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番外·同样费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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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一冉很熟悉古芝蓝的脚步声，和旁人的完全不一样——激越、不容置疑，今天好像还带了少许轻快。
古芝蓝过来了，可彭璇在这里，司一冉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出声叫她。
该怎么给她们介绍？直截了当说，这是前女友这是现女友吗？真让人头痛。
司一冉无意间往后挪开了小半步。她自己没意识到，彭璇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两人的对话也随之停止。
无需头痛多久，古芝蓝就来到了，她早就看到司一冉旁边多了一个人。扫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旁人的身上，倒是露出了微薄的笑容。
“彭小姐，你好。”
“古总，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真巧。”
“是有点巧。”
“今天来参加同学聚会？”
这位彭小姐倒是知道得挺清楚，古芝蓝心想，不过也正常，这次同学聚会的排场确实搞得有点大。
“宴会的安排合您心意吗，如有哪里安排不周，我马上叫人调整。”
“挺好的。”
古芝蓝的回答很简短，她来同学聚会也就走走过场，不像平常来这里接待客户，每个接待细节都要注意。
简短的寒暄就此结束，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就此各自走开也不合适，倒是显得有点尴尬了。司一冉觉得，这时候该到自己说点什么了吧——真的，就该她说点什么！
可说什么好呢？本来就是想不到说什么才会冷场的啊！难道真的要说这位是我女友，这位是我前女友这样吗？真是有毛病，电视剧才会这样演！
司一冉再转念一想，自己笨啊，不就普通碰面打个招呼而已，有必要互相介绍那么深的关系吗？反正她们都不知道这深一层的关系，估计。
“你们认识？”
“你们认识？”
古芝蓝和司一冉几乎同时说道，她们同时看向彭璇，然后又对望了一眼，最后司一冉收回目光，变成古芝蓝和彭璇同时看着司一冉。
司一冉头一回深深感受到，被前女友和现任女友同时看着，实在不是什么舒心的事！她愣了愣，点头憋了个“嗯”出来。嗯个什么啊？
这呆子在这种时候讲话真是一点都不利索，古芝蓝转而对彭璇说：“想必彭小姐也知道，我跟司一冉是同学。”
彭璇礼节性的笑笑说：“知道的，去年到处都在报道你们获得诺贝尔奖这件事，想不知道都难呢。外界都知道你们是同一个大学的校友，却很少人知道原来也是中学同学呢。”
“见笑了，获奖是他们科研人员的成果，那些记者为了增加娱乐元素，老把我一起提，也挺让人烦恼。”
“古小姐太谦虚了。”说着彭璇看了晾在一边的司一冉一眼，往她身边挪了小半步继续，“对了，我跟一冉呢，大学时在同一个实验室待过，她是我学姐呢。”
古芝蓝也礼节性的浅笑：“哦？那我们也是校友呢。”
“呵呵，跟两位同校我也沾光了。可惜我毕业后就没有从事专业相关的工作了，就帮着打理一下家里的生意。”
说着彭璇抬手按了按司一冉的手臂，继续说道：“一冉，古小姐是我们酒店的常客，时常有业务来往。”
“哦，这么巧。”司一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
彭璇的手亲切的放到司一冉臂上，也就那么一下下，古芝蓝当然看到了，她脸上倒是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正要说些什么，有人的电话响起来。默认铃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里仍是特别明显。
司一冉和古芝蓝的电话铃声都是一样的默认铃声，一时间司一冉搞不清到底是谁的电话，正想摸出裤兜里的电话确认，倒是古芝蓝先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从手包里翻出电话时，不小心把包里的口红也带了出来。口红落到地上，略作弹跳，顺着地形，最后扑通一声落到了路边的灯光池里。
口红掉出来时，司一冉眼疾手快就伸手去捞了，只是没能在空中接住。她跨前两步跟上口红的落点，所幸灯光池很浅，估摸也就20厘米深的水，靠着这水，让这小花园里的地灯全都带上了一点流动性。
司一冉不假思索的蹲下来，挽起袖子把口红捞出来。
袖子挽起到手肘的位置，右手，前臂的金杖纹身便露了出来。深青色的线条旁衬着细细的金线，在灯光和水痕的共同作用下，恰巧泛了几点微弱的反光。又或者，纹身颜料本身根本没有那么亮，只是水痕的反光罢了。
司一冉用衣角把口红上的水擦干，递给古芝蓝：“喏，应该没进水。”
电话还在坚持不懈的响着，古芝蓝接过口红，说：“客户，我先接电话。”说罢走到稍远的地方接电话去了。
司一冉正要随意的在裤腿擦掉手上的水，彭璇的纸巾就递到了眼前。
“用这个吧，别在礼服上擦手。”
“哦，好，谢谢。”
司一冉接过纸巾把水擦干，又再下意识的挠挠鼻子。
“你跟古小姐关系挺好？大学时没见你提过？”
“从小就认识了，不过一直没太多交流。”
“那……现在呢？”
“毕竟一起共事嘛，严格来说，她算是我半个老板呢。”
趁着刚刚那一会儿，司一冉想清楚了，在古芝蓝没有表明是否公开关系前，啥都不说是最好的选择。
说话间，司一冉发现彭璇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纹身上。以致于她不得不赶紧把袖子放下来，好阻断一下那仿佛带上了往事的目光。
彭璇收回目光，脸上还是带着有点分不清情绪的浅笑：“时间过得真快呢。”稍稍一顿，她又说，“你……这几年过得怎样？”
“呃……这个你刚刚问过了……挺好的。”
“哎呀，抱歉。”彭璇看到司一冉正在扣袖子上的纽扣，“你看，这么久不见，见到你就会忍不住想起一些以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读书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嗯，是的。”
彭璇伸手阻止她扣袖子上的纽扣：“一冉，左手的蓟花，还在吗？”
司一冉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在的。”
“能不能让我再看一次？”
