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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章 ...

  •   [项空月篇]

      左胳膊被压得太久了。
      就是这种难受劲让我醒了过来,床板真硬,还冷……不对!哪门子床板!根本是石头地!我想伸手,背在身后的手腕却发出叮当的声音……手铐?
      这下我算完全清醒了,眼睛还没睁,一种刺鼻的气味就热情的向我问候“早安”……不禁让“我”想起学校化工学院楼,想当年大一的高数可是“我”唯一没有睡过一节的科目——“我”实在不敢冒着一旦倒下就此长眠的风险在那栋楼里睡觉……
      靠,什么和什么!
      我想坐起来,头一动,立刻觉得眩晕……眼前,一个人向我走过来……
      “你?”我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大叔,只有他身上颇有后现代美感的袍子让我有点好奇想看看都是什么金属离子的杰作,还有……大叔,你身上的味道……好恶心……我郁闷的瞪着那个中年大叔。
      “我……我叫尼可·勒梅。”
      我没问你这个吧?谁管你叫什么!
      一脸褶子的干瘦大叔不辜负我的怒瞪,继续走向我,还蹲下来。我觉得他一脸胡茬都带着络合物的臭味……
      “你……您……是法师吗?”他怎么说话还颤颤悠悠的?
      “废话,当然不是。”
      “呃……”他似乎被什么噎住了,吃顶了?浊色的眼睛紧张的不停的眨,我好困啊……“您……您真的不是法师?”
      “不是!”大哥,你把我铐在地上就是为了问这么有营养的问题?
      “……我以为您是法师……”他一脸歉意的看着我的袍子,“真的不是?好好……请您别生气……我一直想找一个法师来……”
      大哥……放开我再废话行不?
      难道我长了一张求知若渴的脸?这位先生擦擦头上的汗珠,继续说下去了:“我,我是一个……一个炼金术师……”看出来了……不,闻出来了……整个一个恶臭的圆底烧瓶……滚!我鼻子疼!“我一直渴求雷神大人的智慧……您知道炼金术吗?”
      我懂了……他被盐酸熏出问题了……
      “炼金术是雷神最美妙的神奇!”我可怜的打量着这位一脸红光的家伙,他修辞语法都有问题,能看得懂晦涩的炼金古本?存疑中……“伟大的奇迹啊!您能想象么?一个破烂的铜环,能够变成十足的金子!”做梦吧你!我想打哈欠。
      “而这个世界最伟大神奇的,就是……”
      “勒梅先生……”我慢慢打断他的激情,“您的曲颈甑,似乎已经要蒸干了。”
      “雷贤大人啊!”他吼叫一声,像跳鼠一样蹦向放着一堆恶心东西的台子。很快,“哦!”“神啊!”“天!”伴着噼哩啪啦声不断传来……
      水昀啊,请问您给这个家伙智慧之水了吗?我暗暗祈祷着。
      经过一场鏖战,他终于有工夫回到我的面前,脸上还有一块黑灰……
      “对不起……”他向我鞠了一躬,“刚才实在抱歉……请问……我们讲到什么地方了?”
      “……世界最伟大的神奇……”
      “哦,对,谢谢!”他感激的语气,让我突然间犹豫要不要说“不客气”……“世界最伟大的神奇,就是……不对,先生,是世界上最伟大神奇的,不是‘最伟大的神奇’……”
      风华……求您救救我这个可怜的子民吧……
      “那就是……”他故意清了清嗓子,“雷贤之石!”
      我是不是要鼓掌?
      “您知道吗?雷贤之石可以瞬间完成一切转化,它可以直接把石头变成金子,可以把铁变成白银!不用任何代价。”他兴奋的盘腿坐下,“小伙子,这是我们所有炼金术师毕生的梦想啊。现在……我终于发现它的制作方法了!”
      我只感觉到两个字:绝望……
      之前一直怯懦的家伙,倒真像被雷贤电过一样:“那就是……法师!”
      啥?
      “法师可以凭空造出海浪什么的,他们能创造五大元素。用他们的血肉,一定可以造成雷贤之石!”他如同演讲一样,高声宣讲着,“这绝对是伟大的发现!我们毕生的追求!”他低下头看着我,“你真的不是法师?”
      我抖抖被铐在地上的手:“我不是。”
      “那你干吗穿法师的袍子?”
      “大叔,我冒充一下法师骗钱行不?”我微笑。
      他怀疑的打量我,终于:“好……我相信你,看你也不像有魔法的人……”
      不像你还把我砸晕了绑来?一激动就觉得后脑勺疼……
      “我本来就不是了!”我对他微笑着,“放我走吧……”
      “不行!你已经知道我杀掉几个冒充法师的人的事情了。”他恶狠狠的说,“还有,你也知道我的名字。我绝对不能放你活着出去!”
      一把白亮的匕首横在我脖子前面,握法很不专业,还在抖……
      ……大哥……您的那些事情……我真的没兴趣知道啊……

