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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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飞行器从帝都上空飞过，没有受到什么干扰，毕竟它是已经被授权允许在帝都上空滞留的。这时候沈图南再一次开始联系伪巢，没想到在这个地界竟然一下就联系上了。
“在飞？”夹杂了电流嗞嗞声的少女嗓音从感应核心传递过来。
是黎明女皇，她听起来和平时一模一样，就连语气里这分自负和高傲也清晰无比。
沈图南很快回答道：“是的，我会在你的宫殿降落，具体坐标已经发送给你了。”
“别降落了，跳吧。”黎明女皇轻描淡写地说道，“叛党的卫星已经锁定你的飞行器了，15秒后他们会发射导弹。”
“知道了。”
沈图南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她瞬间启动飞行器的自毁装置，然后掀开窗户跳了下去。离开座舱的一瞬间，耳边狂风咆哮，天旋地转，心跳如擂鼓。但是沈图南很快就调整好了下落姿势，几秒后她感觉速度开始变得稳定，高空的寒冷一阵阵袭来。
悬浮于空中的短暂时间让她感觉到自由，不受情感或者责任的拘束，可以前往自己想要的地方。
“你有降落伞吗？”黎明女皇问道，“好吧，我看见了，没有。”
注视着她的不仅有叛党的卫星，还有女皇的，沈图南表示并不介意：“死不了。”
“受伤也不行。”女皇的声音近乎专横，她对身边的人下令道，“计算落点，然后想办法接住她。”
沈图南正想要说点什么，这时候她背后那架飞行器忽然爆裂，大片火花夹杂着飞行器碎片从天而降。沈图南背朝大地，一边用短刀挡下那些朝着她飞来的碎片，一边对女皇说：“你的情况如何？”
“上将只剩下你一个了。”女皇的声音很平静，也许是因为电流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她确实不在乎，“我刚刚将入侵伪巢的人杀干净，信息系统和防御系统都在恢复当中。”
“是她？”沈图南冷笑了一下，“这伎俩真是一点都没变，入侵伪巢、伪装成你的嫡系暗杀高级将领，对了，还有恐怖袭击。”
“这一次要长进多了。”黎明女皇平淡地答道，“至少知道先毁掉信息系统，让伪巢的通讯能力降到最低。”
沈图南此时已经看到了地面，那里是一片湖区，湖区边缘用刺目的红色信号灯标记出来，应该是黎明女皇刚刚布置好的。她闭上眼睛，像流星般落入水中，耳侧传来水流的轰鸣，强大的冲击力让她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很快有人将她从水里捞起来，一身军装的黎明女皇在岸边的装甲车里朝她挥手。
“你看上去不太好。”黎明女皇从车上走下来，她的近卫想要制止这种危险的行为，但是被她一个眼神逼退了。女皇看上去甚至可以用娇小来形容，她眼神冷漠却莫名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有人将沈图南放到轮椅上，然后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沈图南阴沉地笑起来：“是的，我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拧断叛乱者的脖子。”
女皇闻言也笑了：“忤逆者的丧钟，我的上将！我在你的血荆棘勋章上是这么写的，你不愧于此名。不过这次可能轮不到你出手了，在我清理完伪巢后他们就主动撤退了。”
“所以说我们毫无所获？”沈图南皱眉。
女皇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往她的车里走去。沈图南跟了上去，两个人开始用感应核心交流：“黑玫瑰有人叛变，我联系不上伪巢，驾驶飞行器抵达帝都上空时我看见王宫降下了荆棘之冠的大旗。安东，我差点以为我来晚了。”
“我早上一起床发现自己近卫的瞳色比之前浅了大概一个色度，然后我在花园里用铲子拍死了这家伙，挖出他的肋骨，发现是个没有编码的改造人。”女皇坐进车里，朝沈图南招了招手。
沈图南在近卫的帮助下上车，然后女皇让人发动了装甲车，四周停放的那些武装车辆全部守护在这辆车的周围。
“仅仅是因为瞳色不对你就把他杀了？”沈图南印象中女皇虽然残暴但是还没有到这种草木皆兵的程度。
“当然不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今天早上心情不太好。”少女模样的黎明女皇朝沈图南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我警告过他们别来招惹我，这是他们自找的。”
沈图南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女皇放声大笑，看上去十分愉快，她觉得沈图南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可以对君主的一切缺点视而不见。她对沈图南说道：“可惜你来晚了，不然我们可以在伪巢比谁杀得多。”
沈图南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她无所谓地说道：“有抓到活的吗？”