司一冉顿了顿，说：“璇璇，我现在有女朋友。”说话时，她眉间稍稍皱了一下。
“那挺好的呀。嗯……一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而已。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其实司一冉心中点犹豫，不就是看个手臂上的纹身吗？这种时候就是要表现得完全没什么才是最自然的啊。这样想着，可她依然没有把袖子再挽起来。
“现在你身上是不是也有属于她的纹身了？”
“没有，我又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彭璇若有所思的看向已经被放下来的衣袖，在那底下有金杖的图案，而在另一个手上，有火红的蓟花。
彭璇眼梢浮现出少许愉快的神情——真有点像啊——就像当年还在学校时，那种纯净的愉悦。
都过去多久了？七年？也许没这么长，也许比这更长，司一冉发现自己居然算不清时间。
古芝蓝接完电话回来了，随意扫过她们俩人一眼，便说：“你们慢慢聊，我失陪一会儿，处理点事。”
看着古芝蓝走远了，彭璇冷不丁问道：“你跟她公开关系了吗？”
司一冉吓了一跳——可人家又没说知道你女友是谁——旋即她又只是像继续刚刚的话题那般，以普普通通的语气说道：
“嗯？没有，也不一定公开吧。”
“那也是，这种事毕竟不太好说出来。”
“嗯。”
彭璇的笑也是普普通通的，只是有点僵硬，司一冉脑海中又闪过了当年让她绝对不能说出去的场景。回忆回放得很快的，就那么一下子，跨越时间，景象就那么切过去又切回来。当年那还带有学生气的女孩已然成熟。
“你有跟她提过我们的事情吗？”
司一冉心里咯噔了一下——其实是有的——可还是不要说了吧。
“没有——我的意思是，她知道有这么一段，可是细节她都不知道。”
“呵呵，也是，哪有人会想听喜欢的人说以前的情史。”
司一冉挠了挠鼻尖，彭璇又问：“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
“呵呵，我是指，她之前的其他女友呢？”
“没有。”
彭璇有点搞不清，司一冉说的“没有”，是指也没有说，还是指没有别的女友。她们间的对话还是跟以前的模式一样，她问一点，司一冉就回答一点，如果不继续追问，这个人永远不会一下子就回答出她想要的全部答案。
也罢。
彭璇自语般说道：“现在回想起来，当年自己太幼稚了，以为不让你说，就不会影响我的幸福。”
“嗯？”
“我怕任何人知道我们的事。可你看，这几年过去了，就算你我只字不提——这些年其实也没什么太不好的事情，老公、家人也对我不差，孩子也很乖，没什么可操心的——但也就这样而已。”
司一冉都没想过，彭璇已经当妈妈了。
“是什么让你不开心？”
呵，你看，人还是有变化的。如果是当年的司一冉，大概只会问“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而现在，终于会问她不开心的原因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诉说些什么，并不是要寻求解决的方法，而只是想倾诉原由。而现在，这个并不温柔人终于懂了。是什么时候，谁，让这个稍欠情趣的人成长的？彭璇忽然有点妒忌那个参与了这个成长过程的人。
见彭璇有点走神，司一冉又补充：“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不，没有不方便。”彭璇摸了下无名指的位置，才想起，在见司一冉之前，自己把结婚戒指摘了下来，“那段日子，很快乐。我以为只是一般开心，可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非常快乐的——只是当时没有察觉而已。这些年，再也没有感受过那种快乐了。既然不快乐，又怎么可能幸福呢？”
“璇璇”司一冉轻叹一口气，扣上了袖子上的纽扣，“如果时间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如果？如果回到当时……”彭璇停顿了良久，“当年，我实在没有勇气坚持跟你在一起。你知道的，那时候《婚姻法》也还没修改，我没有那个勇气与家庭和旁人的眼光抗衡。”
“现在呢？”
“现在？现在我不知道。也许我还是没那个勇气，又或者……其实有。”
司一冉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透过那薄薄的镜片。是因为换了眼镜的关系吗？就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时光里，这家伙的眼神变犀利了，取代以前那股简单清澈的，是更多让人看不清底细的沉淀。
“璇璇，在那几年里，我独自一人想了很多次，如果你不离开我，会怎么样。我想，你不得不面对很多的压力，也要牺牲掉很多东西。也许，那压力大到足以湮没那小小的愉悦。我模拟了很多个方案，无论怎么走，都很难导向一个好的结果。”
彭璇心想，如果狠下心来跟她讨论这些“实验方案”，一定能不知不觉聊到天亮——就像以前那样。
不过她没有，她只是从司一冉的双眼里回过神来轻笑：“一冉啊，真像你的风格呢。那……在模拟这些方案的时候，你有排除自己的心情吗？”
司一冉没料到她会这样问，想了想才点头：“嗯。”
“你呀——”彭璇仿佛长长舒了一口气，距离当年，真的已经过去很多时间了，多到大家都发生了很多变化，“我还在工作，要失陪了。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司一冉不明白为什么彭璇突然就终止了话题，不过还是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放心吧，有事没事我都不会乱找你的。”彭璇这样说。
有些事情啊，说到直白了就没有美感了，何不给自己留个念想呢？
沿着来时的路离开小花园，走了几步，彭璇又停下来：“你的女友，你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公开关系吗？”
“我不清楚。”
“她有勇气吗？”
“我想，她很有勇气，而且非常有魄力。”
“呵，那你可比不上她咯，一冉。”
说完，彭璇就走远了。司一冉忽然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她的前任和现任女友同样让人费解。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番外·同样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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