      ——————复古怀旧,偶素小资分隔线—————
      庄园有一个不算特别美的名字,丝莱朵庄园。丝莱朵是一种花,深紫色的,开在朝露里面,没有香气。可据说闻一闻会梦到很美的故事,比如爱人轻吻着自己的脸——但开在天空之城就不是它的幸运了,因为魔法师不会做梦。
      这座靠近密林区的庄园属于天空之城最有势力的法师七大家之一的池家,只是他们众多土地中并不富足的一块。背后就是魔兽出没的密林区,没有人会觉得眼前风光无限好——就算魔法师们信誓旦旦保证自己的实验区——密林区——已经被用法术保护住了,不会有令人遗憾的东西跑出来,可早晨在自家的大麦田里发现样式新颖的足印,毕竟不是一件愉快的佐餐小事。
      更何况密林区的“居民”喜欢在夜里歌咏皎洁的月空,再美的音乐听多了也头疼,况且……谁指望一头牛头飞魔把调子唱在正经地方?
      玛嘉丽特太太在来到丝莱朵时,除了带了丈夫就只辛苦的扛来了一大箩筐抱怨。
      的确,虽然那些种地的都很尊敬池老爷,对他们也很恭敬,人都很朴实,小孩子也没有长着一张张永远都吃不饱的臭脸,让她必须时刻警惕面包间和果园,庄园外面的篱笆墙上还爬满了莫莱朵的花蔓,但她还是不能不偷偷抱怨一下自己伟大的老爷——特级法师池寒枫大人。
      天空之城纽甘西亚是法师之城,它在天空中飞翔,只有通过法师们打开的魔法阵才能够同大陆往来。这本身就是奇迹。可对于天空之城居住的那些普通的穷光蛋来说,这都有些玄妙了。他们支付不起不算高昂的传送费用,就算付得起,也不知道除了过把瘾糟蹋钱还能有什么现实性意义。
      对他们来说,最神奇的,莫过于天空之城的“水昀年”。
      天空之城一年很难分出旱季、湿季和雨季,它当然会下雨,不过通常不大,时间也不长。更多的时候,总是明媚的阳光,可并不热,也不冷。没有比这座城市更像“天堂”的地方了。
      只有每十五年,会出现一个“水昀年”。在这个用水神命名的年份里,雨是一年的主题,不是暴雨,也很少出现洪灾,感觉像是水昀把十几年来欠这块土地的雨水在一年里全还清了。过了这一年,纽甘西亚的大小湖泊会荡漾着湛蓝的波涛,水井里涌出甘美的清水,甚至一切绿色都会愈发晶莹。尽管在“水昀年”里,似乎很少能看见太阳,总是雾蒙蒙的,让人心里都发沉。
      就在上一个水昀年,已经接近年底,天有一些冷,又是不舒服的雨天。这样一个糟透了的傍晚,丝莱朵迎来了它并不受人欢迎的女主人。
      她的名字叫做苏菲娅·慕萝。

      特级法师池大人亲自护送这位女士来的,大人用了什么法术,尽管外面下着绵绵细雨,但女子的身上没有一点儿潮湿,更别说泥点之类的。她摘下斗篷,大人就顺手把它给了马嘉丽特太太。太太如同一切管家婆,她一接到斗篷,立刻明白自己的女主人也许之前连伺候自己的资格都欠点儿,她是个穷姑娘,很穷……不,现在怎么能说她是个“姑娘”呢?风华在上!
      那女子是个可人儿,年纪并不大,大概也就刚过二十,站在池老爷身边,两个人就像父女。她有着比葡萄酒还美的红色头发,看起来很安静,像没有风的湖水。玛嘉丽特太太轻轻点头,一个穷姑娘,又长得这么动人,不出问题也难啊。她脸色比大理石雕塑还白,气色不好,灰色的大眼睛现在平静得吓人,好像准备承受一切东西一样——她的确需要承受很多的“什么”,玛嘉丽特太太想,在自己胸口划了一个风神保佑的图案。
      “那可怜丫头总是在吐,风华保佑啊!”晚上她对自己的丈夫老亨利说,语气有些刻薄,“风神保佑,她干脆把肚子里不受欢迎的小东西吐出来算了!”
      “我的风华在上啊!”老亨利赶快打了个忏悔的手势,去悟住老婆的嘴,“这个丫头已经够可怜的了,怎么能把不幸全部堆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呢?慈母般的风华,你怎么可以去诅咒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小可怜?罪过啊!”
      “我没有!”玛嘉丽特太太分辩道。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改变。
      没有女人会喜欢一个男人的情妇,无论她长得如何,她是什么人。管家太太或许根本不知道这位苏菲娅·慕萝究竟来自哪里,她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召唤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池家的当家池寒炎——特级法师池寒枫大人亲弟弟——的。
      她当然不知道当初池寒炎对这个姑娘说过多少甜蜜的情话,却唯独“一时疏忽”忘记介绍自己和自己的妻子。她也不知道在女孩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之后,毅然离开了他,尽管早晨简单的燕麦粥已经由于难过全部吐掉了,还得忍受池夫人恶毒的言语。至于后来,女孩的师父怎么样听说这件事后恼羞成怒去找特级法师,什么都没说直接用炎魔轰了特级法师大人大半间子,然后很自然的被当作挑衅有幸验证了“特级法师不是白当的”这一真理的正确性,这些魔法方面的事情就根本不是管家太太能够理解的了。
      很久之后,她才从她不爱言语的老头子那里知道,池老爷知道自己的弟弟干了什么之后,一向患有严重“女性仇恶症”的特级法师决定去看看是什么女人勾引了自己丢脸的弟弟。他按照礼节去“敲”过简陋阁楼的门,然后喊“我是池……”,没等他说名字,门开了,一盆水直接泼了出来。他这才看到了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她说:“我苏菲娅·慕萝不会再和你们池家有任何瓜葛!”房东太太听到吵闹上来看时,女孩子已经昏倒过去,只留下浑身湿淋淋的特级法师。老法师被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太太狠狠骂了一顿,唯一的原因就是特级法师怎么这么不识抬举非得姓那个无耻烂人狼心狗肺的家伙姓的“池”。
      再然后,特级法师将虚弱的女孩接到了这里,丝莱朵庄园,宣布她是这里的主人,还吩咐两位善良的老仆人好好照顾她。
      尽管池老爷是玛嘉丽特太太的救命恩人,要没有特级法师大人,她的儿子早早就去见了地桓,而他们老夫妻则是没有悬念的病死街头,绝对不会在这里,当一个大庄园的管家。太太也知道特级法师老爷虽然脾气怪一些,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只要面对他欣赏的人。所以她也能多多少少明白这个可怜的慕萝小姐并不会是个坏女人,可她还是无法不存疙瘩的看着瘦弱的女孩子。
      这都是命啊。她祷告,命运之神风华才是真正主宰这一切的神明!
      丝莱朵庄园在湿冷的水昀年里,并没有因为获得主人而变得温暖多少。唯一令人欣喜的事情是,自从召唤师女孩到来之后,密林区似乎安静了许多。

