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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逃离绯闻,奔向大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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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嘉看着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卿澜,深深地体会到了一个真理——算命仙和大国师的区别,也就在于一个只会说“客官命中犯小人再给我八十铜板方得开解”,而另一个会说“贵人天命所归何惧艰险自能逢凶化吉”而已……
慕容冰嫣的表情,就随着卿大仙的言语喜上眉梢或者忧思满满,但大体来说,卿澜的话是善意的,待此君终于表示能告诉你的都已经说了之后,慕容冰嫣长出一口气,神情仿佛快热死的人灌了巨大的一瓶可乐,那个舒心劲儿,看得陆仁嘉易发郁闷了。
陆仁嘉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路人甲,和她本人就有点儿懦弱的性格是分不开的。对她来说能鼓足勇气逼问卿澜这一把,简直要了她半条命了。谁想半路冒出个慕容公主,直接转化话题到国际政治与世界和平上啊!
当然,国际政治与世界和平的话题也会讲完,只是为什么结束讨论的俩人中,慕容冰嫣留了下来,而卿澜走掉了呢……
而慕容冰嫣还扯着陆仁嘉,一脸兴奋道:“殿……啊妹妹可曾听到方才卿先生说的话?”
陆仁嘉点点头,道:“你的声音再大一点的话,大概整个营地的人都能听到你弟弟快要做鲜卑王了。也难说会不会有耳背的,把你的话听成你弟弟要篡位呢……"
慕容冰嫣果然吓住,挠头道:“这我倒是没想到,殿……"
“为什么只有你看着这么丑的我还习惯喊殿下啊!”陆仁嘉苦闷。
“因为我比较笨……”慕容冰嫣也跟着苦闷了起来。
曾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能够承认自己笨的话,那么此人并不会是很笨的,但面对着慕容姑娘这坦然面对一切的表情,陆仁嘉实在有点质疑这句话——慕容冰嫣居然能把这种事儿和“笨”联系在一起,这是怎样一种脑回路,简直令人绝望。
大概是她的无言让慕容冰嫣有点难安,她小声道:“不过,所幸……我弟弟一点也不笨啊。”
陆仁嘉看着慕容冰嫣,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也知道慕容羽不笨,甚至可能比这篇文里所有的土著男性的智商加起来都高。但是,话题突然跳到慕容羽身上,本来就有点奇怪不是吗……果然,那白发美人儿轻启朱唇,小声道:“所以殿……妹妹若是喜欢他的话,我以为也没什么可丢人的。虽然他经历的是不堪了些,但大丈夫不问出身不是吗……如果你们真心想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努力……”
“真的不过是误会罢了。”陆仁嘉很想揪出卿澜来饱以老拳,你把谁列为公主的心上人不好,偏偏揪出个慕容羽,还让慕容冰嫣听到了……难得慕容冰嫣有一回用上了“大丈夫不问出身”这种高端洋气的词儿,用没用错不说吧,居然是用在给自己弟弟保媒拉纤上,简直是人生不能承受的错愕。
陆仁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挚一点,再真挚一点,然而慕容冰嫣还是用怀疑的目光上下刷了她好几遍,终于松了一口气般,笑出声来:“那便太好了!”
太好了是几个意思?!
慕容冰嫣仿佛凭借生物本能看出了陆仁嘉的异常,匆忙解释道:“您不是和皇帝陛下……就算现在你们……男人么,到底也不愿意……要真是……可有的麻烦了……”
慕容冰嫣说话像是随时都能咬中自己的舌头,而陆仁嘉越听越是心内躁狂。她当然知道被慕容冰嫣省略的内容不太容易说出口,但是,你这么全省了的话,让围观群众怎么想啊!别看这地方“仿佛”没有旁人,但谁知道那些个帐篷里有没有个“刚好睡醒”的主儿呢。
“别说了!”她几乎悲痛。
慕容冰嫣果然闭嘴不说了,这姑娘脑袋少根筋,但好歹还是听话的。
然而,一切都来的太晚了。当“皇帝陛下不喜女色居然会看上长得那么丑的宫女果然一代明君”的说法当天就传到陆仁嘉和皇帝同志耳朵里时,陆仁嘉分明看到了,她的便宜哥哥,她的大爷,她的老板,表情狰狞,神色诡异。
当那个亲信太监出了帐门后,陆仁嘉终于颤颤巍巍问出一句:“皇兄……?”