“没有，你知道的……她的能力就是这样。”女皇的脸色阴沉下来，“我也希望能有个活口好让我拷问出她的位置。”
沈图南打了个呵欠，看上去有点疲惫了：“急什么，再过一两年她就死了。当然，我也是。”
普通改造人尚且达不到人类平均寿命，殉道者牺牲的生命就更多了，他们有的连战争时期都没能活过。
“就算因为这样我才着急！”女皇迅速反驳了她，“一个快要死的人，一个连生命都不在乎的人，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对啊，一个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人，如果心怀执念的话，肯定会对生者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吧。
“我可不知道。”沈图南的声音低下去。
她觉得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后，她与白端容相处的每一刻都显得无比难捱。她会想象自己死后的孤独，失去他的痛苦，会想要想尽办法留住这片刻的美好。甚至……在某些深夜惊醒的时候，她会想要杀了白端容。
从生到死，永远在一起。
“我说……”女皇少有地迟疑了一下。
“什么？”沈图南靠在软乎乎的枕头上，她身上淌下的水把座椅弄脏了，但是女皇完全没有介意。
女皇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更有威严一点：“你需要我为你主持婚礼吗？”
沈图南明显提不起这个兴致：“不用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什么？你们连彼此的家长都没见过，难道我要让我的上将跟一个男人藏在湖滨洋馆里搞地下恋情，一辈子都不能见光吗？”女皇明显有点激动，她挥着手，差点把沈图南的被子掀掉，“绝对不行！我和你一起杀过人打过架放过火，我总得在你死前亲眼看到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沈图南侧过头去避开她危险的爪子，无奈地说道：“拜托，改造人婚姻法是你制定的。而且现在叛党还在活动，我可不敢把自己的人高调暴露在他们的监控里。”
改造人的基因存在一定缺陷，他们不能结婚，不能生育后代。这样的法律是女皇在战后亲自颁布的，为的是杜绝特殊时期的改造人政策给和平社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从专业角度来说，禁止改造人繁衍后代也有利于人类基因的稳定性。
女皇冷静下来，把手放在沈图南的膝盖上：“你活得太累了。”
“嗯。”
女皇对沈图南简短干脆的回答有点惊讶，她原本想了一堆话来证明沈图南现在确实活得太累，可是完全没派上用武之地。她只能接着说下去：“你觉得自己反正来日无几，所以想要躲在那个虚假的伊甸园跟他渡过这短暂的快乐生活。等你死后，他自然不用背负任何‘帝国上将前夫’之类的名号。他可以毫无压力地找年轻漂亮的女人结婚，然后忘了你，去做自己想要的事情……“
“对，就是这样。”沈图南淡淡地点头，“说真的，战争刚结束的时候我还想过让你给我弄一份战死的证明，然后偷偷摸摸躲在军区养老院渡过这几年。我实在是不确定。我们只交往一年不到，分开七年后他也许已经忘了我这个人。可是我没忍住……我想见他。”
沈图南的脸色终于看起来不那么阴郁了。
她靠在车窗，神色柔和，一如七年前少女时那样。
女皇哑口无言，车内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最后说道：“上将，你觉得是我的错吗？”
如果她没有发起殉道者计划，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者被卷入命运的浪潮。沈图南是她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甚至连那位叛党领袖也是。她只是在用最便捷的方式巩固自己的统治，从未想过这些措施会给人们带来怎样的灾难。
“如果我这么觉得，就不会抛下自己的爱人跑来这里救你了。”沈图南外表年龄看上去跟女皇差不多大，但是实际上却比她年长很多，她温和地对女皇说道，“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是对的。”
女皇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眼睛发热，但是她很快就止住了这种伤感的情绪：“咳，谢谢……我是说，我从心底里希望你幸福。”
“嗯，我知道。”
天色有些暗了。
沈图南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忽然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那些战火中的生生死死、爱憎别离，让她疲惫不堪，让她爱得心惊胆战。
然而现在这些都过去了。
也许并没有过去。
总之那些黑暗已经消失在了沈图南的心间，原本被血腥遮蔽的地方现在栖息着歌声悦耳的鸟。
最后的时光，也许不被祝福，也许藏于暗处——
但至少与他共度。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