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通匪通敌，格杀勿论 ...
-
等陆仁嘉一觉醒来，杨同旭已经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抓了回来，正拉着慕容冰嫣在院子里辨认谁是那个陈嫂……
陆仁嘉听伊氏派来的婢子柳风说这事，忙忙起身穿了衣服，随便挽了头发便出来了。正看着慕容冰嫣抬起玉手，指着躲在后面的一个用灰泥涂了脸的妇人道：“就是她！用水把脸洗干净！”
陆仁嘉定睛看去，顿感古代劳动人民的化装技术堪虞……你要装，好歹也把泥灰抹匀是不是？这纵横交错的，完全是欲盖弥彰啊。
杨同旭一言不发，抬手，自然有下人端了清水到那妇人面前。
这女人迟疑了许久，终于不敢伸手去洗脸。
“要人伺候？”杨同旭冷冷开口，道：“来人，给她洗。”
那妇人待要挣扎，早被杨同旭的手下按住，紧跟着两个手粗脚大的婆子上来，不顾她身边那半大女孩儿又哭又闹又踢又打，三下五除二把那妇人脸上泥灰洗了个干净。
“就是她？”伊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陆仁嘉身边小声道。
陆仁嘉点了点头，她看着那抱成一团，颤成一团的母女两个，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恨她们，但是……好像又不是非常恨得起来，纠结得要命。既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又睡了一觉，心里头也就放轻了。可想到被绑起来送回山寨时的感受，她又恨不得冲上去狠狠踢打那个女人——如果这陈嫂怕惹事，完全可以赶她和慕容冰嫣走，可她居然拿她们两个做给山贼表忠心的礼物……
杨同旭转过身，对她行一礼：“便是这女人吗，殿下？”
陆仁嘉点点头，她虽然不知道杨同旭怎么会当众叫她殿下，但既然已经叫出口了，就断断没有否认的必要。
而她和慕容冰嫣都不会认错那张脸。虽然那天晚上两人都没注意过她的长相，只觉得是个普通的山村大娘，但被山贼押走的时候，她们却都是怀着刻骨仇恨狠狠瞪了她的。
杨同旭点点头，转回去，看着那女人，道：“和山贼勾结……该当何罪？”
那陈嫂腿一软便跪下了，想来她也无法揣测自己刚刚孝敬了山贼就碰上官兵端了山贼窝子的事儿：“这，这位大人！我……我我……我们村子离山贼的寨子近呀！我们不敢不从呀！”
“不敢不从！”陆仁嘉一咬牙，怒斥道：“你若是被逼无奈，叫我们远离你们村子走就是了，何故骗了我们吃了迷药，还要把我们献给山贼？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的女儿若是让人送给山贼了，你能甘心么！”
那陈嫂仿佛终于看出了谁才是真正的大人物，这膝盖一挪，对着她便磕头：“姑，姑娘……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您就饶了我吧！我，我这闺女还小，早就让山贼惦念上了，我……也是个当娘的，自然不想让她落到山贼手里……所以一时猪油蒙了心，想着，想着……”
“所以你想着用别人的女儿替你的女儿遭罪！”陆仁嘉的声音都颤了：“我们也是娘生爹养的！我们也是自己的娘亲疼着宠着长大的！”
“殿下不必与她多言了。”杨同旭冷冷道：“这妇人话中……仿佛你们村子都和山贼有牵连？”
那陈嫂脸色一白，颤声勉强道：“离得近，山贼们……常来祸害……祸害……”
“祸害？若单是祸害，你们应当深恨他们才是。怎么会敢只派两个人去你们村子带人，难道就不怕是你们村民想报复吗？”杨同旭冷笑道：“你当我们都听不出？”
“官爷，官爷，我们小老百姓没办法……”陈嫂说了半句话，看着周围一群村民惧怕又畏缩的样子，气急道：“你们倒是也都说句话啊！”
一个中年妇人回头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脑袋不清楚，差点祸害了人家良家女子，还要拉着我们陪你倒霉？你看看，我们谁像是和土匪有牵连的？独你家住在村口，你是个寡妇，平日不见你干活，日子却过得还不赖，若说你不是和山贼私下来往，谁信呢！”
那陈嫂怒道：“你……你家大丫头的男人不就在寨子里头？你倒是摘得干净！你，还有那个，那个，家里头都有人当土匪的！你们倒是觉得把我丢出来挡刀便好！”
杨同旭不言不语，只是右手握着的马鞭一下下敲打着左手掌根。
被点中的几个人这可都急了，竟是呼啦啦跪了一片，个个都道是那匪寨里的亲戚和自己早没了关联。
杨同旭此刻才缓缓点了头，向陆仁嘉这边道：“殿下，慕容姑娘，事情都审清楚了。两位回去歇着吧，这剩下的事儿，末将处置。”