南宫杀手先生很有男主范儿地保持了沉默。
“这怎么办啊……”陆仁嘉不死心地又问一句。她也知道啊,自己这个“宫女”迟早是得消失的。可现下的情况……她要是消失了,只怕更鬼扯的说法就要纷纷到来了。
皇帝仍然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颇有点儿目露凶光的意思。当然,如果换作少女小说的描述方法,这种“一肚子坏水等人撒”也可以叫做“决绝的厉色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而陆仁嘉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自己的大哥的。南宫血月不靠谱的极限她已经见证过了,那只是为了解决他们的“不伦之恋”,他就生生把自己从公主变成了民女,这一回涉及两国邦交和他个人荣誉……他不会把她变成女奴吧?剧情要阵亡这个方向走,那就太充满恶意了好吗!
陆仁嘉惴惴不安地看着皇帝,终于,这男人仿佛意识到了这桩绯闻的另一个苦主还在场,看了看她,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你我越是否认,便越是否认不掉,所以,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听的这句话,陆仁嘉简直想抽自己一耳光。她听错了?南宫血月这一副下了莫大决心的样子,难道得出的结论就只有一句“顺其自然”?
“你还是回京城吧。我寻个机会,让卿先生带你回去……”果然,南宫血月还有没说完的话:“你走了,别人也未必还有心思说什么闲话。”
陆仁嘉想了想,倒觉得这也算是个办法,只是出了门,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寞的君臣是为了验证西粟的那位公主是不是正品的,如今,两边官方都认为公主已经不幸在雪崩中翘了辫子,那南宫血月还不赶紧回京,反倒留在这种边疆地区干什么?
她猛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看皇帝专用的高大营帐,它在暮色中显得有些阴森。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直觉这种东西,就算是路人甲也是会有的,这是女性生物进化的本能。这一刻陆仁嘉决定,不管自己有多么好奇,都坚决不要再回头问皇帝这个问题。他留下,如果不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就一定是剧情再次走向了崩坏。
而这两种情况,都是她不可能左右的。她只能看着一切发生,然后大为头疼地去收拾烂摊子或者把摊子搞得更烂一些……
第二日,卿澜果然要上路回京了,于是慕容冰嫣一大早就窜进了陆仁嘉的帐篷,却是给她套上了一身男人的衣服。
以男人的身份上路自然是方便不少,只是——陆仁嘉非常怀疑自己很可能因为束胸太紧而分分钟昏过去。衣裳太大,她又不会骑马,而一群男人自然不会准备灰常舒适的马车……
面对着一辆原本用来拉行李的小破车,陆仁嘉终于体会到了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长途旅行是多么闹心的一件事。回想她还曾经抱怨过马车不舒服,这种奢侈简直应该拖出去浸猪龙啊!
“且先将就一程。过了边界地方,不用防着西粟探子,就会好过许多。”耳边传来卿澜的叮嘱,陆仁嘉扭过头,看看慕容冰嫣面对这小破车又鄙视又无奈的眼神,叹了口气,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过程中还险些绊自己一跤。
卿澜回京城的理由不过是传信给太后,自然是轻车简从的。陆仁嘉初时还怀揣着“忍过这一段就好了”的美好期望,结果过了三天没人搭理没人伺候连解决生理问题都要支棱起兔子耳朵的鬼日子之后,她彻底受不了了。
就算这车队行进慢得像邮政快递,也没有三天都还没离开边境警备区的道理吧?这破车她坐着分分钟可能撞到头,躺下连腿都伸不直,还真特么不如骑马颠死来得痛快。
她正躲在车里一个人纠结憋屈,便突然觉得身体被猛地一颠,之后,这小破车以一种叱咤风云的架势飞驰了起来——这是个什么情况?
陆仁嘉几乎是凭借直觉断定肯定没什么好事儿了,她甚至想到了那时坐在西粟的车上摔下山谷的往事——仿佛是为了应证她有多么心想事成,紧跟着她便被从没有门的车门处甩了出去。
并不是每个女主都有着杂技女演员一般的柔韧性、花木兰一样的勇气和堪比长跑运动员的肺活量的——对于陆仁嘉来说,被像是个沙包一样丢出来就足够扭了腰了,再被一群蒙面到处杀人的歹徒一吓,紧跟着被人拽住向着山坡上一阵狂奔,这样的经历简直是回忆到都觉得再经历一遍一定会死了。
但至少这一遍,她还活着。当那个拖着她一路狂奔的人停下脚步,靠在树上一副快累死了的表情看着她时,陆仁嘉还来得及幽怨地看他一眼再栽倒。
连正常呼吸都困难的时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三千米长跑,这本来就是在挑战人类的生理极限好吗,更遑论陆仁嘉这幅身板虽不是五劳七伤却也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