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番外 风沙过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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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然的天幕终于不堪重负，如锁般的云终于断落，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冰冷的雨点以决绝的温度击打在屋檐上，地上，人的肩上，四野一片拍击声组成了密不透风的幕布，阻断了一切的声音——包括街上的枪响。
“Nufufu，不知死活的杂碎们可真多呢。”斯佩多边跑着边好整以暇地回过头，在此之前敌人已经屡次打中目标，然而经过雨幕的阻隔他们根本没有发现那些滚烫的金属物无一例外地偏离了自己的目标，打上了对面的墙壁。
“……怎么还没打中？！那个人是谁？！”接连好几发子弹过后，不出所料，斯佩多听见了刺破雨声的、充斥着恐惧的叫喊。
“Nufufu，敢挑衅彭格列的人也不过如此。”
斯佩多在前方悠然自得地说着，然后变得不耐烦起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后看见了一个狭隘的转弯口不假思索地拐了进去。
那群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全无西装革履气质的黑手党们不出斯佩多所料地依然向前跑去。
算了，今天是雨天，就不动手清理人了。
斯佩多边想着边打算走出这个拐角回到自己在意大利的大宅，然而低头间却发现脚下的地砖分析里流动着的分明是红色的液体。
——身为精神体的斯佩多是不可能流血的。
难道身后有人？
斯佩多当即警觉起来，但马上又想到既然这么多的雨水都能被染红，对方肯定负伤不浅。
所以斯佩多戴上了轻松的表情准备回头迎击敌人。
——没想到身后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这种情况下斯佩多重新警惕起周围的情况，直到视线下移时他才知道那股红色的液流从何而来——
是一个女孩子。
女孩此时正抱膝坐在地上，脸早已深埋于膝内徒留着粘着血污的乌黑发丝面对着斯佩多。身上穿着看起来被攻击过无数次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打湿，模糊了暴露在外的并未全部结痂的伤口，而女孩自身却浑然不觉。若不是她偶尔还会颤动一下，斯佩多根本会以为她已是死丨物。
“那边的人，你是哪个家族的？”已经在外三天的斯佩多并不知道在这三天内黑手党界里又传出了什么新闻。女孩的衣服虽然残破但依稀可辨的是它是黑手党经常使用的便服。斯佩多问话时没有多想，手上幻化出的镰刀一直没有放下。
把孩子扔在这种地方，她是做任务失败了吗？
但是做任务的话，她看起来才三四岁，论体术而言根本不能做什么吧。
略有好奇地，斯佩多见对方半天没有反应就向她走去，蹲下身。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斯佩多的靠近，像被新手木偶师操控着的木偶般缓慢而错乱地抬起头，空洞无神的一只眼睛看向了斯佩多，另一只眼依然埋再臂弯内。
女孩见到斯佩多并没有就此打算离开的意思，好几秒之后她再次以方才的状态再次小幅度地抬起头，露出了另一只眼睛。
——或者，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睛了。
如果斯佩多没有感觉错的话，女孩的左眼早已经是被挖去一半的眼珠，留下来的另一半还有被人用手向内按去的痕迹。红色的血流汩汩地从眼里冒出且没有停下的迹象，期间还有白色蠕动其中，单薄的眼眶早就不能拦住这些恶心的东西，所以这些红色白色的物体早就便凝固边流向了整整左半张脸。
“你……”没有料到女孩此时除了伤痕累累外还有这番景象，斯佩多惊了一惊，确认这一切不是幻术后避重就轻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幻术天分意外地高呢，要不要跟我离开这里？”
“……”
大雨依旧不止，女孩将眼睛露在外面后一直没有动静，一点光泽也反射不出来的暗红色的眼睛死死对着斯佩多却并没有在眼瞳中影射出他的图像。
“竟然是个沉默的孩子，这可不怎么好办呢。”
“……”
再是长时间的无声，雨声被隔绝于耳膜外，斯佩多这时才看到女孩双眼凹陷，也才想到身负重伤的她可能根本已经没有能力再说话。
“那，沉默并且没有反应，就是默认了？”
“……”
女孩依然用渐渐晦暗下来的右眼看着斯佩多，没有任何要做其它动作的意思。
“能站得起来吗？”
“……”
还真是一个喜欢缄口不语的孩子，并且眼神寂静到惨淡，深沉到无底，无光到已死。
不过自己问的问题也着实多余，斯佩多拍了拍脑袋，最后右手抓住女孩子的手臂，左手启动夜之炎。
“Nufufu，复仇者似乎特别喜欢用夜之炎传送人呢，不知道第一次用能不能把控好。”
“……”
*