      如果苏菲娅是我的女儿……玛嘉丽特太太曾经无数次这么想,也许我真要感谢水火之神的恩赐了。
      虚弱的女孩身上没有大家小姐那些让人讨厌的毛病,有的,只是让管家太太都忍不住叹气的坚强。她很少在他们面前掉下眼泪,相反,她会对管家太太说“谢谢”。一听到那句话玛嘉丽特太太就会想起自己对女孩的冷漠,她觉得不舒服,然后赶快去向风华忏悔。
      除了好心肠的池寒枫老爷,玛嘉丽特太太讨厌池家剩下的所有人,他们穿得无比华丽,但嘴里说的比街上的无赖还肮脏。如果自大和蛮横穿上衣服,那一定是出现在丝莱朵篱笆那里的池家当家太太和老夫人。
      后来,池老爷知道了,他在篱笆墙外用了一个法术。等到一天,池老爷“老不死”的老姑姑又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有碰到丝莱朵的花,一道烈焰冲向她,老女人吓得一溜烟跑回去了。从此丝莱朵庄园安静了。
      “我们的女孩是个可怜孩子啊!”她对自己的丈夫说,这次不带刻薄了。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了,度过了难过的水昀年,下一年是天空之城十五年中最美好的一年。随着草变成绿色,随着天气渐渐变得温暖,四周的一切都变得透明了,跳跃着淘气的活力——美中不足的是,似乎连密林区也包含在生机勃勃之列。
      玛嘉丽特太太快要被乡间地头那些“传闻”吓疯了,什么晚上出去收割牧草的时候库克看到一只紫色的眼,什么黑尔斯的公鸡早晨发现穿在最高的橡树上只有脑子被喝干了……她半个头一入夜就疼,更不允许丈夫晚上出去。
      每次听到管家太太的诉苦,苏菲娅总会放下手里编织的小孩衣服,淡淡的笑,然后说:“放心吧,太太。”玛嘉丽特太太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放心,她看着马上就要成为母亲的女孩,看着她恬静的样子,忧愁没有走,但爱怜却悄悄来访了。
      转眼进入了风华庇护的月份,清晨打开窗户都会有花的香气扑来。懂得医术的亨利说,等到风华的火之月到来,那个可怜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苏菲娅笑了,因为她只有那个孩子了。池老爷来的次数很多,每次都唠叨得要死,吩咐要好好照顾女孩,玛嘉丽特太太会这么回应他:“风华保佑。对好孩子恶毒是要遭报应的!”
      但是,管家太太从来没有看见过池家年轻的当家,池寒炎,一次都没有。
      一个傍晚,激烈的敲门声让玛嘉丽特太太心惊肉跳,老亨利开了门,是几个还挽着裤管的家伙,他们说,老爷,快去帮帮忙!乔尼夫的腿!老亨利什么都没想,抱起自己的医药箱就离开了。等到丈夫的身影看不到了,吓呆的管家太太才明白过来,她只有对着漆黑的门外大声喊着:“回来!”
      不过,回应她的,只有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奇怪的号叫……
      她发了疯的去找女主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恳求她:你是个召唤师啊!救救我家老头子吧!一直脸色苍白的苏菲娅安慰了一下管家太太,她艰难的掏出一个铃铛,吸了一口气,念起了管家太太听不懂的话,然后把铃铛一抛。
      玛嘉丽特太太看到了最为神奇的一幕,那个铃铛化作光的花纹,花纹变成一个魔法阵,然后,从中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是一只黑豹!魔法阵又化为奇特的文样,印在黑豹矫健的身体上。豹子走上前,轻轻舔着女主人。
      “索兰尼亚,”她说,声音轻得奇怪,“去保护亨利先生。”
      豹子变成一个黑影,消失在窗外。
      玛嘉丽特太太着急的搓着手,在屋里打转。直到……直到下面响起声音。她飞奔了下去,是亨利。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她不停地问。
      老亨利腿一软,几乎瘫下来。后来听说他们遇到一个吓死人的怪物,要不是突然冲出来的黑豹所有人都只能去见地桓了。黑豹就卧在老亨利脚边,突然,它坐起来,咬住老亨利的裤腿,向前拖。
      “啊!苏菲娅!”玛嘉丽特太太这才想起来,他们冲上去,却看见已经昏倒在地板上的小女主人。
      “她……她快要生了!”老亨利跳起来,“把她,把她抱上床!”
      风华在上啊!玛嘉丽特太太几乎要跪在地上,求您眷恋这个善良的可怜孩子吧!
      她发了疯的冲向一面镜子,对着这个池老爷留下来的东西大吼着。
      很快,特级法师出现在丝莱朵庄园,还有视徒弟为女儿的高级召唤师汗·阿克斯。他们焦急的在房间外面打转。“我去把古鲁斯找来!”“你省省吧!那家伙怎么会过来?”“他不会以为连生孩子都是假的吧?你们这些召唤师就是变态!”“那你去好了,让他见见什么才是品质优良的变态!”“汗·阿克斯你!”“池寒枫你再嚣张!”
      在太阳刚刚露出红色的光辉的时候,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传来。两个老人立刻就要冲进房间,却被开门的玛嘉丽特太太怒瞪着骂了回去。摸不着头脑的两人还在发呆,一脸喜色的管家太太又开开门,还抱着一个衣服包起来的东西。
      “老爷,大人,看看,多漂亮的小女孩!”她说。
      那是个有着深蓝色大眼睛的小婴儿。她的母亲说,就叫做“敛轩”吧。特级法师逗着小孩子,立刻接口:“敛轩?池敛轩,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水昀年让慕萝夫人一直虚弱下去,这位身材娇小的女人从此之后脸颊上再也没有泛起过健康的红润,但她的女儿却不是这样。玛嘉丽特太太曾经无数次怀疑水火之神是不是打了个盹,结果把一个男孩子错手造成了一位小千金。
      “你会变成一个美人儿的,我的小心肝。”
      从小到大,这就是池敛轩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她对此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刻薄的“混蛋”曾经“好心”为她解释过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就是说你现在丑得没希望了,必须需要‘变’才能成个能看的女人。”
      她自打三岁就不幸认识了这个“混蛋”,那年这个“混蛋”似乎是八岁。
      那时快到她的生日了。一天,和其他那些小孩子玩了一整天之后,她浑身脏兮兮的就跑回家。然后,她开心的发现大伯来了。一身白色袍子的特级法师开心的把泥猴一样的“小淑女”抱起来转了好几圈,惹得敛轩一直在笑,直到妈妈从厨房出来,让她赶快去换衣服。
      她闻到了香草蛋糕的味道,正想钻进厨房看看,妈妈却笑着拦住她。
      “去二楼书房吧,你的那个小哥哥来了。”
      敛轩知道是谁,肯定不是她同父异母的池家大少爷池长蚀,就算密林区的腐食兽全体改成吃素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大少爷也不会来的。一定是大伯三年前突然收的徒弟,外面都说这是特级法师池寒枫唯一的徒弟,实际不是,敛轩知道。因为她一出生,大伯就宣布要把她当作徒弟,为此还差点儿和妈妈的师父阿克斯互相用火球和水妖热情问候。据说最后阿克斯让步:“算了,我把她认作孙女,你不用和我抢了吧!”大伯拿着一个火球微笑:“这可是我宝贝亲侄女,你这个老混蛋想占我便宜?”
      他来了?敛轩乐呵呵的跑上楼,她知道自己的“师弟”叫做项空月,每次她向大伯问起他,大伯总是叹息,一副恨不得掐死算了的奇特表情,于是她更加好奇了。
      她轻轻走近书房,里面安静得好像没人。她轻手轻脚推开门,想也许能吓唬到这个“师弟”,吓死他!
      结果被吓到的却是她自己。
      因为书房的窗户前面,那个小法师抱着一本打开的书,在冷冷的看着她。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瘦弱的家伙,他应该比自己大五岁,村子里七八岁的小孩们早就开始放羊打牧草了,但这个穿着黑色法师袍子的小孩却只比她高不到半头,感觉一个指头就能把他弄倒了。他漆黑的小袍子总让人感觉凉飕飕的,但更不舒服的是他黑色的眼睛。以后敛轩曾经很留意过他的眼,形状很漂亮,但长在他脸上就只剩下阴森了。那是一种狡猾的野兽看着人类的眼神,不像在看人,反而像是在衡量是人手里的刀子危险还是身上的肉诱人……不过当时敛轩没有想那么多,她只觉得,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家伙呢?
      他合上书,开口说话了。
      “你就是那个母鸡?”他声音很奇怪,冷冷的。
      什么?母鸡?
      “谁是母鸡啊!”敛轩气得大声说,“我知道你,你就是我的师弟对不对?快叫师姐!”
      等到生日过后,妈妈拿出大伯送给她的一个巨大的蛋,说要教她怎么把这个蛋孵化出来作为“幼生”召唤兽的时候,小姑娘放声大哭起来,说什么也不要,不要当“母鸡”……

