在意的人都不需要她去保护，她的实力在整个佛狱又处于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位置，让她对提升自身能力并没有什么迫切的的渴望；而霜见却是早早就明白不管拥有多强的实力，到了关键的时候都有可能不够用。
而导致寒烟翠态度消极的另一个原因，则在于周围的人都将个人放在一个极其渺小的位置上，这样截然不同的观点无疑也让寒烟翠感到拥有强大的实力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毕竟为火宅佛狱付出并不能激起寒烟翠的动力。
愿意牺牲个人感情全心全意为国家付出的人自然值得钦佩，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认同，可惜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所以才需要借助力量来改变。
虽然霜见一直有意识地让寒烟翠明白这一点，但这对父女的心结却不是从单方面入手所能解开的，难得咒世主会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提到自己的女儿，霜见便干脆再顺手帮上一把，至于咒世主听了以后对寒烟翠的态度会不会有所改变，这就不是霜见所能控制的了。
※
不知道是不是霜见的错觉，总觉得寒烟翠回到佛狱之后忽然变得忙碌了起来。
“在想什么？”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寒烟翠，霜见还是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回苦境，所以特地去找了一些可能会用得上的典籍。”寒烟翠翻手取出一叠手稿，“这些或许也能对你的术法有所帮助。”
霜见不免吃了一惊：“你这么做，恐怕佛狱主知道后是不会高兴的。”
“我知道佛狱典籍不该外传，是以才在筛选后誊抄了一些对你有用的内容。”握起霜见的手腕，寒烟翠将手稿直接交到她手中，“更何况，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为难。”
“你这样做，倒是在为难我。”原就想从四魌界纷争中抽身离开，如今拿了这份资料，霜见显然无法在日后置身事外。
纵然心知手中之物的分量，霜见却也不是畏事之人，将东西收好后，便做出了决定：“我有几句话和你说，听与不听在你。”
难得见到霜见异常严肃的样子，寒烟翠也不由一怔，继而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交代可以直说，我照做便是。”
“先别急着答应。”见她应得痛快，霜见一时也觉得压力不小，“如果我说，希望你能试着去影响你的父亲对佛狱的决策，你会答应吗？”
“这……”寒烟翠料不到霜见会说这个，惊讶之余不禁怀疑她是否在说笑，“为何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并非是我临时起意。”之前见戢武王有意向无衣师尹问罪之时，霜见就开始考虑是否有必要去推上一把，来保证碎岛日后不会被灭。
燃晶是霜见必须之物，在未曾投入使用前，无法完全估算清楚自己有多大的需求量。既是如此，碎岛能平安无事自然最好，而碎岛最大的危机无疑来自珥界主和无衣师尹。
原先犹豫是否应该插手，自是因为要让佛狱与碎岛放下成见进行合作实在太难。纵然如今咒世主与戢武王已经达成了协议，该有的戒心却绝不会少，而无衣师尹此人决计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想到碎岛灭亡是因为珥界主切断了四魌天源，霜见就免不了一阵担忧。四魌天源即将枯竭这件事除了上两界的掌权者之外没人知道。咒世主想尽一切办法要获得能源拯救佛狱，四魌界没有就去苦境；戢武王一边防着边境战事一边重点关注改革问题，却是平白给了珥界主和无衣师尹谋算的时间。
慈光之塔掌控着四魌天源的开关，之所以不敢直接切断能源，不过是担心佛狱和碎岛会因此联手杀上慈光之塔。两国保持和平很难，挑起干戈却很容易，在楼下两界没有察觉能源危机的时候，慈光之塔根本不必担心素有旧怨的两境会去联手，趁此机会设计佛狱和碎岛两败俱伤更是慈光之塔高材生的拿手好戏。
可惜咒世主和戢武王都是理智之人，所以让慈光之塔找不到能让佛狱和碎岛两败俱伤的方法。但现在没有机会，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就算真的找不到机会，那也可以制造机会。
会想出灭掉两界来缓解能源危机这种方法的人，霜见根本不想去考虑他们的底线在哪里。
麻烦的是霜见虽然知道四魌天源即将枯竭的事实，但她能直接告诉戢武王和咒世主吗？
显然不能。不仅因为霜见没法解释自己怎么能知道这种一般人不知道的秘闻，更重要的是，这比楔子写的《荒木载纪》更加离谱，和危言耸听相差无几。
霜见一点都不想去上天界吃牢饭，但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就注定她不能在一旁干看着不动手。
“前段时间见你重读《荒木载纪》之后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就在想，也许你有不少想法，只不过因为你知道咒世主不会采纳，所以才选择什么都不做。”会决定让寒烟翠知晓一部分真相，也是霜见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咒世主显然不是对女儿的想法毫不在意，寒烟翠也并非对佛狱之事全盘抗拒，既是如此，霜见也乐意把好人做到底，干脆在双方身上都花点心思，先把佛狱家庭纠纷解决了再说其他。
被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寒烟翠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神色间却不免染上了些许黯然：“你之前说，先改变自己，然后才能改变身边的人。那么若是在改变自己之后，发现自己依旧没有能力去左右别人的想法，又该如何呢？”
“其实……你的父亲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对你漠不关心。”霜见微一犹豫，还是决定把咒世主之前提起寒烟翠的事告诉当事人，“我之前见到咒世主的时候，便听他说起，如果你能有足够的能力，或许可以改变佛狱的未来。”
寒烟翠不由一怔：“父王他……真的这么说？”
见寒烟翠仿佛在做梦一样的表情，霜见不由在心中摇了摇头，咒世主当王没人不服，当父亲也算得上可圈可点，但是这表达父爱的方式实在是有点糟糕，关心女儿不能只让旁观者清，更要让当事人感受到才行啊。
于是霜见顶着寒烟翠的目光，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冰云纪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