女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丨上已经盖上了厚厚的被褥，衣服没有换但是已经被吹干，伤口处尤其是眼睛已经包扎完毕。但是只要有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拉扯出无尽的疼痛。
即使如此，女孩依然让自己起身坐在床上，用仅存的一只眼查看四周。
斯佩多此时刚好走入房门，看见女孩已经坐起后略有惊讶，然后又回复了常态：“Nufufu，你醒了。”
女孩听见声音后看向门口，不知因受伤过重还是心理沉重，斯佩多看见她的眼神依然没有半分生气。
“睡了整整五天五夜呢。”
“……”
在她昏迷前就已经领教过对方对每句话的不回答。斯佩多苦笑着摇了摇脑袋然后走向床侧，把手上的碗递向了看着他举动的女孩子。
“先喝点粥吧，看来这次不需要给你注射了呢。”
“……”
对方置若罔闻地看着斯佩多，但是眼睛里依然什么也没有几乎让斯佩多怀疑她是不是仅剩的右眼也已经盲掉。正要问出口时女孩的手动了动。
“竟然忘了，你还负着伤行动不便，要不还是注射吧。”
“……不用。”
女孩声音嘶哑地说完话后面低头看向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手指尚未被白布限制，说明还是能动的。
“终于说话了。”斯佩多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然后将碗放进了对方的手里，“果然你能说话的。你的名字呢。”
“……”
“……又不说话了——我不会害你，那碗粥也没有毒。”几秒后斯佩多看着女孩渐渐建筑起的警觉目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脾气和无奈过，“我叫Demon•Spade，是黑手党。”
“黑手党有说真话原则，所以我不会撒谎——好了，小女孩，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整整十秒，女孩终于对着热气渐渐没有再冒出的白色的粥翕动嘴唇：
“……阴……阳……空……”
“……”斯佩多在内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女孩似乎感觉到了对方没有回应有些不正常：“……怎么了……”
“嗯？说我么？”还以为她不会主动说话呢，“没什么，只是觉得挤牙膏的对话太累人。”
“……”
“算了，你先把粥喝完，然后自己去洗澡，换洗的衣服已经放在那里了，当心点伤口。”
“……”
斯佩多怀疑阴阳空所在的房间内传播声音的介质是不是有问题，因为阴阳空在这句话说完一分钟后才有动勺吃饭的意思，而且动作迟缓。
不过既然开动了，后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我先下去了，有事可以到书房找我，粥喝完了放在床头柜就好；浴室就在你现在呆在的二楼，出了房门向左走你会看见的。”叮嘱完大小事宜后斯佩多转身准备离开，依照阴阳空现在的情况来看斯佩多觉得她起码要花掉一个小时来完成吃饭洗澡的事情。虽然她的幻术天分很高斯佩多有意收她为徒但这并不代表他乐意陪这个女孩在这磨叽。
“……那个……”
“还有什么事？”
“……谢谢……”
“Nufufu举手之劳。”
“……我会马上离开。”
“嗯？”斯佩多奇怪地转过身。
“……还会有人追杀我。”
“Nufufu是指某些杂碎么。”
“……他们发现我之后，肯定不会放弃的。”
“那种问题你不用担心，洗完澡后来书房找我。”
“……”
*
“你就是这张报纸上所写的‘弃子’吧？”一小时后，阴阳空敲开书房色调厚重的木质门，斯佩多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报纸向前铺展给了她。
“……是……”女孩眼睛向报纸动了动，几秒过后吐出了单音节。
“Mafia报纸上说，因为你才三岁就背叛你所在的奇诺家族。杀死家族成员几十人后逃跑，所以现在家族公开声明把你驱逐，Nufufu想不到你这副模样在之前很有所作为嘛。”
“……”
“杀意泄出来了，阴阳空。”斯佩多笑意不减地看着眼里突然一抹光闪过的女孩，左手支起头，“这个报导扔掉了很多详情吧，比如你那只眼睛。”
“……”
“不乐意说吗？”斯佩多见女孩如雕塑一座女孩没有回话的意思眯起了眼，“你的沉默很麻烦呢。”
“……
……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在你昏迷前我不是说过么，你的幻术天分很高，我想收徒呢——在这之前，我还没有过徒弟。”
“……”
“Nufufu难道是不想做徒弟么？”
“……不靠谱……”
“嗯？”不靠谱？
“……发型像冬菇……感觉你做老师不靠谱……”
“……”意料之外的理由令斯佩多额前挂起一根黑线，“是么。”
“……”
“是我先告诉你我的名字的，这一次你的身份和身世应该你先了吧。”对方刚刚的回答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斯佩多大脑短路了半秒后敛起了大半笑意重新回归正题，“还有，我刚刚说过，你的沉默很麻烦。”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番外 风沙过往（上）