      敛轩和项空月的关系,恐怕只能用“冤家”来形容。
      敛轩不记得想过多少花招想让“师弟”吃点儿苦头,比如用抓捕野兽的陷阱之类,但每每最后都奇怪的变成自己掉进去,这是敛轩一直想不通的。更让她气愤的事,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个黑袍子的家伙才会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她的倒霉相,嘴角上扬,露出也许可以称得上“笑”的表情。可除了让人想揍他,这表情实在没有更加明显的功效了。
      又或者就是吵架,开始总是本来应该很和平的“聊天”,像“你在看什么书?”“这些东西有意思吗?”等敛轩被语言恶毒的死家伙弄得满脸通红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似乎应该好好想想是怎么到这个地步的。等她好容易想起来,却觉得不想也罢。因为往往是这样的:
      “小项师弟呀,呵呵,你为什么总在看书?”
      “在让你家的羊皮纸不至于哭着去找老鼠诉苦。”
      “什么?老鼠不是咬书的吗?”
      “原来你全是水的脑子还有这个常识,真不容易!今天太阳出来了没?哦,果然阴天了……”
      “项空月你这个大白痴!”
      “不要这么说,不然用什么词来形容你呢?”
      然后,她就想狠狠锤这个黑袍的臭小子,他还故意说得风清云淡的!
      玛嘉丽特姑姑也非常不喜欢项空月,她说要她为这个臭小子热一杯牛奶她宁愿去密林区郊游。“风华啊,为什么我们善良的老爷会收这么让人讨厌的一个小子当徒弟?”她对着妈妈抱怨,“苏菲娅,你真应该好好看看那家伙的眼睛!他就喜欢站在那里,然后恶狠狠的瞪着别人。他肯定不止只有外面的袍子是黑的!而且还不知好歹,这最让人受不了!想对他好点儿他都不要……”
      妈妈只是在笑,敛轩觉得姑姑说得太贴切了。
      特别是那次。
      她好容易把他拽出来一起去玩,但他就是一付不合群的样子在旁边看。敛轩也不管他了,和村子里的小孩子们玩丢羊拐,很简单的游戏,就是用小羊骨头比赛谁抛得花样多,两个人同时开始,看谁先坏。敛轩却不擅长这个,她总是把骨头抛起来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小孩子们不喜欢和她一拨。
      “私生女,我们才不带你!”一个家伙大声说,虽然应和的人不多。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的小项突然笑了,大家转过头看他,好几个家伙还露出有些恐惧的表情。项空月就笑着走到那个家伙面前,“喜欢乱叫的狗可是孬种。”他说。
      “你说我什么?”利比气坏了。
      “我只发现你很笨而已。”项空月继续说,不屑的打量着地上的骨头。
      “有种比一比?臭小子!”
      他笑了:“好啊。”然后轻轻说,“别后悔……”
      大家围着他们,敛轩在中间仔细看着。
      小项的手灵活得让大家都吃惊,羊骨头就好像被他用了什么法术,在空中活了一样跳着。周围传来一阵一阵赞叹,但敛轩发现,他突然阴森森的笑了一下。
      利比手里的羊拐越来越少,在不经意间,他一直在卯着劲要比过小法师,所以没有注意。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手里只剩下两块小骨头了。
      “你……是你干的?”他愤怒的瞪着黑袍小法师。
      “你看见是我了?”项空月邪邪的笑着,“输了不承认?果然是下贱的东西!”
      “你……”利比上前抓住他的袍子。
      “怎么?想干什么?”小项躲也不躲,就看着他,“狗东西,你想干什么?你准备打我?打一个魔法师?”
      这句话像一道霹雳,一下打开了利比的手。看到利比匆忙放手的狼狈样子,他嚣张的拍平被弄皱的袍子,依旧是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笑:“原来你知道啊。你们这些下贱东西,知道谁是你们的主人就好!”
      “我告诉你,魔法师能和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玩,是你们的荣幸。”他从兜里掏出什么,冲着利比脚下一扔,竟然是利比的羊骨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到的,“我就是作弊,你敢把我怎么样?”
      “项空月,你太过分了!”敛轩气得大声说,“快道歉!快向利比道歉!”
      敛轩把这件事气呼呼的给玛嘉丽特姑姑和亨利伯伯讲了。“他太可恨了!我让他道歉你们知道他什么表情?惊讶得不得了!他不该道歉吗?”谁知道他们大笑起来。
      “原来小家伙也不错啊!小骑士?”姑姑笑扑在亨利伯伯肩上,“等下次他来,我一定做一个水果麦林蛋糕犒劳他!”
      “为什么啊?他那么过分!”敛轩大声喊着。
      在敛轩心中,项空月是个时时刻刻都会跳出来讨人厌的臭家伙。
      而在项空月心里,池敛轩是个不可理喻的白痴丫头。

