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L文]全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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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剧终
钟立文猛地睁开眼，入目的还是往日熟悉而单调的家具。他闭了眼平复着很久未曾波澜跃动的情绪，手抵了额头揉了揉眉角，深深的，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地伸手按停了随即响起的闹钟，撑着床爬起身来，拉开厚重窒闷的窗帘，迎来满目轻快活泼的阳光。
挂掉女儿每日例行的平安电话，回头倒车时似乎在哪的匆忙一眼瞥见了谁的熟悉背影。有那么一刹的难以言喻的情怀突然袭上心来，却又迅速的消失殆尽甚至连拿他来说事缅怀都嫌多余。
钟立文握了握方向盘，手心的那点汗湿似乎全因天气，他的表情维持着原先的样子，一如往常般停好车，拎着公文包一派成熟稳健，例行公事的对着身边经行而过的同事下属微笑示意。
推开办公室门，接下李伯翘转交来的case，电话与老友几番客套，听他习惯性叮嘱案情详细，笑他保姆情怀多余，手翻开警员资料表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平展着波澜不惊。
黑市买卖毒品交易横行，社会在发展，人们的需求也在不断扩大，相应各种新药品如雨后春笋花样百出，各色毒枭大佬们变着法的在警方眼皮子底下钻空子。
十年前什么样，想不到十年后还是什么样。
他随意的在刑讯笔记上草书几笔，客观的主观的理性的感性的分析着眼下形势下一步棋子该如何行进，直到敲门声打断他思绪，他头也未抬的出声请进。
“钟sir。”
来人声音温润正直却透着点痞气，他点点头微笑的抬了头，却在目及眼前正襟立着的年轻人时，面上一向完美自持的表情有一刹的僵住。
他记得那时候他还不坐在这里，还不会惺惺作态的对每个不论讨厌喜欢的人微笑，还喜欢凭着一股子冲劲儿秉着正义连做梦都想着破大案立大功。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你。”钟立文扯了扯唇角，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翻过你的资料档案，也从你上司那里打听过你在警校的成绩为人，你底子干净，刚来这片区脸也看着生，人呢够聪明韧性也高……”
年轻人晶亮着眼，安静的听以严厉却又狡猾世故著称的钟sir一反常态的放缓了语气。
钟立文抿了抿嘴，毫无预知的停了被他熟念了尽十年的那套说辞，反而直直的，直直的看进年轻人眼里。
“钟sir？”
“我们怀疑兴隆私下有制毒工厂，这些年也安插了不少眼线明查暗查，却始终缺失了最重要的那环，说白了，我们需要往里面注入新鲜血液，而你的各项……各项硬件都符合标准。”
年轻人了然的点点头，钟立文顿了顿。
“我希望你能谨慎的做出决定，一旦走上这条路你就再没权利反悔。你可以拒绝，我也不会因此对你有什么看法。”
“Yes sir！Thank you sir！我会好好考虑的！”年轻人立正挺胸高高扬起了下巴，这是包括他在内每个他身边同事不论上司下属都做的标准的致敬行礼的动作，他却看着失了神，一时竟有些挪不开眼。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年轻人闻言一愣，唇角一勾，“你是第一个，sir。”
钟立文点点头，拾了笔在刑讯笔记上圈圈点点不再看他，出声示意他可以回去了，直到年轻人有礼貌的轻轻掩了门离开再没有一点声响时，钟立文才放下笔，怔愣片刻，伸手翻开抽屉，从最深处摸索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盒，惦着没几分重量在手心，廉价的包装粗糙的质感都不似这个年代他这般身份所有，他静静的用指肚摩擦着烟盒破损的塑料纸，掏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了深吸一口，充盈在鼻间的满是苦涩的甚至带着些腥味的久违的回忆。
究竟有多久没有想起那时候的事了？那些如梦魇般曾经霸道的盘踞在他生命里不肯离去的陈年往事。
那时他还是个鲁莽的小卧底，什么事都压不住喜欢浮夸到表面上，神经大条却天赋好运般主角光环罩身，在进兴啼笑皆非的秀他拙劣的演技却始终安然无事。他的前辈不论从哪个方面都比他优秀比他强，却将满载了九年用生命纪录的罪证留给他，只一人惨白了面孔安静的蜷在后车厢里送他大佬的信任一举将他推至荣耀顶峰。而后顺理成章地破了案，顺理成章的归了队，又顺理成章的越攀越高直到今天。
闭了眼仿佛还能看到今晨梦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吊儿郎当的样子教他该怎样做卧底，似真似切仿佛向前一步便能触及他张扬的手。
烟蒂落在桌上，快烧到尽头的烟有些烫了手，钟立文不动声色的掐灭了烟，收好烟盒，拇指轻抚火辣辣疼着的指尖，他想不通为何这么多年的平静过后却又突然再次做了这样的梦，更说不清刚才的年轻人让他觉得像的究竟是哪个人哪里像。
他面无表情的像这十年来他经常做的那样，收拾好多余的不必要的心情，拿起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继续方才被打断了的思考分析。
年轻人答应要去做卧底其实是没多久后的事。
钟立文仰头靠在海岸步行道的栏杆上，听着年轻人坚定的阐述自己的意思，半天没作出什么回应，面上沉寂的表情甚至有一丝丝的失望。
“钟sir？”
钟立文笑笑，“手续背景假造的身份我都会帮你搞定，也尽量做到无后顾之忧。以后跟你接线安排行动的人是我，你是警察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之外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要明白，知道的人越多，你的危险越大。还有，以后尽量跟以前的朋友同伴断了联系吧，还有家人，亲戚，甚至是女朋友。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走上这条路，就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年轻人闻言有些愣住，却还是摇了摇头，“这些我早有觉悟，不会后悔的sir。”
钟立文点点头，看他表情有些落寞，干咳一声拍了拍他肩。
“不说这些了，有没有想过叫个响亮点的名号？我不推荐直接拿本名招摇过市的，阿彪阿飞之类，怎么上口怎么好。”
年轻人莞尔，倒也认认真真地答：“我名字里有个笑字，那就叫Laughing好了，上口，还吉利。”
钟立文微勾的唇角藏着数载时光荏苒，眼底隐去的浮躁好强却勾勒了逝去了的岁月年华。他突然觉得疲惫，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底子净，学业好，品性优，有担当，看，多么好的人，多么好的人呵。
他摇着头，张了张嘴，想说这名字不好，一点都不吉利，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笑着拍了拍他肩，再多的情绪到嘴边却只剩让他几乎竭尽全力的几个字。
“那你多小心，Laughing。”
他不记得他说Laughing的时候面部肌肉是松弛还是紧绷，甚至开始疑惑自己的这句话究竟是对着谁说的，却只知在上齿和下唇碰触着发出Laughing这音节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一颤。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L文]全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