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矛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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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了。』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於身後响起，淡雅的嗓音之中带着难以隐藏的焦虑。『那家伙太冲动了，这样下去——』
『我明白了。』百野听见自己毫不在乎地应了声，洁白的手随意地挥了挥。接着，身体再一次腾空而起。她看见自己再一次来到半空之中，迅速地飞到一个无人能及的高度之上。然後，她在那儿看见一个战场。
刀剑交撃，战火纷飞的战场。
就在这个时候，百野突然从梦之中醒了过来。
「莉莉丝，起来送一封信。」用着最优雅的话语，百野的现任主人站在她的面前淡淡地说道。不满地睁开眼，百野瞪着眼前的金发男子，张嘴呜叫了几声。
——大半夜怎麽吵醒我啊！
——打扰一个淑女的睡眠可是会被咀咒的唷？
「我亲爱的莉莉丝，就这麽一次。麻烦你了。」金发的男子毫不在意自己被瞪，将手上的信件递到百野面前。她不满地拍打着翅膀，可是作为主人的金发男子坚定不移地伸出手。百野嫌弃地歪着头，伸出其中一只脚爪抓起卷成一卷的羊皮信纸。
——这次又是给他？
百野艰难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收信地址，直起身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眼前的手上正拿着她最爱的小吃。带点原谅的意味张喙一口吃下，百野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後张开白色的翅膀飞了起来。在房间内盘旋了一圈，百野才从大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随即在金发的主人目送下，迅速没入漆黑的夜晚之中。
——飞在半空果然很舒服。
张开翅膀顺着气流，百野的飞行安静又迅速。不过作为一只猎食小动物的矛隼来说，这种本领几乎是一种本能。不过，在夜空之中飞行，却并非她的天赋了。作为一只矛隼，她所擅长的是於白日之中飞行捕猎，而不是半夜被吵醒执行送信任务。
好吧，或者她应该要注意到这任主人的不同。毕竟，她早就不是那只赛级的孟加拉猫了。虽然离别总是伤感的，但是也许她早晚得习惯这种生活。生老病死，这是一般生物都会经历的四个阶段，可是她却像是灵魂之门被毁坏了一样，已经累计经历了三次重覆又不一样的四阶段。
虽然不肯定将来会怎样，可是，直觉告诉她——这段旅途可能会很漫长，不过也并非看不见终点。
当然，她现在要解决的疑惑并不是这些，而是——
——有谁会用一只鸟来送信啊！
——她这次，到底是转生到什麽荒芜的时代去了！
这也怪不得她这样想，毕竟两次转世都是生活於现代。对百野来说，穿着长袍，住在城堡，寄信用羊皮纸，送信用信鸟……这得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吧。不过，在长大了一点後，百野却并不是很肯定她自己的判断了。
因为她的主人在选择她之後，百野得以长期滞留在他的房间之中。而就在那儿，她看见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其中一样，就是能为她指示收信人方位的小物件——目前，正戴在她的右爪之上。
顺着那个小物件的指引，她在飞行数小时之後就找到了目的地——又一个城堡。百野在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後迅速收拢翅膀降落到其中一扇窗户之外。轻跳了几步，百野歪头看了眼眼前的窗户，凑头过去用力地啄了几下。
——喂！
——起来收信了！
在等待的时候，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不过因为过於漆黑的环境，也没能看得出什麽。接着，窗户伴着轻轻的『喀』一声被打开，一个穿着满是星星的睡袍的老人家好奇地探出头来。
「啊哈！是你啊，莉莉丝。」在看见她和她脚上的羊皮纸的时候，老人家的眼中一闪而过一末犹豫。虽然很快就掩饰下去，可是百野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在对方伸手过来的时候，百野想也不想，张口就啄了下去。
「唷！是是是，我明白了。」因为并非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关系，老人家倒是很明白百野的意思。他留着窗户大门，口中念念有词地转过身去翻找着房间内的东西：「让我想想，到底放在哪儿去呢……」
——嗯嗯，我就先等着好了。
——不急哈！