      —————风花雪月得分割线都羞耻啊!——————
      和那个该死的刺客的该死再会我祈祷风华这辈子不要让我再遇到一次!真是够了!那家伙见到狮鹫就会抽风吗?
      看到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女孩,我都想狂笑,原来他们从良改行当保姆了?可要命的是池敛轩那个蠢丫头一看小女孩的反应真让我肚子抽筋,难道人妖假小子还有传说中的“母性情怀”?看到小孩子能兴奋到那种地步?“姐姐”长“妹妹”短的恶心人。
      唯一的好处就是:那个万年没发育的丫头长相安全到奇诺这个没节操的刺客都不来骚扰的地步,真是感谢风华!
      然后我们继续向前走,在路上一个看起来并不安全的旅店买了两匹天知道他们从哪里弄到的马,就沿着最常见的商道向前走。那个臭丫头因为身上狮鹫的气味弄得和她那匹枣红色的母马沟通了许久,至于我身上的……我认为我都闻不出来更何况那匹马?耶路加终于不再虐待他可怜的坐骑,把叫做米莎的小女孩交给池敛轩,两个丫头也不怕吸冷风闹肚子,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带停。
      我已经彻底不记得我小时候是否走过这条路了,所以没有发现前面的小镇会这么让人恶心。
      它叫做德古镇。
      镇子周围有矿,应该不是煤、石灰之类,估计不是铜就是金矿。所以一走进那里,四周就散发出一种让人恶心的气味。特别是进入酒馆,那些壮硕的家伙下完矿就直接来这里,在四面墙之间尽情散发身上混着汗味的恶臭。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总给我一种女人很少的感觉。闻着那些味道我就不想吃任何东西,最后变态到点了最辣的馅饼,马上后悔了,因为没法喝水。
      店主一看见敛轩这个丫头就来了精神,在吧台滔滔不绝说着些陈年往事,引得米莎也跑去听。他大概在说去年,这里来过一个“医生”,按照老板的说法,那个银发男人相貌不输于任何一位贵族小姐,但人很厉害,还有一双紫色眼睛。后来,有一天,一个金发的女孩来找他,让他开药,那个女孩美丽得不像凡人……说着说着,明显感觉老板吞了下口水。两个笨女孩听得开心的傻笑,没有比这个更蠢的了。
      真无聊……干吗都是这么耀眼的配色?俊男配美女……永恒主题啊……
      “医生”?好奇怪的说法……那个男人大概来自天空之城吧,现在只有天空之城还有医生,大陆只有药师了。老板说那个人会法术,不过我实在怀疑老板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法术?真的不是一挥手就能让一群人倒下,那个用迷药就够了。
      我实在脑袋晕死了,太阳穴涨得发疼,最后我终于受不了,我想出去吹吹风。
      我就离开了酒馆,来到并不宽敞的街道上。
      当时,周围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等到池敛轩发现“小项师弟”不在的时候,小米莎已经趴在把台上睡着了。
      “奇诺奇诺,”她跑去找还在喝酒打牌的黑发青年,“看见小项师弟了吗?”
      “师弟?哦,呵呵,”金眼睛的青年眯起眼睛,他总是这个表情对待召唤师小姑娘,“不知道啊,大概又哭着跑出去了?对不对,撒法洱?”
      “您是说那个法师吗?”老板突然插了句话进来,然后压低嗓音,“我们镇子……以前有过穿着袍子的尸体……出现在河水里……雷神保佑!”
      “什么?”敛轩一下子跳起来,“大叔,你是说小项有危险?”
      没等着答话,红褐色马尾辫已经出现在酒馆外面,一阵光亮闪过,吃惊的酒客们就只看到小女孩骑在一只强壮的黑豹身上,消失在夜色中。
      “我的雷神啊!她是个召唤师?”老板抖抖的向后退,想找个地方瘫下去。他有预感除了讲述叫做“西月·风·罗蓝”的金发女孩,又会多了一个传奇故事,足够他讲很久了。
      “哦呀,是个好孩子呢。”黑发金眼的青年悠闲的坐在桌边,右手下意识的一抓一松,扭头对身边沉默的大个子同伴说,“安顿好我们可怜的小公主,然后去看看召唤师小姐的本事吧,撒法洱。善良真是一种辛苦啊。”
      穿着皮甲的大个子依旧沉默着。
      奇诺想做什么?他真是吝啬鬼转生,不肯放过一切能够利用的人,哪怕是一个惹不得的召唤师大小姐?
      耶路加心里嘀咕着。
      她毕竟姓天空之城法师七大家之一的“池”……
      还有……谁这么想不开,竟然把那个药师绑走了?