陆仁嘉想着他大概是要用刑了，实在也有点儿不敢看，点点头便同伊氏和慕容冰嫣往后走了。可走出几步，却分明听得杨同旭的声音响得平静：
“依大寞律法，通匪如通敌，诛。”
突然腾起的震天哭声中，陆仁嘉分明觉得自己腿都在发软。可伊氏与慕容冰嫣却是淡定得很，一个道：“差点让这些宵小暗算了殿下万金之躯，便是妾身也该受罚，更何况是他们？杀了都是便宜他们！”另一个道：“殿下，我真想亲手把那陈嫂杀了！杨夫人，能求杨将军给我一个机会么？”
这古人对生命的看法，当真与她一个现代人不同。陆仁嘉有些犹疑，道：“杨夫人，可不可以别杀那么多人？罪不可赦的杀了是应当的，但……不至于全村人都该死啊。”
“怎么可能呢？”伊氏道：“殿下好好想想，一个村子里的人，若不是窜通一气要瞒着有山贼来往的事儿，咱们怎么会不知道有山贼？他们谁不该死！还好殿下洪福，否则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将军怎么和太子殿下交代？”
陆仁嘉一怔：“你……杨将军把我的事儿都说了？”
伊氏点点头，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神神秘秘道：“殿下，妾身有好消息哦！”
“什么？”
说着这话的时候，三人已然到了陆仁嘉居室前头，自然便一同进去了。而伊氏进了门才神神秘秘道：“上次太子殿下来，是不是同您说了他不得不娶那慕容冰雨的事儿？”
这话出口，她才突然醒悟到那一直跟着她们的白发姑娘也姓慕容，忙向着慕容冰嫣道：“慕容冰雨是姑娘的什么人吗？”
慕容冰嫣答得言简意赅：“仇人。”
伊氏便放心道：“这样啊！现在，殿下不用为此事伤神了！”
陆仁嘉听得此言，第一反应竟然是“难道太子偷偷把慕容冰雨给做掉了”……她颤着声儿问：“为，为什么？”
“殿下有没有觉得将军突然回来很是奇怪？”伊氏接着卖关子。
“……”陆仁嘉在脑海中建立了一下“杨同旭突然回家看媳妇”和“自己不用为太子侧妃的事儿担心”的联系，实在只能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两般事儿有什么联系？”
“妾身听说啊，是那慕容冰雨深觉在大寞受到侮辱，于是写信给慕容部的王，说她要回去。她那爹爹自然心疼女儿，可说是慕容部的姑娘出了门就没有再回来的道理，于是……找人去了西粟说媒，打算将女儿嫁到西粟去。”
陆仁嘉看了看慕容冰嫣：“你们还有这么奇诡的习俗？女儿要是被退婚了就嫁给夫家的仇人？”
慕容冰嫣忙摇头，小声辩解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习俗！肯定是她爹也不想让她回去接着祸害大家！”
伊氏一拍手：“是啊，妾身也是这么猜的！殿下，您知道这慕容部的使者去西粟商谈此事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陆仁嘉心道我又不是个铁口直断算命仙，我哪儿知道啊，可表面上只好满怀好奇地摇摇头。
“之后哇，到处就开始流传那西粟皇子是暗恋慕容部的公主，听闻公主要嫁到大寞才兴兵开战的消息了。”伊氏道：“再然后，西粟就……退兵了。”
陆仁嘉：“……你的意思是说，为了避免被大家以为他深爱慕容冰雨，所以……唐木苏宁可放弃这场打了一半的战争？”
伊氏点点头，感慨道：“我单听说过红颜祸水的故事，只知道女人能挑起战争，却没想到，还有女人能用这种方法止息战争啊！”
“那最后呢？”陆仁嘉深感于慕容冰雨生命中的那些个奇迹，问话的声音都怪障了。
“最后啊……”伊氏道：“现下慕容冰雨还在大寞宫中待着，估计快被送回去了。听说陛下虽然同意送她走，对此事却是万分愤怒，说是小小的慕容部竟然敢如此侮辱大寞……”
陆仁嘉轻轻咳嗽了一声，她身边还有个慕容冰嫣呢。虽然这姑娘早就被家国抛弃，可到底也是慕容部的公主。
果然，慕容冰嫣摇摇头，带着复杂的神色道：“杨夫人，侮辱便侮辱了，就算侮辱，皇帝陛下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为什么？”伊氏道。
“我不知道……”慕容冰嫣道：“反正弟弟说过，叔叔做事很小心的，当初要不是想好了大寞不会为我们姐弟报仇，便是想侮辱我们，也不会留下我们性命，还把我们送来大寞当奴婢……弟弟这么说了，一定有道理。”
“你弟弟？”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不是杨同旭又是哪个：“你弟弟是……慕容羽？”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通匪通敌，格杀勿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