百野张开翅膀用力一扇，跟着飞进了老人的房间之中。没有任何犹豫，百野直接了当地落到高背椅上收起了翅膀。随即对着老人的背影发起呆来——毕竟大半夜被叫起来，又飞越了那麽长的距离，说她不饿到头昏眼花才是奇怪呢。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是这个房间真的很多书呢。
——难道这个人是图书馆馆长？
——但是，也有好多画像……慢丶慢着！
百野盯着其中一张画像，嘴巴张张合合了几下，整只鸟突然进入了惊吓的状态之中。她不安地拍打着翅膀，锐利的爪子在椅背之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明明上次来的时候……错觉？
——啊啊啊又动了！！
「好了，莉莉丝，这些熏肉足够了吧。」就在百野被吓得发呆的时候，老人家终於从某个地方翻出了熏肉放到她的面前；在旁边还捎上了一小盘清水。回过神来的百野打量了一下被送到面前的食物，才一脸慈悲大发地将爪上的羊皮纸扔到对方身上。
——嘛，马马虎虎吧。要是有水果就更好了。
也不管对方的苦笑，百野跳到桌面上埋头苦吃起来。一边吞下被切得细细的熏肉，百野也不忘用眼角的馀光观察起四周。
——早先几次都没注意到……那些画像原来会动的啊……
在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百野整只鸟都有点恍神。不过转念一想，她家可敬的主人都会挥着小木棍叽哩咕噜地念一通，然後东西就会自动收拾起来；那麽，画像会说个话动一动也不是什麽大问题了。
——神奇的世界……
百野将根本不够吃的熏肉都吃掉，然後就着清水为自己梳理一下羽毛。抽空瞅了一眼，那个老人家正扯过一张新的羊皮纸写着回信。她考虑了一下，然後振翅飞上其中一个书柜顶上站好打起盹来。
「喔，这真是一只美丽的矛隼。」身边的画像在窃窃私语，不过百野也没管它们。「我以前也养过一只。忠诚，有力，速度——这种鸟真的是很适合送急件。」
——就个人看法，除了速度以外，你一样都没说对……
「不过这只鸟会不会胖了一点，刚刚可是吃了那麽多东西。」另一把声音轻声地说。
——别丶别这样！吃得是福！
——反正就算多吃了，飞个一两趟就没掉了……
恼羞成怒的百野猛地张开眼，竖起颈後的翎羽示威似的朝着身边的画像鸣叫了一声。俯下身，百野愤怒地半张翅膀，再度发出尖锐的呜叫。
——你们这些混蛋啊啊！
「大半夜真有精神……」其中一张画嘀嘀咕咕。听见它这样说，百野猛地转过头，默默地瞪着说话的画像。气势凌人地朝着画像走了几步，百野现在就是一只炸了毛的鸟——而且攻击性还挺强的。
——我丶一点丶也不胖啊啊啊！
「啊，莉莉丝。」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打断了百野对画像的怒目的，是刚将信件写好封上的老人家。他抬头看着嚣张跋扈地跟画像互瞪的百野，笑咪咪地说：「能帮我这个老人家一个忙吗？莉莉丝。」
——……不想帮你忙可以吗？
百野想也没想，就转身将尾羽展示给站在地上的老人家看。装着没听见，百野低头整理了一下翅膀上的羽毛。
「亲爱的莉莉丝……」
——哎呀，怎麽乱了啊！不行不行，会飞不好的。
「莉莉丝……」
—你！瞪我也没用！
无视着所有看着自己的视线，百野自得其乐地扑腾着双翼，一时之间书柜顶飞舞着无数细小的羽毛。要是鼻子敏感的人在这儿的话，一定会引起连场喷嚏。
看见百野一点也没有任何打算要理会他，老人家无奈地笑了笑，然後一边将手上的羊皮纸举起，另一只手也将一份小小的零嘴举高。
「当是谢礼吧，莉莉丝。」
他就像是看见顽皮孙女的老爷爷一样看着赌气的百野，宽容地纵容着百野的小小任性。百野侧着头打量了一下，考虑了一下才从书柜顶上飞了下来，直直地降落在椅背上。看见她终於愿意下来，老人家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後伸手将零嘴递到百野的面前。
——看在吃的份上，就再帮你送一次吧。
百野低头看了眼地址，果不然是要送回到此世的主人手中。
——话说回来，怎麽人名都那麽难念啊……盖勒特．格林德沃什麽的……就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名字吗！
虽然被百野嫌弃了好一会，可是这个老人家由始至终，他面上的笑容一直都很淡然。
他看着百野吃掉零嘴，一爪抓过了封好的羊皮纸，然後看着宽大的双翼在房间内引起了一阵旋风。纯白的身影从大开的窗户远去，然而他还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直到安静了好一会的画像语焉不详地说道：「邓不利多……」
他并没有回应。
只是挥了挥手，重新地将房间整理好。然後很快，这个房间又再一次陷入了本来应有的平静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矛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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