      ————丢脸作者去找化学课本了。分割线留————
      “啥?法……法师?”
      我无奈的再次确认着这个疯子的逻辑,然后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学开锁。
      “对,法师!”他两眼冒光一样转到我前面,“他们能够创造出海浪、风暴、火焰、沙土和雷电,所以他们肯定可以成为雷贤之石,点石成金,让一切贱类金属变为最高贵的黄金!一定可以!”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法师可以,他们干吗不自己造金子?
      “勒梅先生,法师不能够创造元素,早在大法师恩弗晚时代,魔法理论已经明确写出‘法师并非创造,汝等仅将神明造好之诸元素重新凝聚而已’。这一理论在后世不断得到验证,被称为魔法零公理……”我怎么觉得眼前有一阵杀气?
      “你真的不是法师?”刀子在我脖子前面抖了抖。
      “啊……那个……呵呵……”我怎么忘了这疯子想要的是法师而不是魔法理论?“这不是……不是常识么?常识……”我只好挤出“亲切”的微笑。
      “常识?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怀疑的看了我一下,“你真的不是法师?”
      “先生您看见我用法术了?”
      “也许你只是太笨。”
      我忍……等我自由了我踩扁你丫个白痴!
      我恶狠狠的想。
      “其实……我对雷贤之术也是略有涉猎。”我微笑,满意的看着他惊讶的脸。

      速度方面勉强能看,虽然完全不着门道……呵呵,还是那些小动物们可爱些。特别是那只异界黑豹,真是位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小姐啊,呵呵。
      高处的夜风比地上清凉了许多,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翘腿躺在屋脊上,金色的猫眼时不时闪出一丝找打的光。好青年享受着灰蒙蒙的夜空和周围到只能听见老鸦梦话的安静,惬意让他什么都懒得盘算,专心听着下面颇具技术含量的对话。
      哦呀,我们的药师原来也是个博学的家伙?呵呵,不知道池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撒法洱大概已经陪她绕着镇子转到第三圈了……到底是有效率的好孩子……还有只狮鹫……狮鹫啊……狮鹫……
      青年歪歪嘴角,勉强把这个词吞下去。
      他莫名的觉得,下面被铐在地板上的小法师抖了一下。
      青年轻巧的微笑起来,右手轻轻地活动着。

      奇诺那混蛋在房顶!
      那阵魔法气息真让我想建议眼前这个白痴,去拿楼顶上那个混蛋来做雷贤之石,说不定雷贤会褒奖他为民除害真给他一块金子……
      面对尼可·勒梅先生怀疑的眼神,我纯良的笑笑:“哲学家普鲁卡因也曾经醉心于研究炼金的圣书《莱顿莎利达》,他本人的哲学中也无处不流露出雷贤的伟力,这不正是炼金的核心——嬗变的根本吗?”
      他慢慢点头,然后嘀咕:“和普鲁卡因有什么关系……”
      我……我真是无话可说……这个白痴到底懂多少炼金术?为什么我要和这个家伙讨论那种无聊东西!什么炼金术,见鬼去吧!
      “勒梅先生,能不能先放开我,咱们好好交流一下?”我微笑。
      他突然瞪了我一眼:“不行!你先证明你也是雷贤的追随者!”
      他干吗有脑子的这么不是时候?我哭……
      我是风华的fans,和你家雷贤大人没关系啊……
      “……那个,你有没有纯净的铁?”我暗自祈祷着“我”的高中化学……虽然它们很恶心,让“我”在高考里没少吃苦头,但我现在觉得它们真是可爱啊……“还有……稀的硫酸……”
      “什么?”他转身看我。
      “硫……硫酸啊……”毁了!这里不会还不叫“硫酸”吧?那……那我怎么办?“啊……就是硫磺密闭煅烧之后……那种会把木头变成黑色的……液体……”
      “伐伦丁之泉。”他白了我一眼,“这都不知道!抵御酒神安坦的美妙女子与火焰的精华在绝密的器皿中缠绵,最后涌现出可以溶解一切的液体正是伐伦丁之泉!”
      ……谁起的这么有诗意的名字?还有……他在说啥?
      “啊……那是我家那边的方言……”我僵硬的笑,“方言,习惯了……您的伐伦丁之泉是否经过水神的祝福?”我也开始学着他诡异的修辞,“让火焰的精华”——我猜是硫磺——“被水包围,就像我们是由水火之神共同塑造一样。”——天啊,就是稀释!这该死的家伙,稀释!——“请让泉水缓慢流入水昀的怀抱,等待炽烈消失,再加入新的泉水……”
      好累……
      “然后,将铁片打磨,除去锈迹,让它彻底融入泉水中,收集气泡。”
      他茫然的转过头,我只好绝望的看着天空……
      “将一个玻璃瓶子扣在铁片上,让气泡都进去……对……然后,将空空的瓶子拿出来,堵住口!让口对着火焰,对……”
      尖锐的“吱”的一声,一道青色的火苗,吓了那个白痴一跳。
      “您看,”我微笑着,“空空的瓶子出现了水。这正是土地的矿藏让水火合体的泉水暂时变成风的元素,那青色的火苗是混有水元素的火焰,它在雷贤的命令下带走了自己的子民,于是只剩下纯粹的水元素。”
      神啊!就是氢气氧气燃烧变成水!真TMD传奇……
      “您信了吧?”我继续微笑,“放开我吧?”
      他惊异的看看手里的瓶子,再看看我:“还有什么?继续,继续!”
      ……继续……
      奇诺,你丫的死哪儿去了!劳犯您救救我行不行?!
      “……那请问您这里有没有蓝矾?我觉得俺们那旮沓的方言这次应该是通用的了……”

      原电池反应……
      一个词伴着对某个不认识的老女人无穷无尽的厌恶一起浮现出来,奇诺坐起来,无聊的抓抓头。下面那个炼金术师被银丝上的火花弄得兴奋的一跳一跳,然后,就听到黑袍法师更加阴森森的声音。
      “……硝石粉、木炭粉和硫磺粉,按照重量八份对二份对一份的比例小心混合均匀……对……放到您那个密闭的铁釜中……有麻绳吗?干的那种,用烈酒泡一下,一头放进铁釜中,密封铁釜……对……然后点火……”
      突然,一种很特殊的感觉笼罩了黑发刺客。
      他觉得他应该跑路了……

      一声响彻整个镇子的巨响传来,感觉大地都在震动,惊醒的鸟儿们凄惨的叫着乱飞。
      “啊!”骑在黑豹上的女孩回过头,看着镇子偏远的另一端,“小项会不会在那里!
      旁边的咒术师选择了沉默,他也许在暗自向尤素迪亚祈祷,祈祷今晚他终于不用再练习越野跑……

      —————强烈要求炼出一条分割线换班!——————
      我的耳朵在不停的叫,头皮都在震动的感觉。我抖掉身上的石头渣滓,吃力的坐起来,全身被冲击地一阵一阵发酸,很多地方都麻了。等我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一片废墟之中,而周围,是一圈火焰。跳动的火光不时发出奇怪的颜色,不知道烧到了什么。
      那个白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只有向我逼近的火焰。大概因为我被铐在房屋的正中间,所以才逃过一劫。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威力?不只是□□吗?
      我愤然的想。
      “我”记得“我”曾经专门问过研究弹药的外公,他说□□爆破威力很小,所以才只拿来当作推进药或者引信药的!
      火焰的热浪渐渐拍向我,脸上的划伤比皮肤还要敏感,阵阵发烫……
      “我”外公……他老人家……该不会……是拿□□TNT□□原子弹的威力来比吧?然后说“爆破威力很小”?!
      风华啊!
      我干吗要相信一个研究洲际导弹的研究员!我还不如去问比火箭推进器如何呢!
      我只知道,这房子的屋顶已经被掀了……而我……
      我的手还被牢牢铐在地上,周围……荒凉到大概来了人只能看见我烤到七成熟的尸体……
      风华,我该怎么办!
      法术?
      不用手部动作的法术……只有风系……难道用龙卷风一直坚持到有人来?不可能!我支持不支持到那时先不说,等人来了,我收了法术,立刻就能住在火茧里!
      怎么办?
      徒劳的晃动着手铐,该死的,竟然一点儿也不松!
      火焰的热浪越来越近……巨大的火墙……
      ……我觉得“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化工学院的楼……是重点防火单位了……
      谁来救救我!
      我看一道玫瑰红色的光柱,出现在我面前……
      法……法……法杖!
      一柄法杖!
      细长的,比我还要高的法杖,通身哑金色,只有最顶端处像马蹄莲花瓣一样的托槽里有一颗巨大的宝石,不知道是不是火焰的原因,那颗宝石是殷红色的,红得发亮……
      为什么会有一柄法杖?就立在我面前……悬在空中……
      谁的?
      谁!
      我没有感觉到魔法的气息……
      那……
      [主人……]
      不是吧……我向后移了移。我TMD原来还真是主角啊!这个时候能蹦出一柄法杖!
      “你是我的?”我来不及听它罗嗦——而且,为什么是女人的声音?法杖也分男女?
      [……是……]它明显感觉被噎了一下。
      “好……”至少我知道我有救了!法杖可以替我的双手画出魔法阵,我终于有救了!
      “伟大的神明……”我大声念道。
      突然,我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伟大的神明地桓,请您恩赐我您的下属,暂时为我所用,初级黄沙术!”
      随着我的声音,哑金色的法杖画出流畅美丽的图案,在魔法阵中间,四散出满天的黄沙,盖向汹涌的火浪。周围渐渐冷却下来,在厚厚的沙土中,不时有几缕浓烟冒出来,伴着奇怪的味道。
      疼……全身仿佛跑了几万米,每一块肌肉——如果我有幸还能有这种东西的话——都在抽搐,然后,就是疼……这是用过土系法术之后的症状……我不能再坐着,疼……全身都在疼,疼得动不了……
      [主人……您竟然能够中途变换法术!把已经开始念咒的水系法术变成土系,还能够成功!主人您……]
      我的耳边,传来那个少女一样的声音,不停的唠叨……闭嘴!给我闭嘴!
      我觉得连睁开眼都困难,连眼皮都在疼……
      “小项!小项!你怎么了?小项!”
      一个傻丫头的声音,然后,有一团东西在我眼前,红色的……头发和深蓝色的眼……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只有一个念头牢牢盘踞在我的脑海里:
      TMD哪个白痴混蛋脑子抽风把一柄火属性法杖给了我!给了相克的风属性的我!

      —————分隔线也需要八小时工作制啊!—————
      “嬴巽你给我起来!一放假就知道上网上网再上网!你怎么不惦记着去补习你那英语?每天晚上不睡早晨不起,都什么作息?看看你炎炎叔叔!就比你大一岁,人家多有出息!小小年纪就是北大毕业,现在都在读博士。再看看你,连四级都过不了,到时候连学位证都拿不到白上这四年你就高兴了!”
      我靠……妈你少说两句能怎样?一大清早你嘴巴不累?
      凭什么我在学校学习放假回家还得去学什么死人英语!现在暑假好不好!真搞不懂我妈脑子回路是什么样子的!什么“你在学校我也看不见,只能看你回家的样子了”……我靠,我妈她还真天才!
      “嬴巽,你就不能学学你炎炎叔叔?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整天吊儿郎当不干正经事,看那些闲书能干什么?还有上网打游戏……”
      “我那个伟大的小叔叔?人家是人吗?好端端一个中国人红头发蓝眼睛,我可没人那本事上北大考古系!”
      “你还给我顶嘴了你!管不了你了?反了你了!”
      真讨厌,那个优秀模范好孩子……看见他的样子我就不舒服!哪儿来的杂毛家伙!

      我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凑得很近的脸……模模糊糊,只能看到红褐色的头发和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啥?
      “你……”
      “小项,你终于醒了!”那个身影一下子抱住我。
      女……女孩子?“小项”?
      “……池……池敛轩!”我大叫起来,“你……你这个笨丫头……你想勒死我吗?”
      刚才那些“嬴巽”的记忆……我竟然一时把我当成了“嬴巽”?太可笑了……这难道就是我的“梦”?作为法师的我,竟然会“做梦”?
      “师弟啊,你就那么一身伤倒在废墟里,吓死我了!”她终于松开了我,我以为我会这样去见地桓大人呢……
      “这里……”我终于能够看清楚周围了,身上还是软绵绵的,一动就会疼,头不能突然动,一动就伴着晕的疼,还在发胀……“……还是那个臭气熏天的什么镇?”
      “不啊,小项,你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奇诺师父说还是赶快跑路得好。”她乐呵呵的坐在床边,滔滔不绝的讲着,“所以只能辛苦撒法洱了,他整天黑着个脸,比你的袍子还黑呢小师弟!”
      “……麻烦您能不能直接说现在在哪里?”
      “啊……叫什么镇呢……”
      “……算了……”我觉得一阵头晕,为什么我总要和白痴没大脑的女人交流?“……我睡了几天?”
      她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你怎么能叫做睡呢?根本就是昏迷吗!不要瞪我了,呵呵,你一下子昏迷了三天,真吓人!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别躺下,小项师弟!我还没给你讲我怎么拜师呢!你给我起来!起来起来嘛……”
      臭婆娘你想弄死我啊!我被她摇得头疼死了……
      我愤怒的瞪着她,她突然一愣,看着我,然后大笑起来。
      “小项啊……哈哈哈……你……哈哈哈……我才发现……哈哈哈……”她指着我,开始狂笑,不知道犯什么病了,“真好看!哈哈哈,你怎么戴耳钉啊!还只戴一支……哈哈哈,还是鲜红色的……真是……哈哈哈……”
      什么?!
      我去摸耳朵,左耳朵!真是个耳钉!天!真TMD该死!我立刻摘下来,风华!还是鲜红色的宝石!什么时候戴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么……这么娘娘腔的东西!
      殷红色……等等……那个……
      [主人……]
      我靠,我立刻想扔了它!
      [主人,我就是您的法杖,只不过平时是个耳针而已。]
      啥?
      [主人,您不要扔掉我……是这样的,那个……]怎么法杖还会吞吞吐吐的?[是这样,您通过法师认证之后,行会决定给您一个法杖,就是我。不过当时您太小,行会怕您过早知道您已经通过认证的事情,对您今后成长不好,所以就用了强制遗忘术,让您忽略我的存在,直到您需要用到我的一天为止。]
      什么?
      我……我什么时候通过认证的?我心里问。
      [您十三岁的时候。]
      我想起来了,原来那个臭老头突然抽风让我去魔法学校待几天是因为认证!难怪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心里冷笑,为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进行认证!一般不都是等到十八岁从魔法学校毕业时才认证吗?
      等等……也就是说,我戴着这个可笑的红耳钉戴了七年!
      MD法师行会!这仇咱们结大了!
      “师弟师弟,小项啊!”那个笨丫头还在摇我,“你在想什么啊?怎么表情这么奇怪?”
      好,我问你。我心里默默地说,我是个什么等级的法师。
      它沉默了一会儿。
      [……主人,]它轻轻说,真是个温柔的女人声音,[您当时通过认证的时候,所定的魔法等级是11级,正高级……在您十三岁的时候……]
      11级!
      除了罕见的特级,魔法等级最高级也就是12级而已!
      我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我自己头一阵阵发蒙。
      太可笑了,我,就是我,一个因为初级黄沙术昏迷了三天下不了床的笨蛋,11级!
      太可笑了!
      “小项……小项!你还好吧?你病了吗?哪里不舒服?为什么突然大笑啊!”
      我看着池敛轩深蓝色的大眼睛,那眼睛看着我。
      太可笑了!
      我不停的大笑,直到气都喘不上来……
      太TMD可笑了!
      我一定要努力去找什么该死的“神器”。
      然后……
      尽早结束这个无聊透顶的游戏!

      [第1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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